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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節


寧采臣自然是很高興的,他鋪些蒿草當床,又架起一塊木板當做書桌,打算在這裡住些日子。
這天夜晚月光皎潔,寧采臣和那位書生一起坐在大殿的走廊聊天,各自說起自己姓名。書生自己介紹說:「我姓燕。名赤霞。」
寧采臣猜想他也是來應考的秀才,但聽他的口音,根本不像是本地人。於是他便追問那個書生,書生卻只淡淡一笑的說道:「我不過是一個四處遊走的普通人而已,讀書無趣,功名無緣,遊走天下。飽覽風光而已。」
寧采臣見這個書生語氣樸實誠摯,也就沒有多問,畢竟相識不久,他也不好過多打聽別人的隱私。
寧采臣因為在陌生的地方住,自然而然的就有些失眠。半睡半醒之中,他聽見北邊的房間裡似乎有人在竊竊私語,好像住著一些女眷。他起身趴在北牆石窗下,悄悄看了一眼。看見短牆外的一個小院落裡,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還有一個老婆子穿著褪色的紅色衣服,頭上插著一把銀梳子,一副駝背衰老的樣子,那兩人在月下說話。
那個中年婦人問道:「小倩為什麼久久不來?」
那個老婆子回道:「差不多該到了。」
中年婦人笑著問道:「她沒向姥姥發牢騷嗎?」
老婆子歎氣回答答道:「沒聽到,但她看上去有些憂慮。」
中年婦人說道:「這個小丫頭還不能當作知己人看待,天知道她……」
話未說完,就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走了進來了,那小模樣看上去很是漂亮。
那老太婆見到少女進來,直接笑著說道:「背後不說人,我們兩個正說你呢,沒想到你這個小妖精悄悄進來了,幸虧我們沒說你什麼壞話。」
「是麼?這個還真難說啊,誰知道你們婆媳又在背後議論著人家什麼?」那個少女調笑著說道。
老太婆扭動著身子接著說道:「小娘子長得好比那畫中的仙女一樣,我要是個男人,也會被你把魂都勾跑了」
那少女撇嘴有些不屑的說道:「長得漂亮又怎麼樣?若我也是個醜鬼就好了,姥姥也就不會逼著我去替她辦事了,可是如今怎麼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緒來?」
那三人後來說了些什麼,寧采臣並沒有聽清。他心裡想著,這也許是鄰居家眷的私語,所以就躺回了床上不再聽她們說話。
過了一會兒,寺廟裡一片寂靜。寧采臣剛要入夢境時,覺得好像有人進了他的臥室。他急忙起身一看,發現是北院那個叫小倩的少女走了進來。
寧采臣不由得大吃了一驚,他急忙起身問她進來幹什麼,少女微笑著說想要跟他一起睡。(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四十六章 聊齋往事
寧采臣臉色微沉,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怕別人議論,我還怕別人說閒話。 ..偶然一失足,就會成為一個道德淪喪的無恥之徒。我輩讀書之人,怎麼能幹這種營營苟苟的事情?」
實際上這個少女長得非常漂亮,也確實很讓寧采臣心動,只不過這少女竟然是如此的不知廉恥,卻讓寧采臣大失所望,像這種女人青樓裡面有得是,他心中再有綺念,也完全被少女的這態度給澆滅了。
少女仍然不放棄的說道:「這寺廟中如此的安靜,四周又沒什麼鄉鄰,深夜之中又有誰會知道?」
寧采臣聽了這話,心中不免有些驚疑,他猛然想起白日裡已經在四處探查過了,這間寺廟方圓十里之內都沒有人家,寺廟中又只住著他和燕赤霞兩人,這少女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寧采臣自幼讀書,鬼狐之說也聽過不少,莫非這少女不是人類?
寧采臣想到這裡不由得心中有些懼怕,人在害怕到極點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往往就是憤怒。寧采臣也顧不得別的什麼了,他不停的對少女大聲責罵著。
少女表情猶豫,身影不斷的徘徊,她想要對寧采臣再說些什麼。
寧采臣卻怒聲吼道:「快走開!要不然,我就要喊南邊小屋裡的那個人來了。」
聽了這話,那少女竟然有些害怕,只好急匆匆的走開了。然而,她剛走出門又轉身回來,把一錠金子放在寧的床褥上。
寧采臣見到那錠金子,不由得心中大怒,這算是什麼?嫖資麼?想我本是清高之士,豈會貪圖你這區區一錠金子?更何況寧家家境殷實,也是當地的一個大戶,這麼小的區區一錠金子,又怎麼會讓他動心呢?
