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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節

我毫不避諱地將鋒芒直指尚良身上來。
我還將唐道跟我說的話拿出來,當作旁證,不過譚老師在這個時候,不得不提醒我,說唐道在他的演習記錄之中,並沒有提及此事。
聽到這話兒,我的心中有些不太舒服,知道在我昏睡的這段時間裡,形勢有可能發生了變化。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堅持己見,並沒有改口。
這是關於我的演習報告,譚老師並沒有試圖說服我,而是在簡單的提醒之後,繼續後面的事情。
在調查小組的幫助下,我完成了演習報告,前期還算流暢,但是到了後期的幾件關鍵事項上面,我們還是有一些分歧的,包括對於我如何將鼠王以及那幾人擊殺的事情,譚老師還提出了好幾個疑問來。
而我的解釋,顯然沒有讓她感覺到滿意。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保持著極大的寬容,差不多弄完之後,她讓做筆錄的小哥將整篇的筆錄都拿給我看,在我確認無誤之後,讓我挨頁簽名,完成了這項工作。
弄完這些之後,譚老師宣佈結束,準備讓我離開的時候,一直在打瞌睡的楚教授卻開口說道:「等等,小譚,你和小張先出去,我跟候漠聊兩句。」
譚老師愣了一下,看著這老兔子,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好。」
她帶著人離開,小房間裡面,只剩下了我和楚教授。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楚教授,而對方則長長地打了一個呵欠,隨後說道:「其實所有學員的演習報告都做完了,你是最後一個。」
我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恭敬地說道:「嗯,然後呢?」
楚教授揉了揉臉,說即便是你的演習報告沒有出來,但是從整體的演習成績,以及別人的側面印證,你演習第二名的評判,應該都是跑不了的;而從我剛才聽下來的過程,在我這裡,這第二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聽到這個結果,我一直有些鬱鬱的心情,總算是多了一絲陽光,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來,對他說道:「多謝楚老師,多謝組織……」
沒有等我說完,他揚起了手來,打斷了我,說你先等等,我還沒有說完。
啊?
我當下一陣心驚,說您的意思,是這裡面還有變故?
楚教授點頭,說對,這就是我為什麼留你下來的原因——關於尚良,你是怎麼看的?
聽到「尚良」這個名字,我的臉變得有些陰沉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生硬地說道:「我對尚良的看法,在剛才的時候,我想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而組織上,特別是趙老,對他這關門弟子的看法和態度,才是讓我疑惑的。而且我很想知道,尚良到底是個什麼夜行者血脈,在趙老的看法裡,尚良到底能不能做出那些事情來——對於這些,你們有過真正的判斷和評定麼?」
聽到我滿是怨氣的話語,楚教授笑了。
他讓我將心底裡的話說完,然後才緩緩說道:「有一件事情,你因為在受傷昏迷,所以可能不太清楚——這一次的實戰演習,最終的參與學員有五十七人,但最終活下來的,卻只有二十九人,也就是說,有二十八人,永遠地留在了小興安嶺北麓的這一片茫茫林原之中了。」
啊?
我聽到這個數據,一臉震撼,說怎麼會這麼多呢?
楚教授苦笑著說道:「你沒有想到吧?事實上,在此之前,我們其實是有過預料的,也申請到了一定的死亡指標,就是想要憑藉著這殘酷的實戰演練,挑出真正有擔當的實戰人才來;但卻沒有想到,損耗率,居然會達到這麼高——這一次的集訓營,所有的組織者,包括田英男副主任,培訓部的劉斌部長,以及趙鵬顧問,乃至我們這些培訓老師,都會受到相關的處罰,降職的降職,下調的下調,沒有一個能夠逃得掉……」
我說您跟我講這些,是什麼意思?
楚教授說道:「我知道,你的心中是有怨氣的,之所以跟你講這些,是想告訴你,這次事故的所有相關負責人,都受到了處罰,這樣做,也是給所有長埋於此的英魂一個交代;不過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尚良,他也是這一次事件的受害者,他的遭遇,比你更加慘……」
死者為大。
我明白楚教授想跟我談的事情了,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道:「您的意思,是想讓我改口,放棄對尚良的猜疑?」
楚教授說道:「這是大家的意思,你應該知道,這樣的猜測,對於一個死去的學員來說,是很具有侮辱性的;而這樣的事情,無論真假,對於死者家屬來說,也是難以接受的,特別是尚良的父親,以及他父親的單位,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抬頭說道:「如果我堅持的話,校方會否定我的演習名次麼?」
楚教授沒想到跟我聊了這麼久,我居然還是這般堅持。
他愣了一下,盯著我的眼睛。
我毫不畏懼地看著他,不卑不亢,沉默中帶著自有的執著。
好一會兒,他方才開口說道:「不會,但針對趙鵬顧問的質疑,校方將會對你進行一場測試,用來核定你是否有擊殺鼠王,以及湯洲明等人的能力;而這一場測試,根據醫生對你傷勢的專業判斷,將會安排在兩天之後——對於這件事情,你需要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我聽完,問道:「是跟趙老比試麼?」
楚教授聽到,忍不住笑了,不過隨即他變得嚴肅起來,說如何考核的這件事情,目前還沒有研究,不過應該會很嚴苛的。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說行,我知道了。
瞧見我如此模樣,楚教授知道我心意已決,長長一歎,然後說道:「侯漠,他們讓我來跟你談這件事情,是希望憑借我與你之間還算和睦的關係,讓你回心轉意,不過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我站起身來,朝著楚教授長身鞠躬,然後說道:「謝謝您的理解,但是有的事情,我必須堅持,因為我知道,有的時候,真理可能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
楚教授搖了搖頭,說侯漠,雖然你這樣的脾氣,以後會吃大虧,但從我個人的角度,對你的行為,還是很佩服的。
他走上前來,與我握手,說祝好運。
與楚教授談完之後,我回到了病房裡來,瞧見李安安、馬思凡和孔祥飛、董洪飛幾人都圍在這兒。
大傢伙兒瞧見我進來,紛紛圍上前來寒暄,而百曉生馬思凡則拍了拍手,激動地說道:「來來來,恭喜一下咱們此次演習的亞軍,侯漠同學……」
眾人都鼓掌叫好,氣氛熱鬧,唯有我一人神色落寂,苦笑以對。
馬一岙第一個瞧出了我的情緒不對,攔住了眾人,然後問我道:「侯子,你怎麼了?」
我歎了一口氣,說我可能還有一場加賽。
啊?
眾人皆驚,問我原因,我如實回答,聽到這話兒,大家都有些不太理解,不過又不好多說什麼,只有鼓勵和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