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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節

我有些驚愕,隨後才想起來,我之前認識的長戟妖姬,一直都不善言語,話很少,基本上都只是涉及指揮,而更多的時候,更是置身事外,並不參與具體的事務。
此時此刻的長戟妖姬,行為說起來,的確有一些反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下意識地回頭,用餘光打量了一下馬一岙的那張臉,這種讓男人都差點兒會彎掉的臉,此刻正散發著男人成熟的魅力,彷彿有熠熠生輝的光芒一樣,而他身上的那些疤痕,一晃眼之間,也全都消失不見,此刻變得白花花一片,如同古代的大衛雕像一般,充滿了肌肉的線條感。
不得不承認,即便是以一個男人的視角,此時此刻的馬一岙,也完美得如同一幅藝術品。
而另一邊,長戟妖姬終於將臉上的面具取下。
那也是一幅人皮面具,當她將其揉搓下來的時候,露出了一張清水芙蓉一般的清秀臉龐。
從模樣上來看,長戟妖姬的年紀不大,估計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瓜子臉,但有點嬰兒肥,加上她的短髮,很像是日劇裡面的女清純高中生。
只不過,這樣清純可愛的女子,卻在黃泉引中,就任「大司馬」一職,這樣的反差,著實有一些大。
難怪她會戴上那平實、甚至有些醜陋的面具,此時此刻的可愛面容,對她的威勢形象,著實有些損毀的效果。
我心中震撼,而馬一岙卻認真地看著她,緩聲說道:「果然,我就說能夠讓我心動的女孩,不可能是那般的模樣,不錯,不錯,有沒有人誇讚過你,說你像日本的……哦,算了,這樣很不禮貌,對不起,我只是想說一點——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美……」
脫下面具的長戟妖姬清純無比,然而臉確實無比嚴肅,冷冷說道:「你不要以為誇讚我兩句,我就會得意忘形,將你給放了。」
馬一岙搖頭,從我的腰間摸出了剛才給他割繩索的短刃,抵在了胸口,然後淡然說道:「不,我想見一見你的真面目,與我們之間的衝突和恩怨都無關,只是單純的好奇心而已。而且我對逃脫出去這件事情,並不在意,只是想著,如果沒有了我,噬心魔應該就渡不過那一劫難罷了——這也許就是我對這個世界,做的最後一次貢獻。好了,別了,妖姬小姐,如果有來生,我們或許可以換一個身份,坐下來,喝杯茶,聊一聊……人生!」
說罷,他將短刃,朝著自己的心臟插了進去。
正文 馬猴崛起第二十六章 侯漠主動求單挑
「慢著!」
瞧見馬一岙竟然毫不猶豫地將那短刃,往自己的胸口捅進去,鮮血飆射,那一直板著臉的長戟妖姬頓時就變了臉色,衝著馬一岙吼道:「等等,等等,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跟我說,一切都好商量的。」
馬一岙停手,平靜地看著她,然後說道:「我想娶你,這也可以?」
啊?
長戟妖姬愣了一下,眼神變得十分複雜,而馬一岙卻話鋒一轉,說道:「開玩笑的,事實上,我只是想要離開而已;不過這件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對吧?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們將此刻的美好記在心頭吧,我自殺而死,用不著被送去噬心魔那裡,接受屈辱的安排,而你也用不著為難,考慮太多,對不對?」
長戟妖姬的心情有些複雜,又有些混亂,指著我說道:「你死了,他怎麼辦?你怎麼能夠棄自家兄弟而去呢?」
馬一岙看了我一眼,曬然一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都如此,更何況朋友?我死之後,他是逃是戰,是生是死,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你說對吧?」
我在旁邊,聽到馬一岙說完這話兒,頓時就明白過來。
他這是要效仿當初朱雀脫身的法子。
只不過,與當初不同的,是馬一岙又加了一些籌碼,首先是用「色相」迷惑住長戟妖姬,讓她因為「情感」而失去冷靜的判斷力,隨後講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死去之後的馬一岙,身體組織失去了活力之後,就不再是金蟬子體質了,而那個時候,就算是有一點兒用,但對於身受重傷的噬心魔來說,還是不夠的。
正是這兩點計算,以及他偽裝出來、慷慨赴死的舉動,讓平日裡運籌帷幄的長戟妖姬舉棋不定,陷入了悖論怪圈之中去。
