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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節


邊長空一心只想著要攔住那馬,腦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來這些日子已經熟練的御土術來,一念存思精神盡聚,體內的那些微弱法力盡皆隨著心神調動。
一根黃褐色的土柱在李大憨的身邊沖天而起,這土柱直達丈餘粗逾飯桌。頓時便將上方的一人一馬都頂到了空中。這土柱的衝力極其巨大,那凡獸的馬匹自然是禁受不住,膨大的肚子被擊得扭曲變形,悲嘶一聲口中噴出血來當場斃命。那壇主卻是沒有受傷。只是事起倉促不免有些著慌。他在馬屍上顛簸了一會便飄然落下身形,這一下轉折輕靈得如同是一片葉子在風中舞動。
「死到臨頭了你還敢還手!」那壇主自覺面子大失,自然是憤怒非常。他的腳一落地,身子立即趴了下來,雙手直接撐地,便像是一隻捕蟲的癩蛤蟆一般。只聽嗖嗖的連聲響起,他的後頸脖、背後和脅下竟然同時突起八條巨大鋒利的黑褐色事物。這事物破衣而出重重的落下。邊長空看得明白,這八條長物節肢僵硬剛毛叢生,左右各有四個肢節立在地上,便跟那八隻巨大的蜘蛛毛足一般,只是這蜘蛛腳不知粗大了多少倍,而且長在人的身上更是讓人覺得萬分的噁心可怖。
那黑衣壇主高聲喝道:「都給我去死吧!」隨後便見兩隻前足齊出。如同是鍘刀一般的落下,那前足迅捷得無與倫比,直接便向著邊長空和李大憨插了過來。
邊長空眼見著那兩隻前足插了過來,心中不免徹底絕望了,如今他身受重傷,體內唯一的一點法力也消耗一空,面對這樣半人半妖的奇特怪物。實在是無力回天。就在他的神志將要熄滅的時候,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的感慨:「這次真的是很憋屈啊……」
然而就在這時,嗡的一聲輕響,剛剛被他無意掉落在在一旁的白龍簪突然白光大盛,一道白色的龍魂從中飛快的衝出,霎那間在半空中一個盤旋,隨後便是直斬而下,兩隻堪堪要傷到邊長空的前足在頃刻間便斷成了幾段,隨後那黑衣壇主也在頃刻之間發出了一聲慘叫,直接便被那龍魂給分屍掉了。
。天空烏沉如鉛透著橘紅之色,又有一場大雪要來臨了。邊長空看著一邊平靜下來的白龍簪默默無語,剛剛那飛勾打來的時候,這東西一點動靜都沒有,那黑衣壇主縱馬來去也同樣是似乎不見動靜,然而在那壇主變身發出最後一擊的時候,這東西卻突然發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脾氣,
實際上這不能怪那白龍簪,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由這白龍簪的特性而決定的。在邊長空沒有修煉到一氣朝元之前,這白龍簪他是根本無法當作普通的法寶來驅動,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是靠白龍簪護主的功能自行激發威力。
而這白龍簪的設定便是在有妖氣的情況下,只要感受到了殺機便會自動激發護主,可以說這寶物是專門針對妖怪的。但是那發射的飛勾不過是平常的事務,並不是什麼法器法寶,而且他在不變身的情況下,只不過是一個練過武功的凡人,剛剛他縱馬來回之時,既沒有妖氣外露也沒有什麼殺機,自然是達不到白龍簪的激發條件。
原本這寶物煉製之時便不是針對凡人的,畢竟一個凡人想要傷害到修道之士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是象邊長空這樣修煉到了三花聚頂的練氣士。但無論是申公豹還是邊長空,他們都沒有想到邊長空竟然會倒霉到如此的境地,竟然會在通過跨界通道的時候法力全失,而且還會被一個凡人殺個半死,所以也就造成了這樣的結果,這也是白龍簪的缺陷所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五十七章 救治
眼看著除夕過後便要到開春,眼前的這一場雪下來,只怕又要在先前的雪地上再堆出厚厚的一層。 ..瑞雪兆豐年明年的收成該是極好的。土地有了豐沛的雪水滋潤,不僅使得將來種子能夠更好的發芽,也可以讓那些蟲兒的災害減少很多,如此一來那便是難得的豐收年景了。天湖村雖然靠著山,但畢竟不是人人都是獵戶,靠著上山打柴打獵什麼的其實是不可能夠養家餬口的。
