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節

邊長空當下一驚，他說得高興便把以前胡說八道蒙騙無知鄉民的話也說漏出來，竟然讓這狗官起了疑心。不過這也難不倒他，畢竟最近三年他也算是混得經驗豐富了。當即他哈哈一笑的掩飾過去道：「大人不要誤會。這十方天兵天將可與大人手下的兵馬不相同，天兵天將乃是陽神，都是肉眼看不著的，只是憑氣而生因氣而湮滅而已。在一般人的眼裡便只跟一陣風一樣。」他見那幾名兵差的面上疑色不去，邊長空只得強辯道：「若是大人不相信，在下可以召動神仙兵馬來讓大人看一下，只是。只是你們……這個……肉眼凡胎，想來也是看不見的……嗯至多是能感覺到一陣風過去了。」邊長空在這片刻之間心念電轉，早就想到用新學的控風之術來唬騙他們。
錢副都統想了一下說道：「好，你使來看看，若是當真有風我便信你。」他懷疑邊長空是個偷騙錢財的無賴，自然不信他會搞出什麼玄虛。
邊長空卻是嘿嘿一笑的說道：「這繩子捆得我好疼。哎喲，手臂都麻了，我又如何來掐決唸咒啊？這若是到了晚上那妖怪在來的話，哼哼……」他這招叫做避實就虛，挾天子以令諸侯。只要捏準了關節命脈之處，也不愁沒人不按自己的想法來辦事。
那錢副都統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先證明一下你能鬥得了那妖怪，我便自然給你鬆綁。」邊長空怎會上他的當。他這般隨口敷衍邊長空早便已經是精熟無比了。這狗官居然敢在他的面前耍詐，那豈非班門弄斧江邊賣水？當真可笑之至！
當下邊長空『哎喲！』的一聲叫喚，他打著顫聲的道：「那妖怪說……說他白天無法施展法力，要是……要是等到了晚上的話……唉……」他這話說了半句，卻是長吁短歎了起來繼續說道：「唉，大人啊，這到了晚上那妖怪再來的話，我倒是無所謂的，我的身上有著天兵天將的符詔令牌護身，倒是不怕那妖怪來傷害我，若是那妖怪盯上了大人的話……唉，不行啊，大人，我被綁了這麼久，血行不暢手臂都麻了，現在都麻到胸口了。想要用證明我能斗那妖怪都不成了，要不等明天我緩過來再說吧。」
錢副都統無可奈何的眼見這狗賊一雙眼睛亂轉，精神健旺得很，哪裡是被捆的透不過氣的模樣？只是眼下怕那妖怪盯上自己，也算是有求於他，不能不順他的意，只得喝令手下過來鬆綁。這些時日來妖怪為禍，於他的前程影響不小。皇城司的趙大人憂心如熾，整日整夜的煩惱。眼下若是能找到破解之法，正是大大的一樁功勞，還愁得不到趙大人的賞識麼？這趙大人可是當今聖上的親侄子，負責整個京城的城防巡查，不僅是皇親國戚，而且還是位高權重，又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如此一番思量之下，也只得遷就這個刁民。更何況聽他這意思，那妖怪晚上的時候說不定便是要來尋自己的麻煩，這可是最主要的。
「你確定你能鬥得過那妖怪？你說的天兵天將再什麼地方，你召出看看。」錢副都統急不可耐的說道。
邊長空故意板著臉嚇唬他們道：「天兵天將雖然看不見，但是神明自在，等會兒我施法之時你們可不要出聲音，要是惹得他們生氣了，那可是沒有好下場的。」
錢胖子哼了一聲，卻也不敢反駁。他見邊長空拉開架勢兩手結印扣虛在胸前口中喃喃的念頌。片刻後只聽他一聲大喝道：「天兵天將！持仗前行，鎮邪伏魔顯刀兵！敕令，疾！」(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七十六章 經典忽悠
邊長空在唸咒的同時，暗中鼓動法力按照控風之法兩手拇指食指捏決，直到法術準備妥當之後，這才出聲隨意的敷衍了兩句，然後直接將法力透過法決激發出來。剎那間一陣陰風平地生起，只聽『呼！』的一聲湧動開來，帶起許多沙塵碎屑向著門外滾去。幾個官兵正在風口處，只覺得冷氣撲面而來，冷嗖嗖的有如朔風，衣袂翻動開來抖折飄動。