只不過,長戟妖姬「為情所困」,但黃泉引卻並不是沒有明白人,那個從地下室中殺出來的福祥貝勒一臉凶相地走上了前來,惡狠狠地說道:「你個小白臉,少在這裡哼哼唧唧,有本事你就自殺,你來吧,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活下來,並且生不如死。來,來,來,你試一試,我正好等你沒了抵抗力,將你們給擒住,到時候,我請大夥兒嘗一嘗鐵板唐僧鳥的滋味……」
這人是個凶殘無比的傢伙,對待人命如草芥,自然不會被馬一岙的威脅所束縛,而其餘幾個老鼠尾巴也圍了過來,目露凶光,冷笑連連,顯然也是不信馬一岙會自殺的。
他們的凶狠,將馬一岙費心營造出來的溫馨場景給驟然破壞了去,而陷入「情網」的長戟妖姬也陡然一醒,瞇眼看向了馬一岙,神色複雜地說道:「馬先生,我是不可能放你離開的,抱歉。」
目的被揭穿的馬一岙並不尷尬,他平靜地看著週遭眾人,然後說道:「諸位,該說的話,我先前都已經說了不少,但我最終還是想要多勸一句——人心癲迷為魔,魔是無法繁衍、無法定性的生命,它天生就以殺戮和破壞為最大的樂趣,喜歡操控人的生死和恐懼,是逆天而成的生靈,也是最受唾棄的存在,每一個魔的誕生,都是一場巨大的劫難,讓無數生靈為之消亡,誠然,魔的確能夠給諸位帶來強大的力量和權力,但縱觀上下幾千年的歷史,你可曾見到哪位魔頭能夠長久?不都是如同流星掠過一樣麼?」
他正色說著,又指向了場中眾人,緩聲說道:「魔的心智,與我等皆是不同,必要時刻,諸位都是會被放棄和捨離的,與其如此,不如早日棄暗投明,重歸正道?」
在這危急時刻,他居然一本正經地又宣揚起了正能量來,讓眾人都有些錯愕。
事實上,這些道理,行當裡面的人誰能不知?但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的修行者、夜行者願意投奔魔頭呢?還不是因為跟隨著魔頭,無論是修為,還是整體實力,都能夠得到飛速的提升麼?
這些跟隨著噬心魔的人,特別是內廷的這幾位,都是噬心魔最心腹的手下,他們所做的惡事,千刀萬剮都不為過,與噬心魔早已是「座主門生,沆瀣一氣」,這個時候叫人悔改,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
所以只要是有點兒腦子的人,都明白了,馬一岙這是在拖延時間。
那長戟妖姬張口,剛要說話,卻給旁邊的福祥貝勒給攔住了,他對長戟妖姬說道:「小姐,那傢伙對你施展了美男計,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繼續指揮眾人了,不如交由我手,你在旁邊圍觀即可。」
他說完這話兒,旁邊的幾個遺老都點頭,下意識地將長戟妖姬的位置給卡住。
很顯然,即便是這些傢伙尊稱長戟妖姬為「小姐」,但內部之間的鬥爭卻依舊激烈,並不是長戟妖姬能夠統御全局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長戟妖姬看起來也並非是四大貝勒他們主子的女兒。
被福祥貝勒當眾剝奪權力,長戟妖姬的臉上也有一些不太好看,她冷冷說道:「老爹說過,這一次的行動,全部都有我來指揮,諸位叔叔過來,只不過是幫忙的。」
福祥貝勒卻笑了,摸出了一塊金色令牌來,對她展示之後,說道:「主子還說了,小姐你到底還是年輕,心不定,很容易被蒙蔽雙眼,所以一旦有什麼變故的話,讓我來接掌指揮權,這是他老人家親手賞賜的黃泉令,你且看看。」
瞧見這塊令牌,長戟妖姬終於變了臉色,她盯著那令牌,好一會兒,方才臉色暗淡地說道:「此事我不管了,只不過,後續要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你可都得承擔。」
福祥貝勒收起了令牌,傲然說道:「當年金邊風雲,軍閥混戰的時候,我單槍匹馬,趕赴金邊,盤下兩萬精兵,可從來不怕什麼失責。」
長戟妖姬向後退去,而遠處,我瞧見肥花被人弄醒了過來,兩人扶著。
長戟妖姬過去,與肥花站在一起。
這廂邊,手持長槍的那個大餅子臉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你總提出來說一說,也不怕小輩笑話。」
福祥貝勒卻不在意,哼了一聲,說不說說老子的輝煌歷史,倒是讓小輩們看輕了咱們四大貝勒,直以為咱們幾個,跟那碩根一樣,是個伺候人的奴才了。
一個瘦骨嶙峋、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從另外一邊走來,說道:「對,咱們可也是主子呢。」
福祥貝勒回過頭來,瞧向了我和馬一岙,冷冷說道:「行了,你迷惑的小娘們兒已經走了,怎麼,還自殺不?不自殺的話,我們就來了。」
馬一岙淡然自若地將胸口短刃拔了出來,鮮血湧出,滴落在了身前的地上,他卻毫不在意,微笑著說道:「既然不能跪著生,那就試試站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