對於升斗小民來說,土地永遠是最重要的,無論是平原上的幾畝薄田,還是山區中的幾塊山地,這些地裡生長出來的糧食才是填飽肚子的關鍵。在春天將要開啟的時候,一場大雪的降臨,讓那些從事耕種的老農們莫不喜笑顏開,聽著朔風吹過枯木梢的聲響,便如聽到了喜宴細樂一般。
天氣向晚,往時早該是黑沉沉一片了。然而在這暴雪來臨之際,天上的紅光襯著雪白大的地,村裡村外的草垛竹籬和各家院內的牛馬轅駕等一應物事倒是看得清晰異常。
邊長空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然而他卻做了一場險惡恐怖的大夢。那夢境中光怪陸離,先是沉在一片死黑靜寂之中,四處都沒有什麼光芒,他大聲的叫喊卻聽不見任何的聲音。正自焦急的時候,猛然間夢境又變了,他已從那一處場景中脫身出來,在一條黃土道上緩緩的行走,還沒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又見自己一會兒身在韓家溝的怪墓裡面,一會兒又轉到了自己在地球上的時候眼前正是林紫雲,一會兒竟又在天湖村的房間裡面。
在夢中有無數的妖怪穿梭來去,那些妖怪說不盡的惡形惡狀,同時一個接一個的向著自己撲咬而來。又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足竟然被鐐銬鎖住了。一隻蒼老異常的黑色毛怪物拿著繩索綁縛著自己,那怪物聲音沙啞透著憤怒的罵著,後來又用利刃扎他的身體。
直到肩頭、小腿、肚腹被尖刀扎穿了之後,那股巨痛難以忍受,讓他大聲叫喊出聲。等他低頭看的時候竟駭然現三處地方皮肉翻開裂出口子來。還沒等他驚呼出聲,身上的傷處又湧出了一大群的蜘蛛,這些蜘蛛大大小小的爭相鑽擠著,這些紅黃雜間的長毛惡蟲何止萬千之數,竟然全部都附在傷口上用尖利的獠牙吃食著他的血肉。
邊長空週身動彈不得,身上也是時冷時熱,只能淒聲叫喊著。恍惚中林紫雲聽到他的呼聲。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她的手裡端著一隻湯碗走近他的身邊笑著對他說不要怕。然後舉著湯匙將碗中的湯喂到他的口中。這湯甚是芳香清涼,喝上去很像是姬洛緣的手藝。
邊長空只覺得齒頰生香,口中舒適非常,連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他吧唧了一下嘴,低頭下看去的時候,卻發現竟是李小狸正半蹲著幫他清洗傷口。此刻李小狸正在用一種不知名的藥汁細細的塗抹在患處,她輕手輕腳的動作甚是細緻。這種藥汁極有神效,只一搽上傷口便立刻止消不疼了。
邊長空猛然看到自己衣不蔽體。身上有多處露肉,就連私密的地方都難以遮擋,不由得大感難為情,口中訥訥的待要謝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夢是醒?邊長空實在是分辨不出來了,原本他已經是幾年都沒有過夢了,可是當他法力全失之後。這原本屬於凡人的權利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真不知道他是該高興還是無奈。
邊長空一臉窘迫大汗淋漓的睜開雙目,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正微笑的看著自己。這張臉嬌顏如花肌膚勝雪,這溫柔嬌美的絕世容顏不是李小狸卻又是誰?
李小狸見他醒了過來,連忙高興的說道:「長空哥哥你醒了!」她的眼中儘是欣慰之意。隨後便將一顆雪白的珠子噙回口中,伸手替他抹去額上汗珠。
邊長空的腦中昏沉恍惚間憶起前事。他自己和兩個黑衣人打鬥,最後差一點就要去見幽冥五帝了。邊長空遊目四顧心中暗暗的疑惑,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土地神廟,自己已經是個死人魂魄被拘到土地廟中等待著陰差帶走?但是這土地神廟也忒寒磣了一些,這床和桌子還有那一條白中透黃的紗帳,竟然跟馬叔家中的一模一樣。而且李小狸怎麼也被捲了進來?難道說她到底被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給尋到殺了?
