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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節

他開了口,不容置疑,我和馬一岙猶豫了一下,馬一岙朝著那老人拱手,道謝之後,準備離開,然而老人卻又叫住了我們。
他走上前來,伸手在馬一岙的傷口處抹了一把,隨後抖落袖子,卻有一大片的香灰灑出,將我們來時的痕跡給掩蓋了去。
這時他方才催促道:「趕緊進去吧,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別露頭。」
我們不敢拖延,往裡走去,而那老人縱身一躍,卻是從我們剛才翻過的牆頭跳了出去。
我與馬一岙朝著右廂房那邊走去,然後低聲問道:「他幹嘛?莫不是想要唬住我們,再去報信不成?」
馬一岙搖頭,說不會,以此人的實力,拿下現在的我們,不過是舉手之勞,用不著那麼複雜——他應該是拿我的血跡,去佈置我們逃走的假象,並且順便遮掩我們兩人的痕跡。「
聽到馬一岙的分析,我心中的慌張方才收斂一些。
兩人進了屋子,發現裡面冷冷清清,馬一岙傷勢過重,有些扛不住了,進屋之後,就直接栽落地上去。
我將他給扶住,往旁邊的椅子上坐,馬一岙趕忙攔住我,說別,我身上都是血,如果他們進來搜查的話,會被發現的——你扶住我就好,我運氣,將傷口給凝住。
我不敢亂來,只有將他扶住,而馬一岙則行起了氣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只瞧見那傷口上有氤氳白霧浮現,所過之處,即便是嬰兒小嘴一般的傷口,也開始癒合起來。
我來不及詢問他神奇的療傷手段,而是問道:「你這些傷,是怎麼弄的?」
馬一岙歎息,說我進來,就感覺不太對勁了,所以就先撤了,想要找個辦法接應你們,結果門外也有埋伏,對方準備得太充分了,我即便是有所防備,還是吃了虧——好在來之前,師父給了一些壓箱子底下的東西,勉強逃了出來……
聽他說起,我心頭難受,雙目赤紅,惡狠狠地說道:「想不到,於鳳超那傢伙,到底還是出賣了我們!」
我恨意濃烈,馬一岙卻勸道:「這裡面有很多不對勁兒的地方,也許未必是他……」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沒有什麼可信度,馬一岙只是提了一句,也不再說。
我想起小狗來,十分擔心,馬一岙歎了一口氣,說你落在假山上的時候,他就給人撲住了,雖然他顯露出了全部的本相,奮力反擊,但敵人佈置的高手實在太多,他是逃脫不得的。
我說那怎麼辦?
馬一岙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只要我們沒有被抓起來,就還有機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我和馬一岙停止了對話,趕緊豎起了耳朵來——儘管馬一岙話語裡說得自信滿滿,但對於這個萍水相逢的老人,到底還是存在這一些疑慮的,特別是涉及到我們兩人的生死。
兩人側耳傾聽,那廟門闖入了一群人,而原本跳牆離開,去佈置的守廟老人,此刻卻回來了,攔住了他們。
一番喧鬧過後,我聽到了李冠全陰測測的聲音:「蔣廟祝,我霍家敬你是江湖前輩,師承高人,一直對你禮遇有加,從來沒有與你出過衝突,這些你心裡是有數的,現如今有人惹到了我們霍家,而且十分嚴重,你若是想要包庇那人,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那守廟老人聽聞,不由得笑了笑,說你們霍家是霍家,我離島媽祖廟是媽祖廟,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談不上誰給誰面子,而如果真的有人犯了事,你叫警察來,我也是願意配合調查的,但你們這樣氣勢洶洶,帶刀帶槍地衝進我廟裡來,這就不行——要是衝撞了媽祖她老人家,誰負擔得起?
他果斷拒絕,而沒有等李冠全說話,那土裡土氣的王青栓就怒罵道:「狗屁媽祖,她要是能顯靈,老子就有膽日她……」
轟!
沒有等王青栓的話語說完,卻聽到一聲爆響,連我們這兒,都感覺到了風壓呼呼吹來。
整個建築,都在顫抖。
當風聲停下的時候,那廟祝緩緩說道:「這人面生,想必不是有意的,我原諒他了——李先生,如果你真的能夠代表霍家做決定,強行進入我這小廟裡面來的話,那就進來吧……」
空氣陷入了沉默,過了幾秒鐘,我聽到廟門那兒,傳來了獨眼老頭的聲音:「走吧,我瞧見血跡了,朝著南邊的水灣去了,應該是想要坐船逃走。」
他一說話,氣氛陡然鬆懈,隨後我聽到李冠全開口:「對不住了,蔣廟祝,我那兄弟口無遮攔,打擾,打擾……」
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一會兒,這媽祖廟就又陷入了一片平靜之中。
如此又過了幾分鐘,房門被推開,那滿臉皺紋的老人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臉色蒼白的馬一岙,說道:「怎麼不坐下歇著?」
馬一岙苦笑,說渾身是血,怕人進來搜查,所以不敢坐。
守廟老人擺手,說沒事,有我在,他們不敢進來的。
說罷,他指著裡間說道:「進去吧,裡面有床,你上床躺一躺吧,瞧你這渾身的傷,就別強撐著了……」
到了裡間,我將馬一岙扶上了床,這才向那老人拱手道謝。
老人擺了擺手,說不用,算起來呢,我以前也是遊俠聯盟出身的,不過沒有待兩年,就散了,我因為跟蔣校長有些親戚,便投身國府,再後來,抗日戰爭結束之後,我厭倦爭鬥,便來了香港,在這破廟裡,一守就半個世紀,唉……對了,我叫做蔣秋生,對於王子平先生來說,算是後輩,你們喚我蔣伯便是了。
聽到這緣由,馬一岙又要坐起來,給蔣伯攔住。
他問起了我們被追殺的緣由來,在這樣的老前輩面前,我們都不敢妄語,老老實實地說起。
聽完我們的講述,蔣伯冷哼一聲,說霍家呢,以前的時候,還是懂些規矩和底線的,而自從霍思鄉、霍思賢兩兄弟過世之後,規模雖然越做越大,行事卻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與霍家,似乎有著頗多淵源,只是簡單點評幾句,也不願意多談,而是開始看起了馬一岙的傷勢來。
馬一岙渾身是血,看著可怕,不過主要傷的,只有五處,背部兩道傷口,左臂和右腿分別一道,再加上胸口中了一掌——特別是那一掌,使得他整個胸口都有些坍塌,衣服破碎,顯露出了胸口那黑紫色的嚇人手印,並且朝著週身擴散而去。
蔣伯將馬一岙破碎的衣服取下,檢查了一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你這傷,是火焰刀彭三思下的手麼?
馬一岙點頭,說大概……是吧。
蔣伯瞧見,歎了一口氣,將衣服蓋下,說道:「火焰刀,顧名思義,其掌如毒火,攻心入肺,歹毒無比,而你中的這一掌,正好是胸口,又拖延了這麼久——基本上,沒救了……
啊?
我聽到,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去。
我看著蔣伯,說真的沒救了?
蔣伯歎息,說我在這媽祖廟守著的五十年多年來,一直在研究醫術,算是略有心得,如果當時就送過來,或許有救,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