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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節


「跟我在一起很難受麼?」「紅鯉」淡淡地瞥了我眼道。
我一聽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連忙道:「沒有沒有,不是怕委屈了您這公主之軀了麼。」
「今天晚上你只管大膽放手去搏,很久都沒有活動筋骨了,我倒是要看看,千百年過去,這人間,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衛君瑤的話語淡淡之中無意間散發出的強大威嚴,讓我緊張地心一下子鬆了下來,看著她漠然一切的神情,凜了凜心神,而在這時,轎子輕輕晃了晃,穩穩落在了地上。
在衛君瑤的示意下我第一時間就鑽了出去,姚二爺的轎子就在我面前,等他下來之後,我將意思跟他說了一遍,雖然眼露疑惑,可是還是吩咐了下去。
轎子停在了一棟歐式建築莊園的大門口,數十頂黑漆漆的轎子一落地,便引來站在門口無數人的圍觀。
而眾人在落轎之後紛紛走了下來,盜門四大分舵齊聚一堂,在人數和氣勢上立馬壓制住了場面,姚二爺,玉姐,龍老大,金大發,以及各個門下的門主,齊刷刷分列於各個掌舵身後,姚二爺目光掃視了一眼,點點頭正要開口,就見我那頂轎子的轎簾被掀開,「紅鯉」緩緩地走了下來。
被衛君瑤佔據了身體的紅鯉宛如換了個人,舉手投足之間一股由內而外散發出睥睨一切的氣勢陡然綻放,輕輕踱著步子來到我身邊,也不說話,沉眉鎖目,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姚二爺看了紅鯉一眼,微微點點頭,邁步朝著莊園內走了進去。
何世傑的莊園充分展現出了千門財大氣粗的實力,剛一進院子,打眼一瞧,竟然望不到頭,入眼之處滿是一片片的花叢跟橡樹林,跟他娘的森林公園一樣,而在這森林中間,一座雄偉的歐式城堡拔地而起,灰色的柱子支撐起五六層高的巨雕,尖塔高聳,拱形鐵門,大理石捲起雪白的渦花,烏木門窗皆是精雕細琢,林木掩映之下,更襯出鈞深宏美。
眾人來到城堡大門前,立馬迎上來幾位奴僕模樣的西裝老人,白髮蒼蒼,弓著身將我們往裡面請。
穿越冗長盤旋的走廊,甚至還要做過橫在空中的石橋,當來到一閃高達三丈有餘的雕花一朵巨大鐵藝紫荊花的厚重鐵門之前,老僕邁步上前身後叩響了門環,隨著大門「吱呀」一聲被緩緩打開,老僕恭恭敬敬地垂下了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咋了咋舌,跟在人群後面穿門而入,才發現自己彷彿進入到了昔日在電視裡才能看到的歐洲貴族城堡裡的舞會大廳,巨大的水晶燈吊在頭頂,暗紅色的地毯將整個屋子都鋪的嚴絲不漏,四面的牆上全都掛著青銅燭燈,燭火跳動,只是與之不相配的是偌大的房間裡,卻只沿著一圈稀稀散散地擺了幾把歐式座椅,絕大多數已經坐上了人,只有在西南角處空著兩把,應該是給我和姚二爺留的。
徑直奔著座椅坐下,玉姐還有紅鯉以及南派六門門主站在我身後,而龍老大他們則照著規矩跟在姚二爺後面,眾人坐穩站定之後,並沒有瞧見何世傑的身影,廳內雖然人多,卻是一片寂靜。
而且對於我們的到來,這些人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大多數都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我怕丟了面子,也不敢拿眼睛四處亂瞟,只能坐在那裡乾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瞧著不但何世傑沒來,就連大哥也沒到場,不禁有些著急地回頭看了玉姐一眼,就發現玉姐眼睛裡也流露出了焦慮之色,不斷地抬手看時間,心裡正有些發慌,就見紅鯉的手輕輕按在我的肩上,動了動嘴唇道:「沒事。」
整個聲音好像只有我能聽見,但這一舉動卻頓時落在了眾人的眼中,在這種場合,大家都是謹言慎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不同的信號與關係,感覺到落在身上的一道道詫異地目光,我有些如坐針氈的挪了挪屁股,而就在這個時候,何世傑出現了。
「各位,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為老爺子那邊來了電話,有要緊的事兒耽誤了些時辰,還望看在老爺子的份上多多包涵。」
何世傑肥碩的身軀被一套寬鬆的黑色西裝套的嚴嚴實實,走起路來臉上的肥肉亂竄,五官擠在了一起,一直來到正當中的位置坐下,才滿飲了桌面上的一杯紅酒,擦了擦嘴道:「我這人只有一根直腸,說話辦事不愛拐彎抹角,今天各位大掌舵賞臉能來,自知憑我這二百多斤肥肉是沒有這麼大的面子,皆因古彩門大掌舵安老太在子蚨拍賣會結束後慘遭歹人之手,身首異處,這在我偏門千年歷史中聞所未聞,簡直就是令人髮指……」
「行了何胖子,兇手是誰趕緊說吧,早點替安老太報了仇,各自門內事情繁多,就別在這浪費大家時間了。」
打斷他說話的是坐在我對面的一位你年過半百的老人,穿著一身黑衣大褂,慵懶地靠在椅子上,一隻手靠在扶手上把玩著兩顆文玩核桃,精神矍鑠,眼神極為銳利,有一種老而彌堅的味道。
「此人姓邱,名邱泉,是神調門的大掌舵,擅長索命音律,江湖人稱鐵琴先生,和索命門交往匪淺,」玉姐在我身後小聲解釋道。
我點點頭,明白了玉姐話外含義,對此人多了個心眼。