這風力雖小，但是到底還是一陣風，雖然無法傷人，但是用來唬人卻是夠了。
那錢副都統大吃了一驚，他萬萬料不到此人當真有些門道，居然真的弄出一陣怪風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兵天將，一時間難免心中有些打鼓。他原本只不過是一個紈褲子弟，靠著裙帶關係和賄賂這才當上了禁軍小吏。見識自然不是很高，一向也只知道是如何盤剝敲詐良民，怎麼能夠識得這些法術奧妙，如此讓邊長空一番連蒙帶唬的早已不分南北。
邊長空見那幾人色變，心中知道計成。一臉肅然的說道：「剛才過去了六方巡察天兵，這些天兵都是穿著黃金盔甲，手拿拿著黃金長槍的，你們可曾看到了麼？」聽他這麼一問，那四個兵士和錢胖頭一齊左右搖頭。
邊長空長歎了一口氣道：「我就說嘛，我就是召出來，你們也看不見，非要我費這麼大的工夫。」那錢副都統將信將疑，見他說得太過玄乎，委實是難以置信。但待要不信吧，邊長空卻又當真能弄出一陣風來。若非是有非常之能，怎麼可能辦到？他自不知邊長空大法師現在也不過是半桶水的法力，若是臨敵實用上自然是大大不夠的，不然怎麼可能被他抓進牢裡來，但要是用來蒙騙他這樣的冤大頭，卻又是綽綽有餘的，比起那些光說不練的江湖騙子要高明得多了。
「你們看。我沒騙你們吧，這下信了吧？」邊長空斜眼看向幾人，幾個兵差面面相覷的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錢副都統沉吟了片刻說道：「你……你……法師……果然是有非常之能的，嗯……卻不知那妖怪說了些什麼，要怎樣他才肯走？」邊長空一聽這話，不由得心中暗喜，他聽到錢副都統改了稱呼。便知道他的心中已經是信了七八分。當下便笑道：「那妖怪原本是因為有仇怨來尋仇的，但是剛剛我們交談了一下。它聽了我的一番勸說，終於肯不再復仇了，也就放過了這裡的幾百條性命。」
錢副都統直接嚇了一跳：「怎麼？他本來是要害死幾百個人麼？」邊長空幽幽歎了一口氣，假作沉痛之色，心中卻是在盤算著要怎麼找個好理由出來，一轉念間想起昨夜裡看到的那些恐怖事務便已有計較。
「那是自然，他本是含冤入獄的，死後冤氣凝聚變成厲鬼妖怪，自然痛恨有人把他害死。他說要報仇。要吃掉所有加害過他的人之血肉。」邊長空說著突然想起昨夜的經歷，那個老人怨毒的雙眼又出現在腦中，忍不住機伶伶的打個寒噤，心中也是覺得害怕。那種眼神和那種怨氣的凝聚，得是受了多大的冤枉才能如此？恐怕一點也不比竇娥的冤情少上多少，沒有形成六月飛雪天地異變的場景，恐怕也是有高人出手鎮壓過了。
哪知他的著一番胡話卻是當真撞到了點子上。錢副都統本就是心中有鬼，一聽這話一張臉頓時就變得慘白。本來他只信得六七分的，這下子更是信得十足十了，這西京府衙大牢之中，人人都知道那牢中所鬧的鬼魂正是以前刑房中冤死的囚犯。
這是早在六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開始這西京府衙牢房中便是常有鬼怪出沒。那都是含屈冤死的囚犯怨氣所結，自然是在牢中殺人奪命。後來在監天司衛眾人的大力鎮壓之下，這種情況略有收斂，只是卻一直沒有停過。具體的到也不是監天司衛沒有本是徹底的將這西京府衙牢房中的惡鬼除盡了，只不過監天司衛這個部門向來都是清水衙門，尤其是在這皇城所在，從來都是不受重視的。自從這府衙牢房中出了惡鬼之後。整個監天司衛的待遇算是好上了許多，和六扇門的關係也大大的改善，也算是掌控了不少的權利。正是因為如此，監天司衛自然不會將這牢房中的惡鬼除盡了，至少要留下一些餘孽慢慢的瞥眼才好。
