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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節


縈塵抿了抿嘴,「紙人送信,然後將回信帶走,有關於她的行蹤,我確實不知道。」
「果然……」
君瑤擅長控制紙人幫她做事,這是我見識過的,可是她為什麼要派紙人來送信,也不留下可以找到她的方式,是因為她自己的行蹤本就不穩定,還是說,不想讓人知道?
「那季宗卜是怎麼知道她的下落,然後將她劫持的?」我問道。
「我不認識季宗卜。」縈塵面色坦然,「我只是想在落雁鎮能有一席之地,才會暗中唆使江岸橋干的這一切,至於什麼季宗卜,我是真的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有些懷疑,「你是想說,公主被劫,只是巧合?」
「或許是吧。」縈塵淡淡道:「落雁鎮可以沒有衛君瑤,卻不能沒有你白小乙,我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不讓她回來順理成章地竊取我的勞動成果,但還至於勾結外人,做自毀長城的事情。」
聽了她的話,我開始默不作聲,縈塵看著我,輕輕拿手拂動琴弦,古琴發出一連串清脆的樂聲,擊散了我心頭的沉悶,隨即緩過神,看著她說:「你聽沒聽說過季宗卜這個人?」
縈塵搖搖頭,「沒有,但我據我所知,想要背地裡對吳山公主下手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鳳樓主人,那個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他?」我一皺眉,「有關於那天晚上設計陷害我和白如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你不是都見過阮姐了麼,怎麼,她沒有告訴你?」
「我想聽你說。」
縈塵嘴角抹過一絲怪笑,「事情和你想的一樣,得到衛君瑤,逼出白家先者,一舉兩得,還用我再多說麼?」
我搖搖頭,「誰是主使?」
「那天晚上只要參與其中,大家都是主使。」
我深深吸了口氣,「那天晚上去鳳樓的九泉府大人,是不是叫聻離?」
「律刑司聻大人連具實體都沒有,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縈塵笑道。
見我面色難堪,縈塵輕輕吐了口氣,「朔方城內盤龍踞虎,雖說你眼下已經看似拿下了朔方城的統治權,但是裡面的事情,恐怕沒有個十年八載,你是摸不出頭緒的。」
縈塵說著站起了身,悠悠歎道:「就拿鳳樓再說,別看阮姐整天表現出一副對主子死心塌地的樣子,但背地裡也不知道瞞著他做了多少事,聻離是九泉府派來跟主子商議合作的使者,可是那天晚上來的九泉兵馬司的主司大人聻漸,卻是單獨和阮姐聯絡,只要主子不在,這聻漸就會偷偷溜來鳳樓跟阮姐幽會,那天晚上也碰巧被你遇到,如果不是怕暴露身份,估計你早就死在那,哪還會這麼趾高氣昂地站在我面前教訓我。」
「九泉兵馬司聻漸?」我深深吸了口氣,問縈塵:「這個聻漸在兵馬司,是屬於什麼地位?」
「九泉府上上下下所有的陰兵都歸他管,你覺得他會是什麼位置?」
「那為什麼任職在律刑司的白南遠那天晚上會和他在一起呢?」我不解道。
縈塵不屑地冷哼一聲,「白南遠就是條養不熟的狗,誰能給他肉吃,他就跟著誰,這有什麼奇怪的。」
「也就是說,阮青一直在背著那個人,偷偷地和九泉府兵馬司有聯繫?」
我一時間有些迷茫,看來落雁鎮出現一個江岸橋也不是偶然,就連鳳樓還有九泉府也都人心不齊,暗潮湧動,九泉兵馬司的聻漸既然怕暴露身份而不敢殺我,那也就證明,他和阮青之間的交往,也是瞞著九泉府進行的,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或許對以後劍指九泉,有著莫大的機緣。
縈塵何其聰慧,只是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就知道我心裡在想著什麼,輕笑一聲說:「別想那麼多,你現在還是先想辦法找到你的寶貝公主吧,說實在的,你們這些人,雖然看似有點本事,但也都是小聰明,真的想要在古道中立足,一割天下,沒有衛君瑤,是斷然不行的。」
「那你就不怕等她回來,我要麼殺了你,要麼將你驅逐出落雁鎮?」我侃侃道。