大夢初醒他一時神智未得清明,正不明所以的時候。抬頭看見李小狸衣衫破碎染滿了血跡。粉嫩的右臂裸著一道深可及骨的創口從肩至肘長長劃下,那傷口血肉模糊不由得替她擔心:「小狸,你……你……怎的受傷的?」
急切之下,他倒忘了自己已然身死之事,李小狸能與他對面相見,定然也是死人無疑了。可是死人又怎會受傷?畢竟陰魂是可以憑借魂力自我修復的。李小狸微微一笑的淡然說道:「在路上遇到幾名法師,他們用符術將我傷了,不礙事,過幾個月便好了。」
邊長空不是蠢笨之人,只這片刻間便已知自己並未死去,定然是李小狸趕來將自己救了,如此說來豈不是脫離了危險?當下他目中放光問李小狸道:「啊,小狸,我知道了,是你把我救了,那你哥哥他還好麼?」
李小狸側面避過他的目光低聲說道:「哥哥,哥哥他……」說著李小狸的眼淚就如同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滴答的落下。
邊長空聽說之後心中一沉,滿面欣喜的神色登時僵住。卻聽李小狸繼續說道:「我趕來的時候,你還有一絲活氣,可是哥哥的頭上……他……已經來不及了。哥哥……我真的沒有法子。」說著他的肩頭不斷的抽動,雙手覆面低低的哭泣起來,她與李大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時間,兄妹感情一向是很好的,如今卻是陰陽兩隔,雖然做為一隻狐妖對生死看得很開,但是在情感上仍然是有些無法接受。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邊長空有些吃驚的看著李小狸。他很清楚的記得,當時是他的傷最重,而那李大憨並沒有傷在要害,只不過是一時痛暈過去了而已。
「我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黑衣人要殺你和哥哥,當時我便出手將那個黑衣人打走了,當時你還有一息尚存,可是哥哥他卻已經是不行了……」李小狸嚶嚶的哭泣著。
邊長空仔細的想了想,那個壇主是死在自己手上的,但是最後自己暈了過去,那麼一定是另外一個黑衣人也殺了回來。而李大憨也定然是最後的那黑衣人傷的。
「對不起,小狸。是我連累了大憨……」邊長空滿含歉意的說道。他掙扎著坐起身,掀開被子下床想要扶住李小狸安慰一下她,哪知腿腳綿軟得很,才走了兩步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被那黑衣壇主擊得重傷命懸一線,雖得李小狸施展妙手救了回來,但是身體精氣受損過巨,這一時間哪能盡復。
邊長空想起自己最近的經歷,又想到李大憨之死,心中憤恨不已。可是這身體偏又不爭氣,邊長空實在是感覺到憋屈,趴在地上雙手狠砸地面,嗚嗚的哭出聲音來。李小狸見狀收了哭聲,起來將他攙好仍帶回床上躺了下來,同時柔聲勸解道:「人死不能復生,這也怪不得你的。只是我哥哥他福緣淺薄,想不到竟然就這麼走了。」
「唉,」看到李小狸身受重傷的淒慘模樣,再想到她哥哥身死卻要來安慰自己,邊長空不由得一臉愧疚的發出了一聲長歎,面對著李小狸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你傷還好吧?」邊長空問道。
「我沒事,你該喝藥了。」李小狸抹去眼淚,轉身端了一碗藥汁過來放到他的嘴邊。邊長空在李小狸的幫助下喝了一大口,臉上不由得動容的問道:「你,你用你的內丹來調理這碗湯藥?你身上的傷……」
「我沒事的,這點小傷還不要緊,不過畢竟我是妖。那內丹中含有妖氣,雖然能治好你的傷勢,但是以後還需用藥物進行調理,不然的話最終對你都不是什麼好事。」李小狸有些靦腆的說道。
「無妨,沒事的,謝謝你。」邊長空都不知到該說些什麼了。原本邊長空和李小狸只能說是交情不錯,但是還達不到生死相交的程度,但是如今李小狸竟然在受傷的情況下動用內丹調理藥物,這樣是會影響修為的,試問這方天地之中有幾人能做到如此?