此事到了後來，調任了現今的皇城兵馬司趙大人負責，原本這趙大人是想讓這牢中的妖魔鬼怪去根的，但是此時已經是養虎為患，想要徹底除掉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最終還是現今趙大人府上的苟師爺出手，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從此牢房中便是消停了兩三年，再看不到鬼魅的蹤跡了。直到幾日前的夜裡，突然又起鬼患，一共咬死咬傷了二十多名囚犯，這事已經是鬧得府裡人人色變。
「然……然後呢？然後怎麼說？」錢副都統嗓音輕顫的接道。
邊長空清了清嗓子繼續胡編濫造道：「後來，我說這般殺來殺去有什麼意思？就算是把人都殺光了，反正他也活不回來，只會增加罪惡，還不如趕緊找個好去處再另做打算。」
錢副都統一聽，立刻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一般的說道：「對！對！還是法師懂得道理！它……它……可是聽了你的勸告，它又是怎麼說的？」
邊長空歎了口氣說道：「他算是被我說得心動了，但仍舊是有些不甘心。還說肚子餓了不吃人肉不吸人血是不行的，沒法子我只得跟他討價還價，答應他開壇獻祭供奉他一些豬牛羊三牲祭禮給他。」
「啊？！法師你說供奉一些三牲祭禮給他就可以了？」錢副都統大感錯愕問道。
「唉，若是這麼簡單就好辦了，這也只不過是我們初步的溝通而已，那妖怪可沒有完全的答應下來，這事還是得先理後兵的，我今日也只不過是震懾住了它而已，要想徹底的解決掉，還得做上一次法事才行。」邊長空乜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若是不能徹底降服，那也只能是遂了它的心願，恐怕最終還是要死傷上幾百條人命才成？到時候恐怕在這裡的誰也難以逃脫啊。」
這一番話說得好像是悲天憫人。實際上真正讓人動容的卻是最後一句，不管別人的性命如何，這錢副都統總是要照顧他自己的性命的。只是誰也不知道邊長空是在信口開河胡說八道，若是他當真有本事這些妖魔鬼怪和談，又怎麼可能被他們幾個普通的兵士抓到這裡來。
那錢副都統面上頗有驚疑之色，他躊躇了片刻之後又問道：「然後呢……我們應當如何來做？是不是今晚便要開壇做法？」
邊長空眼珠一轉的說道：「今晚大可不必，要是做法的話恐怕要好好準備一下。少不得要燒點真金真銀元寶和紙錢蠟燭什麼的，只有將他完全的度走了。日後才不會再來鬧事。」
「鬼魂不是只收紙錢的麼？幹什麼還要金銀元寶……法師，我的銀子也不多。」那錢副都統有些為難的說道。
邊長空正色道：「那是世俗無知之人以訛傳訛，這個……只有用了真正的金銀財寶，這才能看出你的誠心，若是不然幾十文銅錢便能買上一捆紙錢，那又能值得什麼！你覺得妖魔都是傻子，憑那些紙錢便可以打發得了？」
邊長空這話倒也算不上多虧心，紙錢這玩意兒在幽冥地府之中的確是不值錢的，而且還要出動勞力去解決。對於地府中人來說，那絕對是負累。當然，邊長空要這些金銀也不是真的要給妖怪的，憑借他手中的袖裡乾坤，自然是有得是機會將那金銀在眾目睽睽之下弄沒了，這樣一來不僅可以說是讓要妖怪拿走了，他自己也同樣可以大賺上那麼一筆。
錢副都統轉念一想。這話說得也對，若是紙錢這麼好用，冥府裡的鬼魂人人都成富翁了。只是要花掉自己的金錢，想起來不免肉痛。當下便問道：「那……法師……你看要用多少元寶合適？」
邊長空見計謀得逞，心中竊喜，得意洋洋的說道：「也不用太多。只要準備三……四……五六錠金元寶，三隻雄雞一頭豬，一隻羊，一隻牛就可以了，等到時候讓我開壇做法度它升天，它或許便不會再鬧事。」他特意加重了『或許』兩字，便是為了留後路。若是將來驅鬼不成，那也怪不得他了，畢竟鬼怪可沒說一定不會再鬧事。