「回不回來的我的結局都是一樣的。」縈塵拂袖低眉,「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點點頭,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耳邊廂卻聽縈塵像是自言自語地歎了一聲,「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落雁鎮不會因為死去任何一個人而停止運轉,來到繁忙的渡口碼頭,淮北和左疏韓正有條不紊地監督著河面上船行的運作,見到我來,左疏韓會意地退到了一邊,淮北臉色有些尷尬地看著我,到了聲「白大哥。」
淮北跟江岸橋的關係一向要好,當初離開古道將他一個人留在這裡不短的時間,全是靠著江岸橋照顧,才一步步有了今天,二人的關係不言自明,我見他這幅樣子知道江岸橋的死在他心裡已經化作一個難以抹去的疙瘩,可想了想還是說:「在這個關頭,我也沒有辦法。」
淮北艱難地笑了笑,目光注視著翻滾的河水,神色悵然,「玉姐已經跟我說了,他拿錢可以,但是不該置公主於危難之中,不管他是誰,都得死。」
第四百四十三章 河底呼聲
我怔怔地看著淮北滄肅的面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開口,倒是淮北,一掃臉上的愁雲,轉過頭看著我說:「你來找我,肯定是還有別的事吧?」
我點了下頭,「你去朔方城吧,這裡交給七姑姑,那邊吳將軍一個人照應不過來。」
淮北的臉色閃過一抹苦澀,仰著頭深深吸了口氣說:「好,那我現在就走。」
「晚上吧,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去,還有鬼爺爺、草王跟霍老太,那邊資源豐富,適合霍老太療傷。」
說完轉身要走,可淮北卻叫住我說:「是縈塵先找我的,她讓我幫她留下來,不管公主回不回來。」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咬了咬嘴唇,「沒事,過去的都過去了,朔方城需要你,沒有別的,不要多想。」
縈塵不單是找了江岸橋,同時也找過淮北。
她跟江岸橋暗中苟且,將衛君瑤送來的書信攔下,並收買了不少人心,以圖在某天落雁鎮想要將她驅逐出鎮的時候,能有一搏的機會。
可跟淮北卻說的是,她喜歡淮北,不管以後落雁鎮容不容她,她都希望淮北能夠不要將她拋棄,也不希望淮北因為她而跟我鬧翻,言外之意,就是不想離開落雁鎮。
在得知這些之後,我沒有遷怒於淮北,反倒是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或者說是整個古道裡的女人都很可憐,縈塵空有一身遠大抱負和不亞於各路強者的心機謀略,卻在最後面對生存時,與一般普通女人無異,只能靠美色和肉體挽留住人心,來達到她想要做的目的。
縈塵是一個很難讓男人說出「不」字的女人,淮北和江岸橋都拜倒在了她的裙角之下一點也不意外,可是讓我不解的是,這些一眼就能看破的把戲,以她的心機,又為什麼要去做呢,難道說,她跟淮北的感情是真的?
可不管怎麼樣,在衛君瑤回來之前,這兩個人我斷然不能夠將他倆放在一起,淮北之前性格孤僻,雖然在古道的這段時間裡改觀了不少,可骨子裡卻依舊是那個不善言語,甚至是有些自閉的大男孩,愛情可使人瘋狂,也可以使人毀滅,這種人一旦陷入到了女人的溫柔鄉,沒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為了不在最後殺他,我眼下只能這樣安排。
突然覺得縈塵說的很對,沒有衛君瑤,莫說分割古道,我甚至連一個小小的落雁鎮都處理不來,太多的事情盤根錯節,稍微處理不得當,非死即散,無論什麼結果,都是我萬萬不能接受的。
告別了淮北後又跟玉姐碰了個頭,跟她說出了一個深思熟慮很久的一件事,就是讓她也去朔方城,想辦法掌控鳳樓。
玉姐並沒有立即答應我,只是讓我先回去,她還需要再考慮一段時間,最起碼在霍老太甦醒之前她不能這麼做,不然落雁鎮這邊沒有一個能拿主意的人,會造成人手短缺的局面。
我略一沉吟,「那行,就聽你的。」
淮北安排了兩艘烏篷船,分別載著我和草王、霍老太等人在當天便趕回了朔方城,整個路上淮北一直沉默不語,獨立站在船頭,背影蕭瑟而又孤獨,凌亂的髮髻和破舊的布衫同無邊的河水,瑟瑟地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