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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節

他師父湘南奇俠王朝安的名聲極大,拜帖投上之後,很快就有人把我們引進了深宅大院的內堂之中,一個蓄著濃密鬍鬚、穿著白色練功服的男人站在內堂門口迎接我們。
他大約五十多歲,因為常年練功的緣故,紅光滿面,雙目銳利,臉上露出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這人便是寶芝林分支、賣魚燦這一脈的當代掌舵人蘇城之。
除了他之外,旁邊還站著一人,是個臉色嚴肅的老頭兒,鬚髮皆白,站在角落,平靜地看著我們。
馬一岙是個經常在場面上招呼的人物,跟我這種初出茅廬的人不同,走上前去,拱手寒暄。
蘇掌舵顯得十分熱情,就好像是見面多年的朋友一般,拉著馬一岙進去說話,請我們在堂前坐下之後,又有身材輕盈的小姑娘過來倒茶,很是客氣。
馬一岙與蘇掌舵寒暄了十來分鐘,瞧見對方並不主動問起,終於耐不住性子,開始講起了此行的由來。
他講得比較有技巧,並沒有開門見山、平鋪直敘,而是稍微點了一下。
他主要談及了黃泉引的危害,希望蘇掌舵能夠按照當年遊俠聯盟的約定和規矩一樣,帶著寶芝林站出來,幫忙主持公道,不要讓這幫人為所欲為,將嶺南一帶搞得烏煙瘴氣。
聽到馬一岙的話語,對方一下子就明白了,開始旁敲側擊,而馬一岙則說起了自己朋友被黃泉引綁架的事情來。
本以為對方這一脈人丁興旺,而且看著也是有著守舊的傳統,會如同譚雲峰老先生一般,急公好義。
然而讓我們失望的,是蘇掌舵並沒有應承下來,先是顧左右而言它,隨後開始大倒苦水。
他這兒是家大業大,一大幫人在跟著混飯吃。
若是他挑頭,跟黃泉引那幫殺人不眨眼的傢伙起了衝突,這個對他們寶芝林名下的產業將會產生巨大的衝擊。
做生意嘛,還是想要以和為貴的。
當蘇掌舵很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之後,我們並沒有再多遊說,而是立刻起身告辭。
遊俠聯盟,斷絕大半個世紀,已經不成氣候,當年的成員也更新換代,早就沒有了之前守望互助的傳統,別人願意幫你,那是情分。
然而不願意幫忙,安於現狀,那是本分。
沒有什麼可以抱怨和指責的。
當下我們恭聲告辭之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香山古鎮。
那裡有一位奇人,名叫歐陽岳,他爺爺曾經是當年中山先生身邊的貼身保鏢,雖然因為工作的緣故,並沒有名列民國十大家,但一身修為造化,卻也不會輸於同時代的那些大家。
正是因為有著他的護翼,這才使得中山先生在那個刺客如雨、風雨飄搖的年代,得以善終。
然而我們趕到的時候,才知曉這位先生居然去了新加坡,而且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
我們與歐陽岳老先生的家人簡單聊過之後,也沒有太多叨擾,告辭離開。
緊接著我們又去了江門的煙墩山和蓬萊山,拜訪了兩處人家,第一家是對方因為各種原因並不願意跟著我們離開,而第二家在聽到我們報上名號之後,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
這樣的結果讓我很是喪氣,而馬一岙卻毫不氣餒,帶著我又是四處奔走。
兩天多的時間內,我們奔走了四個市,拜訪了十來家,最終答應,並且確定能夠前來的,只有兩人,一個是鶴山雲宿的林藍平,此人三十四歲,洪拳世家出身,擅使飛刀;另外一人是茂名的衛合道,二十七歲,一套五郎八卦棍使得還算厲害。
而不確定會不會來的,又有三人,其中有兩人是兄弟。
第三天早上的時候,我們回到了羊城,風塵僕僕,一臉疲倦。
在出發之前,馬一岙信心滿滿,覺得這「遊俠聯盟」的大旗一招展,或許就能夠引來高手無數,然而事與願違,隨著時間的流逝,現如今的人們,早就忘記了當年的榮光,也沒有人再將除魔衛道這件事情,當做是精神信仰了。
這兩天的時間,我們不知道碰了多少壁,吃過多少閉門羹。
有的人甚至對我們多有嘲笑,覺得我們不過是兩隻倉惶四顧、慌不擇路的野狗罷了。
而心懷正義,答應前來助拳幫手的那兩人,論起身手,其實並不算厲害。
從目前的狀況來講,他們過來,估計也不過是送人頭。
所以回程的時候,馬一岙跟我商量,說要不然跟人家說一聲,這件事情就算了,免得害了人家性命。
我聽了,沒有說話,心中越發煩躁。
兩人抵達了羊城火車站附近,在一個巷子裡待了沒一會兒,有一個人出現了。
小鍾黃。
他按照馬一岙留的標識找了過來,將那金絲繡邊的綢袋交給了馬一岙。
裡面裝著癸水靈珠。
我們想要換人,必須得有真東西在,否則黃泉引脾氣一上來,直接撕票,那可就糟糕了,所以在接到電話的第一天,馬一岙就通知到了小鍾黃,讓他將東西帶了過來。
至於他們師父王朝安,自有人幫忙照顧。
馬一岙檢查過了癸水靈珠之後,拍了拍小鍾黃的肩膀,說行了,你回莽山吧。
正文 靈明石猴第七十六章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小鍾黃不幹,說憑什麼?我跟你們一起去救人。
他安排完師父的事情之後,急匆匆地趕到了羊城來,可不是為了當一回快遞員的。
馬一岙待海妮、李爺劉爺如同家人,他又何嘗不是?
然而這一回,從來沒有跟小鍾黃黑過臉的馬一岙卻瞇起了眼睛來,認真地盯著自己小師弟的臉,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小鍾哥,聽我的話,乖。」
小鍾黃依舊想要堅持,然而馬一岙卻硬生生地憑藉著自己大師兄的威嚴,將他給打發走了去。
王朝安的年紀頗大,精力不濟,大部分時間都是馬一岙在教導小鍾黃,正所謂「長兄如父」,這種從小樹立起來的威信是小鍾黃難以抗拒的,所以當馬一岙的臉拉下來之後,他也沒有能夠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