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節

會場的溫度驟然下降，氣氛立即變得凝重肅然。火郡主等人也有些不自在，這突然的轉變，讓他們感到意外，但更多的還是震驚。他們混跡江湖多年，目光老辣無比，他們能夠看得出來，白微微他們對這個任務的重視程度，完全出自內心。一個任務等級，便改變他們的態度。這充分說明了對方是有著極其嚴密的組織性，而且白微微他們擁有極強的認同感，才會出現眼前的情景。
這是一個極其嚴密、紀律、團結的組織。他們無法窺得老大背後的組織，但是展現出來的冰山一角，卻讓他們感到深深的敬畏和可怖。列伊似乎對突然肅殺凝重的氣氛渾若未覺，他依然面無表情：「這是你們需要考慮的問題，從我的角度來看，綁架之類，最是方便。但是考慮到她以後有可能成為你們的同事，我建議，你們最好用溫柔一點的手段。」
「比如說呢？」白微微發現，絕對無法用常規的眼光來看待這位黑暗梟雄，對方的實力比不上他們，但論及手段老辣、心思城府，他們全部加起來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一個二十七歲的少女，再厲害，也依然只有二十七歲。」列伊瞥了一眼白微微：「有一句俗話，她需要什麼，你就給她什麼。」
西門青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白微微則是更加直接了當的問道：「她需要什麼？」
她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列伊，對方身上濃郁的黑暗氣息也令她非常不舒服人，但既然上面把天級任務交由他手，那就說明這位****少年值得信賴。列伊顯然暗中調查已久，他掌握的情況絕對比他們多，手段又比他們更老辣，在這種情況，聽從一位專業人士的建議顯然更靠譜。
列伊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異色，但旋即消失不見，他轉過臉，對西門請說道：「你來說說吧。」
西門青似乎並不意外，稍微想了一下，他極具風度向各位點頭致意，聲音清朗，彷彿蘊含一種能讓人不由自主對其充滿信任的力量：「首先我們來分析一下蒼琳玥的性格，她能夠在危境中挽救蒼家，並且建立滄南商會，除了她的能力出色，她的性格必然有幾個方面的特徵，堅強甚至頑強、果決而充滿自信、強烈的責任感。」
眾人覺得西門青分析得很有道理，紛紛點頭。而西門青優雅一笑，此時的他就像一位睿智而儒雅的教師，侃侃而談，沒有一絲黑暗的氣息。他繼續道：「她非常自信，這種自信幫助她度過許多難關。因此，哪怕她現在看上去四面楚歌，但她體內不服輸的頑強，以及她認為自己一定能找到度過難關的辦法的自信，會讓她嘗試各種辦法化解眼下的危機。因此，雖然如今各方面向她施加壓力，但她絕不會繳械投降，她會有一個掙扎期。」
「但是，我們再來分析一下她的境況，我們便會發現，她所面臨的困境，能掙脫的可能性非常低。人財可以兩得，誰會放她一馬？那些貪婪的傢伙，必然不肯。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來看，這些出手勢力背後的背景都十分深厚強大。強大到連長公主都有些忌憚。」
「長公主是蒼琳玥最有利的投靠對象，甚至長公主已經許諾出了第一女官的位置，但是現在的那位長公主正忙於獲得其他親王的支持，她若把手伸向其他親王的碗裡，只會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她獲得的利益，超過她的損失。但是很顯然，二十七歲的蒼琳玥和滄南商會，並不具備這樣的價值。」
白微微等人下意識地摒住呼吸，他們聽得十分入神，大唐王朝紛繁複雜的局面，廖廖數語，脈絡就變得清晰起來。
「因此，在我的預測中，蒼琳玥能夠破局的可能性非常小。決定這一點的，恰恰是她的另一個特徵，強烈的責任感。對付蒼琳玥不好在明處，但是對付蒼家和滄南商會，那辦法要多得多。為了蒼家的前途，我認為，蒼琳玥最後妥協的可能性極大。當然也不得不承認，蒼琳玥極具才華，她依然存在破局的可能，因此我們要在暗中推動，阻止她破局的可能。」
「為什麼？」白微微皺起眉頭，她本能不喜歡這樣的陰暗勾當。
西門青洒然一笑，渾然不像在談論一件陰謀，而就像在談論一個學術性的問題：「她再怎麼頑強，再怎麼堅強，都不要忘記她的年齡。毫無希望的困境，不斷掙扎後的失敗所帶來的挫敗感和絕望，都足以讓她走到她最脆弱的時刻。她就像在看不到光的黑暗拚命掙扎，這個時候只要給她一絲希望，我們就能得到她，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白微微等人聽得悚然而驚，渾身發冷，這位西門青擅長玩弄的竟然是人性。
