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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節


「你說什麼?」巫木疑惑地看著我,低聲問道。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一口鮮血從丹田處匯聚繼而湧上胸口,開始翻滾沸騰。
「道心術法?」
巫木眼睛裡的瞳孔陡然一陣劇烈收縮,拿著忘生花的雙手微微顫抖,死死盯著我說:「這就是道心術法!?」
我強咬著牙不讓這口丹田血吐出來,繼續說:「非尋常日用五輪之道,非天地生化之道,非陰陽順逆之道,吾強名之……」
隨即艱難地從衛君瑤胳膊下抽出右手,伸出一根手緩緩指向隔在風牆外的巫木,說:「曰:寂滅。」
「寂滅?」
天地間突然一片清澈,遮蓋住弦月的烏雲像是被一陣風吹散,半懸在夜空之中,如水銀般的月輝灑落大地,天地萬物一瞬間靜止,就連咆哮著的劍風,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你……」
巫木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可一字落罷,這一切就好像是水平如鏡的湖面,被人丟進去了一顆石子,濺起了陣陣漣漪,掀起了無邊無際的波瀾。
波瀾在空氣中快速凝結成實,就眼睜睜看著一道又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順著手指的方向往外擴散,打在靜止的劍風上,就如同巨浪拍沙,瞬間便變化作了無形。
「是寂滅,是寂滅……」
未等巫木驚恐地把話說完,空氣中的波瀾便已經撞在了他的身上,一道接著一道,無休止境地在他身上擴散破碎,一直到體內的道心之力完全枯竭,澎湃在胸口處的丹田血噴灑而出時,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眼,就見巫木瞪大了眼睛,渾身鮮血淋漓,有如被極弓勁弩射出去的箭,瞬間就倒飛了出去。
……
又是一朝花開日,花謝人忘兩相知。
道心在同一天晚上兩次乾涸透支,特別是最後一招逼退巫木的寂滅指幾乎是燃燒了整條生命,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虛脫和無力,滿眼空寂,將神識潛入丹田之中,就見那顆一直散發著淺淺五彩光暈的道心,此刻已經萎縮成了一團,如同一顆乾癟的桃核,靜靜地飄在虛空中,不見絲毫的光彩。
難怪當時水兒特地叮囑我說,在突破至煉虛合道之前,道心術法不要輕易使用,如若不然,輕則精氣透支,重則當場消弭。
看來我算是運氣不錯,處在輕和重之間,雖然失去了行動能力,但最起碼還活著。
見道心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我一轉念,神識鑽入道心,無邊無際的荒野,再度出現在了眼前。
枯草萋萋,道心的深處一如既往的荒野和落寞。
可是當人出現在荒野中的一瞬間,就感覺臉上一濕,驀然抬起頭,陰暗的天空中竟然在飄著絲絲細雨,不斷地灑落在荒野之中,一派蕭條頹敗之景。
卻只有那一棵半人高,生長著蔥鬱綠葉的樹苗,在這黑白一線天的世界裡,顯得格外明顯。
這裡會下雨的麼?
任憑細雨落在臉上,我邁步來在了樹苗的切近,蹲下身觀瞧,樹苗和我上次來時並沒什麼區別,但如果非要說有,那便是長在樹苗枝丫中的綠葉上,出現了條條暗紅色的經絡。
就像是人體的筋脈,只是這經脈是長在樹葉上,而沒有長在身體裡。
眼前看見的突變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巫顯離去後,也無人可問,就那麼一直靜靜地看著,看久了,甚至能發現那深長在綠葉中的暗紅色經脈,竟好似有血液在流動,很慢,但能看得見。
一個人就蹲在那裡看出了神,身上的衣物和頭髮也很快在淫雨霏霏下打濕,這裡沒有時間,沒有任何動靜,除了我之外也沒有任何人,像極了在我還小的時候曾不止一次幻想過可以逃脫這個喧囂世界的烏托邦,可是塵事未了,劍刃已經開鋒,不飲飽仇敵之血,是不會入鞘的。
「小乙。」
「轟隆隆……」
呼喚聲化作一道悶雷在天空中響起,我詫異地抬起頭,晦暗的天空之中,一道微弱的陽光如同撥雲見日,將天空撕開一道口子,成型一股淡淡的光柱,正照在我和樹苗的身上。
緊接著,就在我凝神注視著這道突如其來的光亮時,餘光裡,片片綠葉生長,瞬間覆蓋了整個視線。
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朝身後退了兩步,可還未等腳步站穩,目光所見,方纔還只有半人高的樹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抽枝,我甚至能聽見它枝幹因為快速拔高的「辟啪」響聲,扭曲向上,眨眼之間,便形成了一顆參天古樹,片片綠葉有手巴掌那麼大,仰頭而止,將整個人都覆蓋在綠蔭之下。
我愣住了,又往後退了幾步,就發現非但樹苗成長為了大樹,就連在樹蔭籠罩下的枯草,竟也幻化成了一小片綠油油的草叢,生機盎然,活力噴發。
「小乙。」
「轟隆隆……」
又是一陣化作雷聲的呼喚在天空中作響,而這一次我聽清楚的聲音的主人,激動的渾身開始顫抖了起來,同時仰頭向天,呢喃道:「君瑤?」
一聲君瑤還沒有完全從嘴裡脫出,就感覺天空被光芒撕裂的口子帶著無窮的吸力,眼前驀的一花,身子輕飄飄地,就離地而起,朝著縫隙飛了過去。
「小乙,你醒了。」
輕聲的呼喚就在耳邊,我猛地睜開眼,視線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而那張我這些日子以來魂牽夢繞的面孔,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四目相對,一眼有愛,凝情萬年。
看著衛君瑤,我支撐著胳膊,艱難地想坐起身,她急忙坐了上來,伸手將我扶起,靠在她的肩膀上問道:「你什麼時候醒的?」
「很久了。」衛君瑤凝視著我說道。
「那剛才是你一直在喚我麼?」
「衛姑娘都喚了你一個月了,從早到晚都沒有歇過,你這次大難不死,還能這麼快就甦醒,可得好好寫寫人衛姑娘啊。」
聽著聲音,就見衛君瑤身後走來一人,長長的白髮,潔白的羽衣席地,手裡端著琉璃碗,笑著說道:「把藥喝了吧。」
衛君瑤見來人,伸手將琉璃碗接過手中,輕聲說:「有勞聖祖費心。」
聖祖?
看著眼前這人的打扮和模樣,我一顆心陡然一沉,可看著衛君瑤對她恭敬的態度,還有自己躺著的這間屋子,頓時按下心頭的情緒,不動聲色到:「你是巫祖?」
「是我。」眼前的聖祖笑了笑,看著我說:「沒想到白小兄弟竟然會認識我,實在是慚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