。這時錢副都統已經是心驚膽戰兼又十分相信邊長空的鬼話，他怎敢再說個『不』字？當下幾人商量著明日開壇之事。雞鴨米面香燭紙錢等等，這錢副都統親自安排了幾個小兵去集市購買。
邊長空想了一下說道：「大人，開壇過後你便把我放了吧，我又不是強盜，只不過是被人污蔑而已。」此時他自然是要趁熱打鐵，也該把後路給打點好了，料想這幾名兵差有求於己，自然是不敢不答應。
錢副都統大感尷尬，這話可不好回答。他只是奉了趙大人的命令去抓捕嫌犯，原本多抓一個少抓一個都是由他做主的，但是他卻沒有職權去釋放犯人，這正是管殺不管埋的差事，哪能輕易來應承邊長空？只是眼下有求於他，又不能推辭說不，皺眉盤算了片刻說道：「這個麼，法師不必擔心，只要能把妖怪除去，趙大人一高興自然會放了你。」說完便不欲再與他糾纏，喚過兩名小兵道：「你們兩個把法師帶回牢裡去吧，告訴下邊要好好招待，莫要讓法師受了委屈。」隨後轉頭對邊長空說道：「法師先在牢中委屈兩天，等我奏明大人之後，便將法師釋放。」一擺手兩個兵士領著邊長空向牢中去了。
邊長空心中暗喜，想不到在這裡遇見幾個笨瓜。邊大法師小試牛刀之下，便將他們騙得深信不疑，當真令人心懷大暢。想起明日就要有幾錠金元寶進入囊中，不由得滿心熾熱精神振奮，倒是忘了肚中正是飢餓，反正明天還有肥雞美酒等物的孝敬嗎，今天就算是再餓一會兒倒也無妨。
行到半路的時候，他忽然想起白龍簪來，當即『阿唷』一聲直拍腦袋。剛才被金錢沖昏了腦袋，竟然把白龍簪給忘掉了，眼下的情況再想取來卻已經是遲了。
邊長空懊悔了一陣之後。便計上心來的對兩名小兵說道：「請跟副都統大人說一聲，明日開壇的時候請把我的法器都給我帶來，要不然冤鬼送不走可怪不得我，切記切記。」那兩個小兵應了之後，帶他到牢門交接。
回到牢房中之後，見自己的囚籠裡的囚犯只剩下了七個人，邊長空不由得當即一怔。這些人都不是昨夜裡的那撥。如今牢房中只有兩個衣衫破舊的算卦先生，還有一個粗黑壯實的漢子。一個精瘦乾癟的中年人，一對著緊身短打的賣藝父女，還有一個渾身衣裳都打滿補丁的少年，這少年的年紀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樣子，正蹲在抱著小狸的天樂旁邊，逗著小狸說話。除了那少年人之外，這裡的人面上都有鬱憤之色，料來也是被冤枉抓進牢裡的。
邊長空從天樂的懷中抱過小狸，此時小狸已經是吃飽睡足。被那少年一逗便是咯咯的笑個不停。那少年見了便笑著說道：「他是你的孩子麼？這小傢伙真是招人喜歡。」展眉揚目之間仍向小狸做鬼臉，只把小娃娃樂得格格的不停。邊長空點頭笑答，低頭看見小狸含著一隻拇指咧嘴而笑，露出了兩隻剛長出來的白嫩的小乳牙，涎水淌得滿脖子都是。
當下便找了一處乾淨的角落坐下來，回頭問天樂是否還有什麼吃的。他此刻心情振奮滿面歡容，與同牢眾人灰心憤怒之態殊然相異。不過一臉一日一夜加上大半天都是水米未進，他還真是餓的渾身都沒有力氣了。
「沒了，都吃光了，等了你這麼久沒有回來，我還以為你被請去吃席面了呢！」天樂沒好氣的說道。
「什麼？都吃光了？你怎麼沒給我留一些啊，那可是十幾個饅頭一整隻雞啊！」邊長空一臉埋怨的說道。
在他出去之前。那兩個獄卒拿來了十幾個饅頭一整隻雞，他剛要享用的時候卻是被帶出去審訊了，此時他餓得厲害，想要再尋那些吃的，卻不想竟然都被天樂給吃了個乾淨，如此他的心情又怎麼會爽利。
「這怨不得我啊，我也不過是吃了兩個饅頭和一個雞腿而已。那兩個奶娘人家餵了小狸，總是要給人家幾個饅頭和幾塊雞肉吧？更何況人家的孩子家人等也是在牢裡，難得能有這等吃食，總是要分人家一些的。」天樂慢悠悠的解釋說道。
「那牢裡的其它人呢？怎麼都換了新面孔了？」邊長空無奈的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