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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節


百丈城牆疑是龍臥於水,將整條河道牢牢佔據,呈山九仞之功,夾鄙夷天下之勢,雄立河道盡頭,如同一位怒目金剛,漆黑的大門敞開,「朔方城」三個大字更是猙獰刺眼。
特別是城垣上的纍纍傷痕,似乎是在像世人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戰火與熱血,還離著有幾里的水路,三人就已經被震撼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緩過神來,已經有數艘載著身穿暗紅色盔甲將士的小船衝著鏢船行駛而來,再檢查過鏢局的通牒之後,才放我們進去。
我看著嘴裡依舊楠楠自語的江老大,忍不住好奇道:「你也是頭一次來?」
江老大搖搖頭,「來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你反應是不是也有點太誇張了。」
江老大苦笑一聲:「城牆被加固改建了,以前的朔方城城牆,可不足現在的百分之一。」
朔方城將整個古道黃河的北端牢牢圈在城內,滾滾流淌的河水在城內經過,將城池一分為二,雖值清晨,可依舊掩蓋不住城內一片繁華之境,車水馬龍,行人叫賣,河面上的船隻接踵劃過,居民平安喜樂,似乎絲毫沒有受到戰亂的影響。
江老大將船栓靠在岸之後,三人順著青石階梯走上了道路,看著面前魚貫而過的馬車和行人,我忍不住哭笑道:「好傢伙,十個落雁鎮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大吧?」
江老大搖搖頭,「五十個。」
以城內河道為中心,河道東邊也就是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是朔方城的居民區,這裡居住著大量居民,衍生而來的便是住宅,酒樓,賭場,妓院……人頭湧動,不同顏色的轎子夾雜其中,更有馬車飛馳,激起一陣叫罵。
「看來無論在什麼地方,階級教化這種東西,永遠都將人分為三六九等,就連在可以保持著記憶輪迴轉世的黃河故道,也不例外。」
沒等我把話說完,就聽江老大笑道:「那你應該去西岸看看,那裡是整個朔方城的樞紐中心,跟那比,這邊不算什麼。」
三人一邊走一邊聽江老大說,到了朔方城這種大鎮裡,基本上一言一行都有人在暗中監視,特別是像咱們這種生面孔,基本上稍有異動,便會被當場捉拿然後帶走。
在江老大說話的時候我微微沉下心,一股被跟蹤和偷窺的感覺頓時在心頭升起,我沒有順著那股子感覺尋找來源,此時三人的目光已經被人群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吸引,頓時一個激靈,掉頭就走。
「娘的,那女魔頭怎麼出現在這了。」
淮北低聲罵了一句,接近著就從身後傳來一聲喧嘩,三人停下腳步,齊齊回頭,就見白如霜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手中捏著黑色的長鞭,指著面前的一名長著山羊鬍的瘦漢子說:「把錢掏出來,不然別怪老娘的鞭子不長眼!」
搶劫?
三人面面相覷,可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一聲啼哭,聲音是從白如霜身邊傳來,三人頓時伸著脖子,才看見在白如霜胯下之馬的旁邊,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手中拿著一包錢袋,只是錢袋的底部被剪了個窟窿,裡面分文沒有。
白如霜寒著臉拿鞭子指著山羊鬍子,山羊鬍子卻絲毫不懼地直面她的目光,尖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這癟三的錢是老子偷的,別仗著會點功夫就血口噴人,告訴你,在這朔方城裡,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拿不出證據,也不能拿老子怎麼樣!」
「證據?」白如霜嘴角發出一聲冷笑,看著小男孩說:「剛才是不是他一隻跟著你,剪破了你的錢袋,偷走了裡面的錢?」
小孩一邊哭一邊點頭,接著白如霜又看向四面圍觀的群眾觀說:「你們都有誰看見他剛才把錢扔進河裡,站出來……」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人群之中參雜著幾個面色憎惡的壯漢,在白如霜說話的期間一隻冷冷地盯著身邊眾人,還不時跟山羊鬍子打眼色,頓時低聲道:「咱這位姑奶奶,今天怕是要遇見麻煩了。」
