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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節


棍棒無情,次次見肉。
如雨點一般密集的水火棍打在身上,如果我要還是肉甚至去,恐怕此刻早已皮開肉綻,被打成了一個血葫蘆。
可也正是因為我是殘魂,每一棍打在身上都痛及靈魂,幾度昏厥欲死又在疼痛中清醒過來,咬碎了牙拚命地抬起頭,可是眼前如同墜入了無盡的深淵,黑暗吞噬天地,根本連棍棒落下的位置都判斷不出來,我努力地保持清醒,使出了全力,大吼一聲說:「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是聻漸,還是聻離!」
「停。」
黑暗中,那男子的聲音悠悠響起,如雨點般的棍棒也同時停了下來,我整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完全喪失了活動能力,卻依舊仰著頭,冷聲道:「是聻離,對不對?」
「你將聻漸跟你說過什麼,又是如何指示你到這的,都寫在這張紙上,可免皮肉之苦。」
伴隨著話音,一張泛黃的宣紙在黑暗中悠悠飄蕩,逕直落在面前,紙上是空白的,但是紙面上,卻用硃砂筆大大塗了個淺色的「罪」字。
「只要你將這些想在心裡,罪己莊自然會呈現出你心頭所想,說罷,說出來,就什麼苦也沒有了。」
我冷笑一聲,剛想開口,卻從胸口中猛地往上竄出一口黑血,朝著空氣中噴灑了出來。
我愣住了,自己是殘魂,竟然會被打的噴出黑血,可是還沒等我想明白,見我不動也不寫,一棍又打在了身上,而這一棍,直擊後腦勺,身子躬成了條蝦,頓時就昏死了過去。
趕等再醒來,只感覺頭痛欲裂,渾身都斷成了寸寸縷縷,躺在地上雖然依舊不能動,可是眼睛裡卻看到了光,一道從牢門外面散進來的光。
「大牢?」
我呢喃了一聲,看著鐵門上所被柵欄封住的窗口,咬著牙努力想站起來,可嘗試了半天,終究是放棄了。
聻漸跟聻離已經鬧崩了。
這是我躺在牢房裡想通的唯一一件事情。
聻離是九泉府律刑司主司,所有的刑責問罰皆歸他一個人管,那審我的朱袍漢子又自稱是提審官,看來我來這裡是提前走漏了風聲,自己鑽進了聻離所設下的圈套裡。
可是那個提審官還有那些三班衙役也太奇怪了,出現的方式和打人的手段絕非常人,一招一式無不都將我致的死死的,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想必聻離也是煞費苦心才布下的這局,其目的就是為了從我空中套出有關於聻漸背叛九泉府的證據,但是一想到二爺爺見到我時說的第一句話,卻又突然覺得,事情可能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牢中不知方日,被扔在這裡後也沒人再來提審,就好像是把我給忘了,卻也讓我恢復了很長時間,直到能站起身,透過鐵門上的窗戶往向門外,卻發現鐵門外面只有冰冷的石牆,甚至連個看守都沒有。
我隱隱覺得不對,也不敢輕易嘗試破門,目光緊盯著窗外,一愣神的功夫,有人來了。
先是聽見鐵鏈拖地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腳步聲響,可是一直到了切近,我竟都沒有看見有任何人影出現。
心下微驚,卻忍住不發,隨後就聽見「卡嚓」一聲,像是門鎖轉動,接著餘光裡,就瞧見在我右手邊的視線死角內,緩緩開出了一道鐵門。
這酆都獄裡到底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難不成獄中的所有牢守都是這些看不見的東西,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我從一進大門,一舉一動都是在旁人的注視下進行的?
我伸長了脖子朝著鐵門打開的方向瞟,耳聽得鐵門的裡面,也漸漸響起了鐵鏈晃動的響聲,我不知道是裡面的囚犯在動,還是說那個看不見的人正在拿鐵鏈鎖他,總之,片刻的嘈雜後,一道熟悉的背影,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衛君瑤!