蒼澤忍不住道：「我們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去找她？只要我們開出的籌碼足夠，未必不能打動她。」
西門青則是輕笑道：「我們的籌碼永遠比不過他們，當我們一開始出現，蒼琳玥就不會放過利用我們抬高她自己身價的機會，她會轉手把我們賣掉，我們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然後被他們用各種手段，排擠出局。我們只能隱藏在黑暗，他們卻可以陽光下發力，這注定了我們的籌碼不可能比他們更多。永遠不要低估這些大家族和大勢力的狡猾和貪婪，他們是群吸血鬼，他們最擅長便是利用自己的背景和權勢，把其他排擠出局。尤其是那位長公主殿下，她能夠將皇太子踢出朝堂，可見其不簡單，而這位蒼小姐能夠與長公主殿下打交道……」
西門青停頓了一下，旋即冷笑道：「蒼琳玥現在還想待價而沽，然而，她對這些人還不夠瞭解。他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他們就像一群狼，狡詐而充滿默契，他們之間可以妥協，可以交易，但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獵物和他們討價還價。這是權勢給他們帶來的先天優勢，他們把這種優勢運用了上千年，他們熟悉其中每一處可以利用的地方，也習慣用它獲得利益。」
所有人默然。
1265.第1260章 殘寶
邊長空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被剝得只剩下一塊遮羞布，渾身被無數禁制封鎖的傢伙。他周圍諸人對這個細皮嫩肉的傢伙虎視眈眈，一臉不善。他們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上飛舟，還當著大人的面，他們個個都覺得顏面掃地，心情糟糕得很。
被俘虜的傢伙體形矮小，臉上的偽裝被清除乾淨，露出一張相貌平凡的臉。但他身上佈滿許多淡淡的紋路，這種紋路應該是一種非常獨特的符紋。這種符紋已經具備了一些神紋的特徵，正這些接近神紋的符紋，才讓他的氣息，收斂到驚人的地步。如此眾多的高手在場，居然都沒有發覺，這些符紋的效果讓邊長空大開眼界。把這傢伙身上所有的符紋全部拓印下來之後，邊長空的注意力放到另一件東西上。
這是一座半截的青寶塔。邊長空一眼就認出來這截青銅環殘件應該是一件先天靈寶的殘件，一般這種先天靈寶在仙域都是被稱作上古神兵的。半截青銅塔上的那種古樸甚至略顯粗糙的花紋，正是上古那個時代的特徵。而且青銅塔上還有著一股很微弱卻又很獨特的神力波動。
想必這就是彌勒禪宗在尋找到的東西，邊長空把玩了一下，便把它遞給其他人。能夠讓彌勒禪宗如此大動干戈的，這玩意只怕絕對不是一件神兵殘件那麼簡單。他朝一旁的護衛示意，那名護衛一腳踢在昏迷的俘虜身上。
俘虜悠悠醒轉，他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一張張陌生的臉，頓時清醒過來。恰在此時，他聽到有人說話：「說吧，你是誰？」
這個俘虜頭腦一懵，但很快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周圍人個個神情不善，而且渾身流露的殺氣，讓他不自主地心底一顫。再聯想昏迷前交手的那幾個實力恐怖的高手，他知道這次踢到鐵板了。
「我是鐵春祥。」俘虜緩緩開口道。
邊長空和其他人對視一眼，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鐵春祥說道：「別用這種沒有聽說過的名號來糊弄人，以你的身手，怎麼可能默默無聞呢？」
鐵春祥知道今天再沒有僥倖的可能，爽快地交代道：「我出身不空門，別人都叫我無影鬼手。」
「無影鬼手！」邊長空身旁的商隊管事驀地睜大眼睛，臉色大變，失聲驚呼。他見邊長空轉過臉，連忙解釋道：「不空門這個門派的傳承十分獨特，可以說是一個一脈單傳的宗門，每一代都是一個師父帶一個徒弟，雖然這個門派人少，卻有著悠久的歷史，而這個無影鬼手便是這一代的弟子，在原來小雷音寺所屬的地域中，可謂最有名的神偷，傳說他從不失手，無論是曾經的小雷音寺，還是如今的五大禪門，都開出過天價懸賞，但還是拿他無可奈何。我們這次逮著大魚了！」