因此,寧采臣馬上把那錠金子扔到院子的台階上。並且義正言辭的斥責道:「這不義之財怎麼能收下?那樣豈不是弄髒了我的口袋?」
少女一臉羞愧地揀起金子走了,她的嘴裡還喃喃的說道:「這個男人真是鐵石心腸。居然不會被財色所迷惑。」
第二天一早,有個家住蘭溪的書生帶著一個僕人來應考。路過寺廟的時候,見這處寺廟幽靜異常,於是便和寧采臣商量住下來。
對於這個請求,寧采臣自然是不會反對的,他又不是這裡的主人。更何況在這裡住的人多了,陽氣旺盛。那些鬼狐之類也就不敢來了。
於是那對主僕就住在寺廟的東廂房裡。
不料,書生竟在當天夜裡突然死了,死後發現,他的腳板心有個小限孔,像是被錐子刺的,還有一縷縷血絲流出來了。大家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過了一個晚上,書生的僕人也死了,他的症狀和書生一模一樣。
晚上的時候,燕赤霞回來了。
寧采臣自然就問他知不知道那對主僕的死因。燕赤霞認為這是鬼魅干的。寧采臣為人耿直,又是一個有些傲氣的讀書,自然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料到了夜裡,那個女孩子又來找他。她對寧采臣說:「我見過的人多了,但沒有像你這樣剛直的人。你有聖賢人的品德,我不敢欺騙你。我叫聶小倩,十八歲就病死了。埋在這座寺院旁,不幸遭受妖怪的威脅,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下賤勾當。妖怪讓我用容顏去迷惑別人,這本來並不是我願意做的。現在這寺中沒有人可以殺,那個妖怪很可能要來殺你。」
寧采臣聽了這話,心中十分驚駭。他請求小倩幫他想辦法,他還年輕得很,不想就這麼被妖怪害死。
聶小倩想了想說道:「你去跟那個燕赤霞住在一屋,便能免除這場凶災。」
寧采臣不解的問了一句:「為什麼跟燕赤霞住在一起就不會被害,你為何不去迷惑燕赤霞呢?」
小倩搖頭回答道:「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一般的妖鬼之類都不敢接近他。」
寧采臣又好奇的問了一句:「你們平時是怎麼樣去迷惑人的呢?」
聶小倩苦笑著說道:「凡是和我親暱的人,在他們為我的美貌所迷惑的時候。我就悄悄的用錐子刺他們的腳心,這樣,他們很快就昏迷過去了,於是,我再吸乾他們的血去給妖怪喝。有時候,我用金子去勾引,其實那並不是金子,而是妖姥煉製的羅剎鬼骨頭。這東西留在誰那裡,就能把誰的心肝掏去。這兩種方法,都是迎合而今人們貪色好財的心理。」
寧采臣問她什麼時候妖怪什麼時候回來害他,小倩說明天晚上那妖怪就會親自來了。
臨別之時,小倩哭著說道:「我掉進了苦海,找不到岸。您是一位仗義的君子,一定能救苦救難。如果您能把我的朽骨帶到一個清淨的地方安葬,讓我脫離這蘭若寺中妖怪的掌控,我將感激不盡,以身相許。」
寧采臣思慮了一下,小倩的相貌還是非常漂亮的,更何況他的正室妻子也死了一年了,身邊又沒有後人,家中老母已經吵嚷過很多次要給他續絃了,如今這個小倩也是難得的******,比起媒人給介紹的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好上了多少,於是便答應了她的要求,問她的屍骨在了哪裡,她說:「請記住,白楊樹上有烏鴉巢穴的地方便是。」說完出門,片刻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寧采臣恐怕燕赤霞外出,便早早到他房裡,邀請他喝酒。上午九十點鐘,酒菜準備好了。在酒席上,寧采臣留意觀察燕赤霞。寧采臣表示想和他同屋睡,燕赤霞推辭說自己喜歡清淨,寧采臣不聽,到了晚上,強行把鋪蓋都搬過來了,燕赤霞不得已,只好跟他同睡,他囑咐寧采臣:「我知道你是個大丈夫,對你也很欽佩。不過,我有些私事,不便明說。請你不要翻看我的小箱子。否則,對你我兩人都沒好處。」
寧采臣很恭敬地答應了。後來,各自就寢。燕赤霞臨睡前把小箱子放在窗台上,過了一會兒,他就鼾聲如雷。寧采臣半天也睡不著。大約一更時分,他發現窗外隱隱約約有人影,正慢慢靠近窗戶朝裡看,目光閃閃。
寧采臣很害怕,正要喊叫燕赤霞,忽然聽見有個東西從小箱子中飛出,像一匹白綢緞閃閃亮的飛出,直接斬斷了窗戶上的石格,隨後那道白光猛然一收,又飛回了小箱子裡,這一切就像是閃電一般的快速,光芒只是一閃就直接熄滅了。
這時,燕赤霞猛然轉醒起身,寧采臣卻在一邊假裝睡著了,實際上在暗中觀察他。只見燕赤霞拿起箱子檢查,從裡面取出一個東西,映著月光嗅了嗅。那東西亮晶晶的,大約有三寸長,半寸寬,銀光閃閃,看不清具體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