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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節

原來是抹不開面子啊。
這哥們兒昨天來的時候,牛逼哄哄的,讓人為之敬畏,結果一轉眼,塔林卻出了事,他卻沒有瞧見一點兒蛛絲馬跡,這會兒臉上燒得慌,也是難免的。
好在出事的是塔林那兒,而不是達摩洞,讓我們好歹也鬆了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達摩洞這兒埋伏的人最多,夜復會估計也是欺軟怕硬,這才撿了塔林來弄些蛾子。
哈哈……
這就是命。
我們去了齋房,享用了一頓不錯的早餐之後,在僧人的指引下,前往藏經閣的小廣場去。
那裡已經擺放了無數蒲團,我們找了一個偏角落的地方坐下。
那德遠大師的輩分,比「永」字輩要高出兩級,由此可以看出對方的身份大有來頭。
聽他一回講座,也算是不虛此行。
許多人其實都是這麼想的,所以回僧捨去休息的人並不多,沒多一會兒,小廣場上面的蒲團就坐得七七八八。
又過了一刻鐘,蒲團都已經坐滿了,許多人不得不站在小廣場的邊緣,駐足等待。
而這個時候,在信長老的引領下,一個留著很長眉毛的百歲老人,從藏經閣緩緩走了過來。
從容貌上來看,他垂垂老矣,彷彿跌倒之後的下一秒,就可能不存於世,然而在我的望氣之中,卻是另外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他就彷彿一座潛藏於地下的活火山,隨時都能夠迸發出最為炙熱的恐怖力量來。
別人看他,彷彿此人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但在我的視角里,他卻處於人生的真正巔峰。
這樣的人,與我之前瞧見的許多人,都是截然不同的。
唯一給我這種感覺的,有且只有一人。
驚鴻一瞥的一人。
李愛國。
難怪信長老有對抗神秘夜復會的底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老和尚聽到了信長老的介紹,目光巡視全場,似乎朝著我們這邊望了過來。
他的目光僅僅只是從我的身上掠過去,我就感覺好像被天空之上翱翔的鷹隼盯到了一般,後背浮現出了一大片的雞皮疙瘩來,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驚悚感。
我下意識地想要集結氣勢去反抗,結果人家已經看向了另外一邊去。
我這時,又生出了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來。
而沒多一會兒,台上開始講起了話語來,卻是信長老的一段不急不緩的開場白。
我們因為離得遠,所以沒有近前那般拘束,龍三刀在旁邊感慨,說這老和尚昨天要是在的話,夜復會哪裡如此猖狂?
馬一岙跪坐在蒲團之上,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嘴角微動:「廢話,這樣的人物,你會讓他跟著我們一起守夜?」
昨夜老法師必定也是在等候的,只不過並不會埋伏於其中,而是在殿裡耐心等待著。
結果無人預警,他自然也不會隨意出手。
這時德遠大師開始講話了,他有著很濃重的方言口音,吐字並不是很清楚,而且所講的內容呢,又有點兒偏向艱澀,所以我們不得不全神貫注地去傾聽,並且還需要及時的理解,方才能夠真正學習。
而即便如此艱難,所有人都聽得津津有味,覺得不虛此行。
為什麼呢?
因為德遠大師所講的,大題目叫做「武學與修道之間的關係」,但具體的內容,其實就是關於修行與拚鬥之間的聯繫。
這世間,有很多大德高僧,一輩子都沒有跟人動過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彷彿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但是很多時候,若有人冒犯的話,他僅僅只是一瞪眼,就能夠將你給震懾住。
這就是因為他常年修行,沉浸在某種精神境界之中,精神的高度,與尋常人不在一個等級之上了。
他光憑著念力,就能夠讓人放棄所有抵抗,甚至會順著這高僧的心思和想法去行事。
或者潛移默化,或者當頭棒喝。
然而這樣的事兒,需要非常高深的境界,也需要與佛祖有極為密切的精神聯繫。
畢竟腦子的複雜程度,是世間僅有的,更多人難以達到,那麼怎麼辦呢?
四肢和身體,反而是最好操縱的。
所以就有了武術。
這是最末端的手段,也是最直觀的體現。
古人通過與野獸的搏鬥,開始漸漸的明白了這種「術」,而通過與人之間的搏鬥,與無數種族的鬥爭,最終將其昇華,化作了各種流派與手段。
而到了後來,人們發現,當這種手段達到極致,都會符合某種特定的規律。
而這種規律,似乎是接近於構成整個世界的底層規則。
這規則,便是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