何世傑在說話被打斷之後也不生氣,看著邱泉哈哈大笑,道:「邱老大快人快語,只是事關重大,我要是不把這來龍去脈講個清楚,皆時指出兇手後再有人說我胡說八道,那就難免更加耽誤各位的寶貴時間了。」
「話雖如此,可是這裡畢竟是盜門的地盤,你個外來二世祖說抓到真兇就抓到真兇,豈不是沒有把人盜門大掌舵放在眼裡。」
這次說話的是坐在斜對面的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一雙鼠相完全不亞於夜不悔,說話期間不斷拿眼神瞟向二爺,其言語之中的挑撥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索命門的二當家苟駒,善使追穴鏢,鏢鏢封穴,只要被一鏢擊中再無逃生可能。」玉姐解釋。
我看著那賊眉鼠眼的中年人,不禁打了個冷顫,可隨即有些疑惑道:「索命門大掌舵沒來麼?」
玉姐搖搖頭,說:「不知道,興許正在暗中伺機而動,一會兒要千萬小心。」
我深深吸了口氣,開始覺得氣氛有些緊張,目光從他身上挪開落向了姚二爺,就見他淡淡說道:「在坐的都是我偏門的一方頭領,手段通天,神通廣大,而且追兇之事自然是以能者自居,抓到真兇才是當務之急,不必分出個先來後到,主客之分。」
「嘿嘿。」
苟駒撇著三角眼瞟向姚二爺,滿眼之中儘是不屑,冷笑道:「說的也是,指望一個瘸子去抓兇手,不就是烏龜殼上找毛,白費功夫麼。」
第一百五十五章 錦月
苟駒的一句話無異於湖面投石,瞬間激發了千層浪。
在場所有的大掌櫃都饒有興趣將目光落在姚二爺身上,而姚二爺身後的眾人也是面露怒色,正有蠢蠢欲動之勢,卻被姚二爺抬手攔了下來。
「苟二當家說的沒錯,老頭子一把年紀還折了兩條腿,確實不適合再在這種場合拋頭露臉,可是既然我身居盜門大掌舵之位一日不退,就一天不允許有外人在我的地盤犬吠雞叫,今天晚上若是真的能當場驗出殺害安老太的真兇,我定當跟古彩門負荊請罪給出一個交代,可要是沒有的話,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平我盜門門徒的怒火呢?」
姚二爺養氣功夫極好,面對苟駒的嘲諷堪稱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靠在椅子上臉上始終一點變化都沒有,可是淡淡言語之中不經意所散發而出的不容置疑的氣勢,讓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動容。
那苟駒張了張嘴似意還想反駁,卻聽見何世傑在這時擺了擺手說:「各位都是拔了尖兒的英雄好漢,沒必要再為一時之快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我也不賣關子再耽誤大傢伙兒的時間,只不過在宣佈真兇是誰之前,還有幾個問題需要在各位身上找到答案,如此一來,是非曲直,也就一目瞭然。」
「有話不妨直說,不管兇手是誰,有何多大能耐,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我古彩一門誓要替安大掌舵報那血海深仇,即使戰至最後一人,也在所不惜!」
坐在最角落,身穿白袍戲服,手腕處綁著黑帶的一群人在此刻全都站了出來,走到大廳正當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悲憤。
為首之人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看著比我大不了多少,身後貼身站著四位老態龍鍾的半百老人,目光淡淡掃過場內眾人,以一種及其悲痛的口吻說道:「我家老母親本早已不問江湖事事多年,連這次的子蚨拍賣會也都是安排我去的,只是不知道受到何人請托,毅然改變了行程孤身前往,卻沒想到一顆俠義之心卻落得如此大難,今天沒有別的,各位大掌舵若是願看在以往跟我古彩門或是老母親多年的情分上,高抬貴手助我一臂之力將真兇伏之以法,這份恩情,我古彩門世代銘記,他日若有事儘管開口,刀山火海,劍林鐵獄,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看著面前年輕人一番激昂慷慨的措辭,我不禁皺起了眉頭,雖然話中的表面意思完全沒錯,可是為什麼當中非要說是「不知何人」請來安老太,才導致她身首異處,其言外之意豈不是我們幾個才是害死安老太的罪魁禍首,或者是說,就是請她的人在這裡設下了全套,使安老太身首異處?
這他娘的不是在朝我們身上潑髒水麼?
果不其然,話一出口,在座的大掌舵有意無意地將目光全都落在我這邊,有幾位眼中散發的絲絲敵意,讓我開始覺得有些不妙,而在這個時候,就聽見何世傑義正言辭的聲音道:「安家小友莫慌,今日各位大掌舵既然前來,定會為你古彩門以及安老太搏一個公道,只管稍作休息,給我一刻鐘的世間,必將兇手抓出,以祭安老太在天之靈。」
等安家人退回到了座位上之後,何世傑清了清嗓子從椅子上了看了起來,一雙陷在肥肉裡的眼睛微微瞇起,淡淡說道:「想必安老太的死因各位已經非常清楚,一招斃命,將首級從脖子上靠臂力硬扯了下來,試問各位大掌舵,有誰能在如此多的高手注視之下,僅憑著一滅燈的功夫,便將本就是以五官敏銳見稱的安老太取首級於無息,然後全身而退,逃之夭夭?」
正題開始了。
我凜了凜心神,見在場的各位大掌舵面露難色,何世傑點點頭接著說道:「或者說,此等殺人手段,大家有沒有覺得耳熟呢?」
來了。
我將腦袋微微轉了過去,就見玉姐在此刻皺起了眉頭,可注意力似乎並沒有放在何世傑身上,只是不時地瞟向入口大門,像是在等什麼人。
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