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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現在是下午三點,綜合市場的人比較多,我在擁擠的人流中到處找,沒有發現昨天的那個黃大褂。
我又走到昨天和他見面的地方,問了問附近的店舖老闆,都說從沒見過這人。
我記得腦門是汗,從下午一直轉到了天黑,直到綜合市場都快收市了,還是沒見到那個黃大褂,只能一臉沮喪地走出去,緩步走在天街上。
眼瞅著天快要黑了,也到了該換班的時候,可我現在心坎一直在抖,每當想起今早上,老李看向我的那張青色大臉,已經那間棺材盒一樣的值班室,都讓我感受到了深深地恐懼。
我特麼恨不得能直接跑去火車站,買張票回老家算了。
可陳剛拿給我看過的那幾張報紙,裡面出車禍的場面又深深定格在了我的腦海深處,就這麼走,恐怕沒等離開雲溪市,我就該出車禍了吧。
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回去換班。
我將步子放得很慢,腳後跟一直在哆嗦,每走一步都在打飄,好不容易磨蹭到星光小區門口,昏暗的光線下,值班室的大門敞開,裡面連燈也不亮,黑洞洞的,就像一隻鯊魚的大嘴。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步三哆嗦,走到值班室門外,沒有發現老李,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刻的我,望著值班室那扇洞開的大門,感覺就像死刑犯馬上要進刑場一樣,腳步就像灌了鉛,提起來,又放下去。
這裡有鬼啊……
我都快哭了,進值班室,說不準裡面會有什麼,萬一老李正躲在裡面等我呢?
可不進去,我也死定了,李雪說過,只有進了值班室,才沒有鬼能害我。
到底進還是不進?騙我的人是老李還是李雪……我特麼到底該信誰?
正當我一籌莫展,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的時候,門口有個聲音響起來,「為什麼還不進?」
啊!
我心坎猛一抽搐,差點連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回頭,看著昏暗路燈下倒影出來的一個影子,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你誰呀?」
路燈下,站著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穿著那種黃色的袍子,臉色很蒼白,低著頭,看我的表情陰沉沉的,「先進去再說。」
我定了定神,站也不是,進屋也不是,想了想,最終還是只好咬牙進了屋。
進屋後,那個穿著黃袍子的老頭卻沒有跟著進來,反倒沿著大門走了幾圈,狠狠抽了抽鼻子。
我看不懂他在幹什麼,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還以為小區又多了個鬼,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老人家,你……你不會是鬼吧?」
對方沒有意外的神情,淡然對我說了一句,「我不是鬼,但你快了!」
我腿都軟了,站都站不穩,正要跟他說話,他一揮手,直接說,「你不用著急問,我今晚就是來找你的。」
「找我幹啥?」我很疑惑。
他說道,「老李前天火急火燎地跑來問我該怎麼對付鬼,今天手機都一直打不通了,我不太放心,過來看看,對了,老李應該是死了吧?」
我愣住了,眼前一亮,「你就是老李口中的那個大師?」
「是的,」對方聲音低沉,又出懷裡拿出了一個羅盤,點頭問我,「你們這兒怨氣好重啊,我幹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進這種地方。」
我心裡鬆了口氣,擦掉腦門上的冷汗,又指了指他手中的羅盤,「大師,這玩意是幹嘛的?」
大師晃了晃腦袋,說道,「定鬼的,如果有鬼靠近這羅盤,上面的指針會自動指向鬼魂的。」
「您……是特意來幫我?」我狐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點點頭,「老李前天跟我說過你,還說你和他都遇上麻煩了,讓我出手幫幫你們,我當時忙著其他的事,就沒答應,只教了他一些簡單的抓鬼辦法,沒想到他居然真去試了。」
我很感激地說,「成,大師你快進來吧,您抽煙不?」
大師擺擺手,「我不進了,你記住,這間屋子鬧鬼,十二點後,你最好了別進了,否則容易出事。」
啊?
我臉都嚇紫了,趕緊從值班室跑出來,可琢磨了一下他的話,有覺得不太對勁。
陳剛和李雪都告訴過我類似的話,只有待在值班室才安全,怎麼這個大師一上來就和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冷笑著說,「小子,你撞的鬼,可不單指老李一個,你現在身邊圍著的人全都是鬼,你覺得他們的話能信嗎?」
我很忐忑,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心說我不信陳剛和李雪,那我憑什麼又要信你?
「信不信隨你吧,老李怨念很深,你跟他一塊去抓鬼,結果他被鬼害死了,你還活著,你猜他肯放過你嗎?」大師瞇了瞇眼,用很冷的語氣說道,「別的鬼進不去值班室,你覺得老李能不能進?你要不信我,就繼續待在裡面等死好了。」
他說完這話,冷笑著扭頭就要走,我趕緊追上去,陪著笑臉,「大師……我信我信,您……那您說,我該怎麼辦?」
「跟我走,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如果老李找來的話,我幫你超度。」他腳步沒停下,背著雙手就走在前門。
我看了看身後那件空空蕩蕩的屋子,一股涼氣頓時就往脊樑骨上湧,這大師說的沒錯,就算值班室防得住其他鬼魂,能防得住天天在裡面值班的老李,說不定一到十二點他就會再找來。
我心裡充滿了恐懼,在不猶豫,轉身就跑向那個老頭,「大師,那您……能不能把羅盤借給我,我,我怕到時候發現不了老李靠近我。」
我說得很小聲,自己心裡也知道,這羅盤是人家吃飯的傢伙,大師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借給我。
沒想到,大師反倒笑了笑,很爽快地答應了,遞給我羅盤,「你拿著吧,跟我走就行。」
我頓時狂喜,捧著羅盤就走在他後面。
道路越走夜黑,昨天還有個手電筒照明,可今天走得匆忙,連照明的傢伙什都沒帶,行走在這麼昏暗的環境中,我很害怕。
但大師好像一點都沒受到影響,走在我前面,走得很快,腳步踩在地上的碎石上,發出「卡茲卡茲」的聲音。
漸漸的,我感覺情況不太對,越走越心慌,心裡毛毛的。
他帶著我,走的是昨天晚上的那條老路,也就是老李屍首分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