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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節


我看著姚半仙沒有說話,就見他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衝著我說:「有喝的跟水沒,老頭子都快幾天沒吃飯了,再不墊吧墊吧肚子,估計說一半就得斷氣。」
金小發一聽,連忙解開身後的背包往姚半仙面前一倒,稀里嘩啦各種各樣的零食鋪了一地,我錯愕地空空如也的包裹,嚥了口口水道:「你是來露營的?」
金小發嘿嘿笑了笑沒有多嘴,接著就見姚半仙盯著地上的零食眼睛都綠了,跟餓老一樣三下五除二吃了個乾乾淨淨,接著又喝了口酸奶,打了個飽隔,點燃一根紅旗渠滿足了抽了一口,看著我說:「你見過你大哥了吧?」
我點點頭,說:「你也知道他沒死?」
誰知姚半仙冷哼了一聲,道:「廢話,是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死沒死我會不知道?」
「你……」
我盯著姚半仙一時啞然,半晌才說:「你就是我大哥的養父,可是你不是死了麼?」
「哼哼,不裝死怎麼能騙得過金門的那些老傢伙,不過好在你大哥沒有落在他們手裡,要不然仇敵相見,卻發現是親生兄弟,指不定你倆臉上的表情該多好看呢。」
我看著姚半仙一時無語,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然後就見他瞪了我一眼說:「我還能騙你咋地,凡是金門門徒,所生男子在出生時必須用秘藥洗眼,然後送往掌燈那裡煉就一番一眼就能看穿河水的本領,等練成之後再根據資質決定歸屬,好一點的能在掌燈或者大佛頭的手底下當個河梟,可要是名命運不濟的話。」
姚半仙冷哼了一聲說:「削去雙耳口鼻,只留下一雙招子,當做人樁埋到鎖河大陣裡去填河。」
鎖河大陣?
人樁?
我詫異地看著姚半仙,愣了半天,才問道:「那我大哥是……」
「你爺爺白老鬼是個不甘枷鎖束縛之人,在有你爹的時候就蹭想著偷偷把他送出去,不再跟金門有染,只可惜當時金門之人拿你奶奶做要挾,而你爺爺脾氣又倔,到最後人沒送走就算了,還賠了你奶奶一條命,還好你爹命大,沒被送去填河,可從此以後你們白家算是跟金門不共戴天了。」
姚半仙說到這裡深深嘬了口煙說:「然後就是你大哥,也不知道你爺爺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讓你大哥一出生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沒哭兩聲就斷了氣,直接給扔進了黃河裡,一直順著河漂,等漂到劉家村這一帶水域的時候就被我撈了起來,一直撫養成人。」
我不解地看著姚半仙說:「你是怎麼知道他會漂到這的?」
姚半仙看了我一眼道:「你爺爺讓我提前在這裡等的。」
說著歎了口氣:「而且我一直都沒搞明白,憑著白老鬼的本事,在金門混個佛頭當當應該不是難事,為什麼都鬧到了讓親生孫子假死的地步,都不肯另謀出路,非得死氣白咧地在這裡待著,直到你的降生,才讓我明白這個白老鬼,究竟在三岔灣下了怎樣大的一盤棋。」
我心頭一跳,緊張地看著姚半仙說:「為什麼?」
姚半仙將將手裡的煙屁股扔在地上拿腳踩了踩說:「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而且我當初也答應過你爺爺,有些事情是必須帶到土裡的,興許哪天等我死了之後你到九獄九泉裡找到我,我才能把這一切都告訴你。」
「你也知道九獄九泉?」我驚愕道。
姚半仙乾笑了一聲,目光落向躺在一邊的屍體問道:「你們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麼?」
「咋死的啊?」金小發小心翼翼問道。
「就是因為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心裡承受不住,才會選擇上吊自盡的。」
姚半仙說著突然拿手扯下死屍脖頸處的領子,一條沉沙魚的刺青,赫然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好歹是堂堂金門的掌燈,卻在這裡被活活嚇死,你覺得你們的心理承受能力,會比他強上多少?」
四人一下子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想到這個恐懼到極點而選擇上吊的人,竟然是金門掌燈。
這個村子不是已經被洪水淹沒了幾十年麼,裡面還會有什麼東西會恐怖如斯,而且它又為什麼會出現衛君瑤的那幅畫裡,就連吊死的人也都一模一樣,難道說衛君瑤最近來過這裡?
是她一早就知道我會來這裡,還是說她想告訴我什麼?
我挺想這會兒回到車裡看看畫卷有沒有變化,或者說有沒有指引我們下來的路怎麼走。
可是看了看姚半仙,就有些忍不住問道:「那你剛說我們毀了你的護河大陣,又是什麼意思,河裡壓著什麼?」
姚半仙沒有說話,站起了身徑直往劉家村深處走,我們四人互看了一眼,便急忙跟了進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村民
劉家村比三岔灣大上很多,從順路順著村路往裡走,足足走了十多分鐘都沒有見著頭。
走在路上,看著矗立在兩邊死氣沉沉的破敗瓦房,金小發緊緊跟在我們身邊,有些怯怯道:「這裡面不會有鬼吧?」
紅鯉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只見姚半仙停在一堵破了個大洞的牆壁前,說道:「進來吧。」
姚半仙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支手電筒,打開之後不管我們轉身鑽了進去。
而四人立在原地,看著黑漆漆的洞口彷彿不像是通往屋子,角度是往下走,感覺是被人從這裡挖了條通往地下的地道,不知是做何用途。
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毅然而然地跟了進去。
姚半仙壓根就沒有等我們的意思,進去之後貓著腰一直往深處走,憑藉著從裡面反射過來的手電光亮,隱約能瞧出來洞裡的泥土都很潮濕,空氣中的水分也很大,瀰漫在鼻孔裡全都是腥臭的怪味兒,讓我一時間想到了大壯他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而且洞內的空間越往下越窄,走到最後基本上需要半蹲著腰才能勉強通過,腳底下都是深淺不一的水窪,而且耳朵裡開始逐漸迴響著陣陣水花四濺的響聲,宛如這條地道,是通往黃河的最深處。
走著走著,我不禁想到,萬一姚半仙一直在裝瘋賣傻,扮豬吃虎,在這個時候臨陣倒戈,恐怕我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好在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多久,就見姚半仙拿著手電停在了前面,手中的燈光衝著我們閃了閃,而等來到他身邊,就突然發現,四周的空間豁然開朗。
像是一個巨大的地窖,一圈全都是坑凹不平被鏟動過的痕跡,面積得有個七八十平方,光線很黑,隨著姚半仙手電的晃動,一張張慘白的面孔,赫然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什麼人?」
紅鯉跟淮北一下子閃到我面前,可卻見姚半仙絲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拿著手電來到其中一張面孔的跟前,拿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認得他是誰麼?」
「李,李嬸兒?」
我整個人如遭雷擊,看著面目慘白,雙眼空洞無神的李嬸兒衝我點了點頭,腦子直接就懵了,李嬸兒不是被洪水給沖走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姚半仙這時又來到一個背對著我的人影身邊,拿手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就見那人轉過身來,先是木訥訥地看了姚半仙一眼,接著僵硬地轉動著眼珠子看著我,張了張嘴,一團青烏色的河沙瞬時從口中流淌了出來,卻沒有說出聲。
「大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