果不其然,圍觀的人群在看見著幾個漢子出現後開始陸陸續續作鳥獸散,面露懼色,沒有一個人敢開腔,山羊鬍子見狀臉色的笑意開始愈發濃厚,直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說:「小娘們,看來你今天是打算栽贓陷害,跟這癟三坑老子了?」
「此人名叫短一指,說朔方城內出了名的無賴,平日裡仗著他在巡防軍裡的大哥愛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沒人敢管,看來今天姑奶奶是踩到硬釘子了。」
聽著江老大在耳邊小聲嘀咕,我不解道:「既然靠山這麼硬,直接參加巡防軍不就好了,還用得著幹這個?」
江老大撇了撇嘴:「他就是巡防軍。」
我哦了一聲,「那也沒事,他們幾個加在一塊,也不是姑奶奶的對手。」
「在朔方城,沒人敢在巡防軍的眼皮子底下打架。」
沒等江老大話音落地,白如霜身邊圍觀的群眾已經讓出了好大一個圈,每個人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帶著或多或少的悲哀和憐憫,幾個壯漢直接也乾脆從人群裡鑽了出來護在短一指的跟前,冷冷看著白如霜,我這才發現,這些人上半身穿著黑色素衣,可下半身,卻是實打實的暗紅色腿甲,腰間佩刀,和之前在城門口盤查我們的那些戰士的穿著,如出一轍。
第三百七十五章 粉紅世界
白如霜也顯然十分明顯自己現下的處境,臉上的寒意更盛,不顧一旁小男孩的勸阻,拿鞭子指著面前眾人說:「是不是只要有人出面作證,你就將這小兄弟的錢還給她,並且認罪?」
短一指嘿嘿笑道:「那是自然,可如果你今天膽敢栽贓陷害,按照朔方城城防法令,就得跟哥幾個去巡防大營裡走上一遭了。」
短一指在說話時看向白如霜的眼神裡淫光難掩,而白如霜的嘴角卻露出皎潔的詭笑,我見狀心裡頓時一個激靈,二話不說,伸手就要拉著淮北跟江老大往離開這裡。
「你們三個。」
如閻王催命般的冷淡聲音在三人轉身的一瞬間陡然響起,我堪堪停下腳步,沒敢回頭,只是斜撇著眼神,就能看見白如霜高騎大馬,拿鞭子指著我們三人道:「你們三個,剛才有沒有看見此人剪斷了這位小兄弟的錢袋,然後將錢拋進河中?」
我一拍腦袋,看著淮北二人臉上的菜色,暗自歎了口氣,點點頭說:「看見了。」
而聽見人群裡的嘩然,隨後就見那短一指橫著眉毛盯著我說:「你再好好想想,你確定看見了?」
我撇了撇嘴,「嗯,我看見你先是剪斷了這位小東西的錢袋,然後偷了錢準備逃跑時,被這位女俠發現,將錢投入到河裡,就是這麼回事。」
話音未落,幾個壯漢已經將腰間的長刀攥在手中,怒氣沖沖地往面前走,身邊的江老大混身哆嗦城了一個兒,結結巴巴道:「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一打架可就完了。」
說時遲那時快,四江老大的驚恐中,四把刀光衝著腦袋斜劈之下,我本是婉兒的神情卻在看見刀光上隱隱散發出的殘影后陡然一收,快閃身形堪堪躲過這一擊時,四把鋼刀在半空中突然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瞬間將我封死在了刀光裡。
我心頭大駭,萬沒有想到四個其貌不揚的巡防軍竟然能使出如此絕妙的刀法,並且只看單個的刀光著實平淡無奇,可是四把鋼刀連在一起,卻形成了一加一遠大於二的效果,瞬時間催動了腳上的劍風,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就出現在其中一名巡防軍的身後,衝著四人的後腦勺,二話不說,提掌便拍了下去。
可是在面前的壯漢係數倒地後,我並沒有從身邊的眾人臉上看到任何的解恨之色,反倒是恐懼和擔憂瀰漫,短暫的愣神後跟瘋了一樣朝著四處遠退,而見那短一指掉頭就要趁亂跑,白如霜冷哼一聲甩出鞭子牢牢纏住他的脖頸,輕喝一聲「給我回來」,軟鞭捲著短一指的脖子倒飛摔在了腳下,繼而冷冷說道:「賠錢,道歉。」
短一指面色通紅,咬著牙盯著白如霜說:「你不要後悔!」
白如霜卻笑了笑:「本姑娘從來不幹後悔的事情,賠錢,道歉。」
「好,好!」
短一指憤恨地從牙縫了擠出兩個字,目光轉向那小男孩,小男孩臉上的驚恐未退,見他手在懷裡摸摸索索掏了半天,聽得一陣銅錢聲響的時候,我大叫一聲不好,一把撿起地上的長刀,衝著短一指抬手一揮,長刀正紮住心窩,可在他手中的飛鏢,也同時射了出去。
飛鏢洞穿小男孩的肩頭,一道血蓮花陡然盛放,白如霜臉色大變,一抖手中的軟鞭,可在這個時候,面前四道黑影噌地一下就躥了出去,其中一個一腳踹在馬的屁股上,駿馬吃痛翹起了前蹄一陣發狂,而另外三人就勢帶走了短一指,和剩下那人一同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看白如霜好不容易將瘋馬撫平,又急忙下馬尋找方纔那小男孩,可整個街道此刻除了我們幾個,再也沒有他人。
我無語地盯著她看了半天,想來想去,說了聲:「幹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