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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節


而等目光落在腳下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掙踩在一面金色的絲綢被子上,上面還躺著一具死屍,身上的衣服已經隨著歲月腐爛的看不清楚模樣,只是那死屍的身體幾乎全都是碧綠色的,跟翡翠一樣,也不見有太多脫水的痕跡,皮膚保存的非常好,只是一張臉卻萎縮的厲害,黑瘦乾枯,張大了嘴,臉上的表情也因為肌肉的萎縮變得猙獰,舌頭也是出奇的長,耷拉在下巴上,而他的手卻是非常奇怪地抬著,伸出食指指向上空,像是在臨死之前指著什麼人或者是東西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機會開口。
而且我之前腳底下傳來的那軟綿綿的觸感,正是踩在了死屍的肚子,嚇得我趕緊縮回了腿往後退了好幾步,可是心卻是一點也沒有吊下來,整個人骨頭都軟了。
這裡面還真裝著一個人!
看著面前詭異的死屍,我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餘光瞥向手裡正拿著火折子的黃慈,發現就連他也都是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口中呢喃道:「真有死人。」
紅鯉也皺了皺眉,疑惑道:「怎麼會埋在這了,水葬?」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看著面前的屍體,直嘬牙花子,說:「肯定不是水葬那麼簡單,你看他臨死前的表情和動作,感覺像是被人給害死,然後沉屍在這的。」
「誰害死人花這麼大本錢。」
紅鯉白了我一眼,往屍體邊跨了一步,然後擰著眉打量了半天,才驚奇道:「是個和尚?」
這下輪到我跟黃慈傻眼了,不解地看向紅鯉,就見她拿腳提了提攤在屍體上面的金色絲綢被上說:「這是佛教僧眾的金色法衣,只有了悟成佛的聖僧才有資格穿戴。」
「你是說他是佛?」
我猛然一驚,卻見紅鯉搖搖頭說:「不是佛,而是已經無限於接近佛的人,只是到了這個心境,為什麼會在臨死的時候露出這番嗔怒之象,這不應該啊。」
我詫異地看著紅鯉,道:「你什麼時候對佛教這麼有研究了,以前也沒發現了。」
紅鯉冷哼了一聲,說:「二爺可是靜安廟的居士,你難道不知道?」
我微微一愣,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可隨即一想,以二爺的心性看破紅塵,修心侍佛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這個地方為什麼會出現一個僧人的屍體,還用這麼大的古沉木入殮,著實令人感到有些奇怪。
可是我卻在這時發現,當紅鯉說出這具屍體是僧人之後,黃慈便再也沒有開口說話,整個人僵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屍體眼睛一下都未曾眨過,臉上的震驚之色難掩,竟像是知道這個僧人的身份。
我沒有說話,一直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他眼珠子轉了轉,臉上的震驚隨即變成了恐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低落,連擦都顧不得擦,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說:「不好,鎮河古佛出事了,鬼門峽要保不住了!」
我聽的雲裡霧裡,見著黃慈驚恐的神情,忍不住問道:「什麼鎮河古佛,什麼鬼門峽保不住了,你別急,說清楚點。」
黃慈握著火折子的一隻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閃的燭火將整個人古沉木棺內都照的陰陰慘慘,那些嵌在棺木內的金絲線更像是會流動一般,沿著四周棺壁緩緩流淌,像一條條金色的河流,一瀉千里,奔騰不息。
「白老弟,你可知道這鬼門峽為什麼千百年來都沒有任何妖物敢涉足,就連那黃河古道中的水類,也只是盤踞在鬼門峽跟古道交界之處的水域當中,不敢往這邊多走一步?」黃慈緩過神來問道。
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躺下腳底下的僧屍,心頭一跳,詫異道:「因為他?」
黃慈點點頭說:「期初鬼門峽除了水急河陡之外,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是無數游弋在這帶水域當中的水鬼冤魂,它們都是很早之前溺死於鬼門峽中的強者,個個手段通天,將不大的鬼門峽大大小小劃分成了七十二個河域,興風作浪,殺人攝魂,因為它們,曾有近百年的時間,三道灣徹底關閉了通往黃河古道的路口,一是為了避免繼續有人前往,白白送死,二是怕這些個傢伙在裡面按耐不住,跑出峽口禍亂百姓。」
「可是你們排教包括古道裡的那些人,就這麼坐視不管麼?」我疑惑道。
黃慈搖了搖頭,說:「死在鬼門峽中的那些水鬼大部分生前都是從古道裡出來的,你覺得黃河古道裡的那些人,會親自動手,或者容忍他人去傷害自己的族人麼?」
「那就允許他們的族人去傷害別人的親人?」我反問道。
可是隨即尷尬地咳了一聲,然後就見黃慈不在意地擺擺手,剛想說話,卻陡然一個激靈,眼睛死死看著地面,而我也隨之一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見那具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一雙血紅的眼珠子,正死死的盯著我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古寺
我腦子嗡的一下,身體控制不住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看著僧屍凸起的眼珠子,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屍變!