鐵春祥聽到管事敘述，臉上浮現傲然之色。而邊長空瞥見他臉上的神情，不由得嘿然一笑道：「喲，看不出來嘛，還是個角兒啊，只不過這行當可怎麼樣，想不到仙域之中還有這種職業的。」
鐵春祥表情一滯，想到自己如今階下囚的處境，臉上些許傲色立即消散得一乾二淨。
「這是什麼東西？」邊長空拿起傳回他手裡的青銅殘塔晃了晃：「別要試圖隱瞞我們，彌勒禪宗好像就是在找這個吧，若是把你們和這玩意交到他們手上，除了賞金之外，以彌勒禪宗的手筆，說不得我們還能夠撈上不少的好處。」
鐵春祥面色一緊，想到自己若是被交到彌勒禪宗手裡，絕對是生不如死。對方那不善的目光，帶著幾分老辣，他很打消了其他念頭，很老實地交待：「沒錯，彌勒禪宗的確在尋找它。這是一處遠古遺址的信物。」
「遠古遺址的信物？」邊長空瞇起眼睛，所有習慣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感興趣的表情。
既然交待了，鐵春祥索性光棍到底：「是的，在五大禪門的地域內發現了一片遠古遺址，但是遺址籠罩著奇特的力場，沒有信物，根本無法進入。這種信物總共有十二件，全都是這種神兵殘件。遺址發現不久之後，便有推算占卜的大師找到遺址開啟的時間，大概就在一個月後。」
「十二件信物？怎麼可能有那麼多信物？」邊長空似笑非笑地看著鐵春祥。雖然邊長空表面上看起來十分平淡，可是心裡已經震驚之極，這殘塔在別人看來不過是上古神兵的殘件，可是邊長空卻是十分清楚的，這東西可是先天靈寶的殘件。
靈寶分先天和後天，先天的東西都是天地所孕育，頂多就是在孕育的過程中認為干預一下，就好比是培養花草樹木，你可以修剪枝葉塑形，也可以通過嫁接改變一些特性。然而卻不能改變其根本屬性，因為這是天地所養。而後天靈寶則是經過煉製的，例如說某樣先天靈材，經過煉製之後便成了後天靈寶。像翻天印之類的靈寶，雖然名為先天，其實都不過是後天而已。
其實邊長空手中的諸多法寶，只有太極圖、斬仙飛刀、九品蓮台，等聊聊幾樣是先天靈寶，乃是天地自然孕育，其餘的都只能算作是帶著先天靈寶氣息的後天靈寶。三界第一煉器師雲中子大仙走遍三界，歷經千萬年的時間，想要煉製一件真正的先天靈寶而不可得，可想這先天靈寶是多麼珍貴了。可以說在三界之中的先天靈寶，基本上都是不可能出現損毀的。因為想要損毀這類的寶物，至少也得是天道聖人才行。可是整個三界之中的天道聖人有幾位？從鴻鈞老祖算起，也不過是八位而已。
這裡竟然出現了先天靈寶的殘件，而且還有十二件之多。這也太讓人震驚了。
不知為何，邊長空的笑容，總讓鐵春祥感覺不自主地毛骨悚然，他強自保持鎮定：「我也不知道。這些神兵殘件都是在遺址周圍發現的，總共十二件。五大禪門各有一件，另外七件不知道落到誰手上。」
「一個遠古遺址的信物，怎麼會讓彌勒禪宗如此著急？我不信。」邊長空搖頭。實際上他已經信了，莫說是彌勒禪宗了，就算他這個擁有真正先天靈寶的，若是丟了這麼個殘件，恐怕也會著急。
鐵春祥頓時有些著急了：「這個遠古遺址的一些資料已經查清楚了。它裡面的其他東西還有，但是有一件根本無法拒絕的寶貝，這才讓彌勒禪宗這麼著急。」
「什麼寶貝？」邊長空笑得很迷人。寶貝這兩個字多麼讓人激動啊！
鐵春祥卻是神情嚴肅：「一件保存完整的遠古神兵胚胎！」
邊長空的眼睛陡然爆發駭人的光芒，原本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沉聲問：「你說什麼？」
鐵春祥的臉色煞白，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眼前此人總會令他感覺難以言喻的危險。此人的實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大，就像一潭幽深的潭水，深不可測！強大的壓力和窒息感，迎面撲來。就好像一隻兇猛的獅子，貼近他的臉龐，他甚至能看清清鋒利的獠牙殘留的絲絲縷縷血跡。
「是一件保存完整的遠古神兵胚胎。」鐵春祥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不知道它是如何保存下來的，但這一點肯定不會錯。」他下意識地吞了吞唾沫，勉強道：「每一件信物，只能帶五個人進去。除了五大禪門每個門派獲得一件，還有七件信物消失不見，但極可能也落入五大禪門的手裡。多一份信物，就能多帶五個人進去，奪得寶貝的希望更大。」
「為什麼只能帶五人進去？」邊長空寒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