當然對於妖氣的影響邊長空本就不在意的,作為一個練氣士,就算是一個法力近乎全費的練氣士,想要煉化這區區的妖氣並不是很難,畢竟他是可以靠著吞食妖丹來增長法力的。
門外的庭院中早就讓李小狸清理乾淨了,那血跡此時已經不見,平平展展的地面一如先前。李小狸見邊長空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匆忙間將身上衣衫除了拿來搽拭身上血污。這一日來她忙得跟滾風車一般,救人、搬屍、整理庭院,一點也勻不出空兒來料理自己的傷勢,直到此時方緩了些,手指到處那筋骨皮肉俱痛。那幾個道人和尚當真下得狠手,他們不聽自己百般分說,仍執意要取拿自己的性命,虧得自己適時出手擊傷了幾人才能逃脫。
李小狸的秀眉緊蹙,她身上的傷口傳來疼痛,心中卻十分的惘然。她不瞭解這世間的衛道之士為何都這麼善惡不分,妖怪也不過同是世間之物,為何便不能容他們自行生滅?在這人類聚居的大宋國境內,一旦發現妖怪蹤跡,那些衛道之士便往往興師動眾,誓要剷除乾淨方肯罷休,這對萬千妖怪異類來說又是何等不平之事。
李小狸並不是這裡土生土長的妖怪,她本是來自青丘的,在青丘同樣有著一個國家,那裡被稱作青丘之國。青丘之國很大,並不比這大宋國境小上多少,青丘的皇室本是妖族,是它們九尾狐一族,她是因為族中的巨變才躲到這裡來的,卻不想在這個人類國度中處處碰壁,遍地都是危險。
青丘之國被稱為妖國,國內有著許多的妖怪,其中統治者也妖怪,但是青丘不僅僅有著妖怪,在國境之內同樣有著許多的人類。在青丘妖國中人類和妖怪是和平共處的。
當然,人類分為好人和惡人,而妖怪也同樣分為善妖和惡妖,因此在青丘妖國之中不僅能看到人類和妖怪成為朋友,更能看到妖族的執法者和人類的獵妖師。但無論是執法者還是獵妖師,他們都是有著自己的準則的,並不是什麼樣的妖怪都可以殺。也不是什麼樣的人類都可以吃,只有違反了青丘妖國法律的人類或者妖怪才會被懲處的。而在這之前是要進行調查的。
在青丘妖國之內,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都遵守著一種道德,那就是但凡有靈智的生物都算作是高級智慧生物,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平等的,他們有著平等的權利和責任。在青丘妖國之中妖怪吃人乃是重罪,人類追殺妖怪也同樣是重罪,就算是平日裡的肉食,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他們吃的都是那些沒有靈智的野獸,但凡是使用智慧種族的傢伙,都會被看作為喪心病狂的惡棍。
然而在這人類聚居的大宋國境卻是不同,在這裡李小狸看到的只是愚昧、落後和野蠻,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些人類中的衛道之士會如此的容不下妖,似乎在這裡妖就如同那些沒有靈智的野獸一樣不被人類所重視,更甚者妖的地位似乎比之野獸還有不足。畢竟除了獵人為了生存而打獵之外,並沒有誰喪心病狂的沒有任何目的就去屠殺野獸的。
李小狸在夏間的時節,被洪老道識破行藏,當天便遠遁而去。在大宋國境中已經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她,心中很是明白自己當下的處境。為了躲避那些專門喜好除魔衛道的修道之士,李小狸帶著李天樂離開天湖村之後。直接跑到了六百里外的北蒼山脈中藏匿。她幾月來一直躲在巖洞內潛心修煉不聞外事,倒也算是平靜自足,雖然時常想起邊長空和她哥李大憨來,但料幾人也應當無事。眼下雖然各處大亂,但人間的法師和尚們法力高強,知道消息後必然會雲集趕來平息禍端,斷然不會容那怪獸傷害人命。
哪知這一日臨近除夕。聽到山下村民放的零落鞭炮。又勾起前事來,從前在家中年節時過得是何等快樂的日子,眼下卻是只有天樂和自己孤零零的對著山石樹木寂寞自傷。想到此處不由得凡心熾動,再也忍耐不住這洞中的生活,終於獨自下山去。
在路上的時候,偶然聽見往來的旅人說起中秋時節蛇鯪穿村傷人之事,聽聞天湖村和小月村尤其是損失巨大,一共死傷了兩百多人。當下她便吃了一驚,心急如焚的向著天湖村趕來,再也顧不得其他了。這一路上她施展了騰越之術趕過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