紅鯉跟黃慈臉色也隨之一變,三人屏住呼吸,警惕地盯著那僧屍看了半天,就聽黃慈沉吟道:「怎麼回事,古佛也會詐屍?」
可是還沒等他把說完,就見那僧屍竟然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脖子發出「咯咯」的怪響,腦袋機械地扭了一圈,像是掃過眾人,嘴角扯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而那只伸出食指指向天空的胳膊,也隨著姿勢的改變,巧合般的,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整個古沉木棺中死一般的寂靜,三人直接就看懵了,我被那僧屍指的臉色發白,當時就出了一身汗,嚥了口口水,說:「什,什麼意思?」
黃慈也被嚇了一條,瞪著眼睛看看僧屍,又看看我,喃喃地說:「白老弟,這古佛不會認識你吧?」
我一聽立馬把頭搖跟撥浪鼓似的,急忙往旁邊跨了一步,想躲開僧屍的手指。
可是就在我挪動步子的一瞬間,那僧屍彷彿認定了我似的,手指的方向隨著我而轉動,隨後用嘶啞的嗓音說道:「鎮河千年,你終於又回來了。」
僧屍說完,居然緩緩地站了起來,雙手合十,身體微微彎曲道:「施主,別來無恙。」
眼前的一幕讓三個人徹底愣住了,饒是在鬼門峽中渡船百年的黃慈也張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比僧屍凸出來還多,砸吧著嘴,愣是說不出來話。
半響,我才逐漸恢復了些情緒,看著僧屍,不可思議道:「你認識我?」
僧屍搖搖頭,說:「不認得。」
我差點叫出了聲,詫異道:「那你為什麼說是在等我?」
僧屍低著腦袋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輪迴千年,真我,假我都已經回到了最初的本源,留下的只是一副皮囊假象,我又何嘗認得你是誰?」
我愣了愣,一下子沒明白他話裡的含義,可在這個時候,卻聽得紅鯉呢喃道:「你是上一世的小乙?」
我身體猛地抖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向紅鯉,然後就見那僧屍歎了口氣,說道:「前世勿要再提,現如今的我只是一副皮囊,替施主鎮河昭冤,圓一句當時的承諾罷了。」
「什麼承諾?」我深吸了口氣道。
「對一個女子的承諾。」
僧屍突然看向我,枯槁的手指驀地在我眉心處一點,只感覺眼前的畫面突然變得模糊糊,腦袋帶昏昏沉沉,兩眼一黑,就歪倒在了地上。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臭和尚你也太狠心了,居然讓本姑娘在門口等那麼久,鄉野裡霧大氣寒,也不怕凍壞了本姑娘的身子。」
一聲嬌怒打破了古寺清晨的寧靜,身穿紅衣的芳齡少女滿臉嗔怒地推開寺廟的院門,不顧一眾小僧尼的阻攔,沿著青石磚道怒氣沖沖地來到佛堂門口,叉著腰道:「臭和尚你給我出來,再不出來,小心本姑娘拆了你這破廟!」
一眾僧尼像是十分畏懼紅衣少女的身份,拿著掃把怯怯地站在一邊,不敢出聲,直到一位身披紅色袈裟的老者出現,衝著少女施著佛禮說道:「女施主,你又來了。」
少女瞪了那和尚一眼說:「佛渡眾生,你這寺廟是不歡迎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