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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

想起這事兒,我忐忑得很,問老金,說老大,那這事……
老金說公司派我過來接手這邊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先回公司去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長長歎了一口氣。
我跟老金分別之後,買了車票,坐班車回了特區,公司在寶安那一塊,很偏,那個時候還沒有怎麼開發,窮鄉僻壤的,公司之所以選址這裡,主要是靠近工業區,我租住在附近村子的農家樓,一個月一百二,條件很簡陋,地方又狹窄,到家放下行李之後,就趕到了公司去。
到了公司,我找到泰哥,他是我們公司副理,負責整個銷售部門,之前挺賞識我的,我以為能夠憑著先前的好印象過關,結果台灣人說翻臉就翻臉,對著我就是一頓痛罵,罵得十分難聽,等到了最後,直接給我撂了一句話,讓我放下手頭工作,先回家休息。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的心都涼了半截。
回家休息,這事情是有講究的,有的是避風頭,有的則是老闆開人的前奏,98年的時候,雖然有《勞動法》,但真正講這個的公司可沒有幾家,至少我知道的不多,而我這一回,按照泰哥目前的這個態度,我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是後者。
而且休息的話,我只能夠拿基本的最低工資,在經濟上這一塊,我損失也很大。
不過我不敢跟這個喜怒無常的台灣老闆討價還價,低頭說哦。
離開了公司之後,我不斷安慰自己,說這一年多來東奔西跑,連過年都是在駐廠,沒得休息一天,現在得了個機會,就好好睡幾天,結果睡了兩天,我就耐不住了,思前想後,打電話給老金,結果一直打不通,又打電話給公司的同事小劉,小劉告訴我泰哥發話了,讓我安心在家待著,隨傳隨到,哪兒也別去。
畢竟我可是在局子裡掛了號的人。
我那個時候,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完全是待不住了,又不得不強行按耐住心頭的煩躁,那種滋味,甭提多難受了。
沒曾想第三天的夜裡,我在村口明珠廣場大排檔喝悶酒的時候,老金打了電話過來。
他告訴我,說這兩天忙,手機一直沒電,剛剛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他跟我說,事情辦妥了,單也簽成了,讓我放下心來,回頭他再跟泰哥求求情就行了,沒事的……
我聽了很是高興,到底是老銷售,這種單都能夠簽下來。
我跟老金聊了一下,手機電量不足,嘟嘟地響,我這時才想起來,說你跟誰簽的單?
老金說跟老馬他們啊,對了,他們聽說你因為這事情受了牽連,挺不好意思的,說下次見你,請你喝酒呢……
啊?
我聽到老馬的名字時,當時就愣了——老哥你不是耍我吧?老馬不是說已經死了麼,怎麼還跟你簽單啊?
你怕不是遇到鬼了吧?
我剛想要跟老金求證,結果那該死的手機直接熄屏沒電了,我趕忙找大排檔的老闆要充電器,老闆笑,說靚仔,你看我是用得起手機的人乜?
我趕忙付了錢,準備回家去給手機充電,結果急急忙忙回到家門前的路口,卻瞧見了一個讓我刻骨難忘的身影。
就是那天被老吳一把拉進包廂裡面的長腿美女。
她,怎麼在這裡?
正文 靈明石猴第三章 引狼入室
我心裡憋悶,在村口大排檔喝了三瓶啤酒,本來有點兒飄,結果給老金的電話弄清醒了不少,等到瞧見那個長腿美女出現在我住的出租屋附近巷子口時,整個人都驚到了,感覺渾身發麻,腳都邁不開了。
我在那兒站了三秒鐘,背上起了一大片的白毛汗。
我之前見識過不少的凶人,有醜陋的,有凶狠的,有霸氣外露的,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但從來沒有見過一言不合就殺人的。
而且還是四個。
僅僅就因為被調戲了一下,便直接下毒殺人,這得是多麼深沉的心機啊?
你真的這麼有本事,當時就吱一聲啊,何必當面賠笑,轉身殺人呢?
那可是人啊,四條鮮活的性命,說沒就沒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瞧見那個讓人一眼驚艷、風情萬種的女子,就好像看到了一頭長著血盆大口、擇人而噬的猛虎,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趕緊往人群裡面躲。
我躲在街邊的雜貨店裡,透過貨架去打量那女人,小心揣摩著她的來意。
好在那女人站在巷子口處等了兩分鐘,然後就走了,我目送著她離開,想了好一會兒,繞了一個圈,偷偷摸摸地回到了租住的出租房裡來。
我住的是三樓,打開鐵門之後,還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樓道口,這才將門反鎖,不敢開燈,摸著黑來到了床頭,將手機充電器的插頭摸到,讓它給手機充電,等了好一會兒,手機能開機了,我趕忙給老金那邊掛了過去,電話通了,我趕忙說道:「老金,老金,那個何警官的聯繫方式,你有麼?」
老金說有,你要?
我說對。
老金有些疑惑,說事情都結束了,你找何警官幹嘛?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想讓老金捲進這件事情裡面來,便說你別管,給我就行。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之聲,老金顯然去翻背包了,我又趕忙問道:「對了,老馬他們那天不是已經死了麼,警察都說了的,你怎麼說又活過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老金在電話那頭說道:「唉,這件事情啊,一言難盡,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在翻東西,隨口說著,而就在這個時候,出租屋廁所的門口處,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當然是我把他們都給救活了啊……」
這聲音很輕,不過在黑暗的房間裡,卻顯得是那般的清晰。
我抬起頭來,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女人。
就是剛才出現在巷子口的女人,此時此刻,她居然出現在了衛生間的門口,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雪紡裙,兩條明晃晃的大長腿,緊挨著衛生間有一個窗戶,外面昏暗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白光,就好像那含冤受屈、索命的惡鬼一樣。
在瞧見那女人的一瞬間,我的心臟好像被人猛然攥住一樣,幾乎是停止了跳動,而下一秒,我直接掛掉了電話,然後朝著門口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