衛君瑤衣衫不整,手腳皆被厚厚的鐵鏈鎖著,蓬頭垢發,垂著頭像是有人在前面牽引,一點點拖著步子往前走,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精氣神都沒有,萎靡不振,一直到消失在了視野中,我才一轉身靠在鐵門上坐下,心中的震撼如同翻江倒海,可腦子裡卻始終只縈繞著一個問題,她怎麼會在這?
不是季宗卜將她半路劫走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酆都獄的大牢裡?
而且看樣子必定是飽受摧殘,究竟是誰將她抓到了這裡,又是誰在這麼她,季宗卜,現在又在何方?
第四百五十九章 平地驚雷
沒等我想太久,沉重的鐵連聲便再度在門外響起,我急忙站起身,只以為是君瑤回來了,可是目光還沒瞟向窗外,鐵門被從外面緩緩打開,無形之中,冰冷的鐵鏈鎖在了我的雙手和腳踝之上,緊接著就感覺有什麼人在前面猛地一帶,身子一個趔趄,便被拽出門去。
我當時火冒三丈,想動手,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非但體力全失,甚至連殘魂的力量都用不出來,頓時心中大駭,再感覺著手上冰冷的鐐銬,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名字,陰寒石。
走在前面那個看不見的人有意地拽動著鐵鏈指引我不斷變換著方向往前走,一路上一言不發,穿過冗長的走廊,迎面而進的,是一間空曠的偏室。
偏室內空無一人,兩邊卻擺滿了椅子,正當中一座鋪著黑色籠布的桌子穩列而立,桌子上驚堂木、籤筒、印盒、紅黑硯台擺放齊全,儼然一副衙門升堂的架勢。
站在正中央,我能感覺都前面那個帶路人已經鬆開了鐵鏈消失不見了,卻絲毫不敢大意,轉過頭緊緊盯著兩旁空曠的椅凳,冷哼道:「別藏著了,都到這了,出來給小爺看看,你們到底長什麼樣,連面都不敢露。」
「放肆!」
剛等我把話說完,一聲叱喝便在大堂內炸響,左手邊的椅子上赫然出現一個身穿朱袍的男子,袍子正中間繡著一條黑色的鶴,端坐在椅子中間,看著我怒目直視,「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當心再打你八十大板,讓你魂飛湮滅!」
「原來是你。」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還以為你是這的老大呢,沒想到卻是個嘍囉,真是失望。」
「白小乙。」
一聲自帶著威壓的低呼在耳邊廂響起,我瞬時轉過頭,就發現在面前的堂案之上,不知何時坐著一位身披蟒袍的中年人,面色冰冷,神態威嚴,一雙如炬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開口說:「堂下犯人,可是白家第十五代後人,白小乙本人?」
我皺了皺眉眉頭,眼睛朝著左右瞟了眼,並沒有看見那些拿著水火棍的三班衙役,凜了凜神說道:「我是叫白小乙,可是不是白家第十五代後人,那就不太清楚了。」
蟒袍男子頷首,卻一拍驚堂木,冷聲說:「你可知本官今日帶你前來,是所為何事?」
我撇嘴笑了笑,看了旁邊那朱袍男子一樣,說:「你問他,他知道。」
「放肆!」
朱袍暗自面色慍怒,正要發作,卻被蟒袍男子一個眼神給瞟了回去。
「你此番前來酆都獄,是否是受人指使,指示之人是誰,讓你來幹什麼,你如實交代,本官可以王網開一面,向上面求情,放你一條生路。」
蟒袍男子言之鑿鑿,我停在耳朵裡卻說不出的刺耳,淡淡說:「沒人讓我來,只是不小心誤闖進了這裡,正想著出去,就被你們給抓來了。」
「明晚不顧!」
朱袍男子剛一開口,驚堂木再度拍案。
「若是沒人背後指示,這茫茫水災,你又如何能找到我酆都大獄,而且若沒有裡應外合,我大獄之門又如何會打開放你進來?如實招來,否則免不了一陣皮肉之苦。」
一說到皮肉之苦,我頓時就從內心深處往上竄冷氣,咬著牙根說:「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不必這麼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