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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節


「幽泉獄?」
我聞言一愣,轉過頭看向劉三手說:「你說的九獄九泉之一的幽泉獄?」
劉三手詫異地看了我一眼說:「你連這個都知道啊?」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地方的,據我所知,你一個羊倌,似乎不應該瞭解這個層面的事情吧?」
劉三手嘿嘿笑了笑說:「無意間聽來的,就聽說那地方怪嚇人的,嚇唬嚇唬它,沒事,咱繼續走咱的。」
我點點頭,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畢竟現如今連他是人是鬼還沒分清,糾結這個也沒什麼意義。
等繞過了這個蛇雕像的時候,整個視線突然一下子明亮了很多,入目之處滿是亭台樓榭,房屋閣樓分列在一條條青石板的兩側,放眼望去浩浩蕩蕩,完全沒有要塞的既視感,反倒是像建在天坑深處的一座地下城,雄威極了。
只是這些建築的樣式一看就是從古代留下來的,飛簷翹角,高閣纏霧,卻被一股極濃的墨綠光芒籠罩,陰森森一片,到處都透著邪勁兒,宛如真的進入到了陰曹地府。
「哪來的光啊。」
劉三手嘟囔了一聲,抬頭望了一圈,就見在洞壁的四周,不知道沾滿了什麼東西,閃爍著熠熠綠光,全都撒在了古城之中,憑空增添了許多恐怖氣氛。
「這麼多熒石,可惜太高了,不然扣點回去賣,也算是不枉此行。」
劉三手說完負著手沿著石板街道往城裡走,我跟紅鯉跟在身後,看著一間間古老的屋舍和樓閣在綠光的照射下簡直就和電視裡常見到的陰間沒什麼兩樣,心裡開始莫名地有些緊張,生怕這些房間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走出來個什麼東西,那驚悚刺激感,絲毫不亞於在九獄九泉走上一遭。
順著往裡走,開始發現不斷有一些大一點的房屋門口都被釘上了用黑筆寫有日文的木條牌子,劉三手一邊走一邊解釋,全都是些研究所,實驗室以及儲藏室之類的地方,我不由得心生疑惑,難道說這個地下城是在這些小鬼子來之前就已經存在,只是被他們發現,然後改造成了他們自己的地方?
偌大的地下城安靜的可怕,除了三人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外一丁點聲音都沒有,在確定城裡沒有其他別的東西之前,我們也不敢妄自開門走進去瞧,等穿過街道,離開這片建築群時,就見在正前方的視線當中,出現了一片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巨石平房。
這些平房無論是從建築風格,都與之前看到那些建築不太一樣,只有一條碎石磚路通往其中,隔在路兩邊的房子沒有門,只有一扇扇被鐵柵欄封死的四方形窗戶露在牆上,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古代的牢房監獄。
就在三人盯著這片古怪的平放微微有些發呆的時候,一陣「嘩啦啦」像是鐵鏈拖動般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寂靜的空氣宛如被一盆開水澆開,霎時間變得有些躁動不安。
聲音一閃而過,便再也沒了動靜,可是從三個人臉上顯露出的驚恐來看,這聲音並不是幻覺,彷彿是從這些平房裡傳出,這裡總不會真是陰曹地府,而面前的這些房子,則不會是關押著鬼魂的監獄吧。
這個想法一經冒出,就再也按不下去了,我見劉三手似乎是我們當中最緊張的一個,感覺他應該知道點什麼,嚥了口唾沫衝他問道:「剛才那聲音是啥?」
劉三手面無人色地轉過頭,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說:「會,會不會是裡面鎖著的冤魂惡鬼弄出來的?」
「去你大爺的。」
我罵了一聲不再理他,盯著眼前的這些像是牢房的建築看了半天,心頭那種不安開始猛烈跳動,張了張嘴正想說此地不宜久留,卻忽然聽見身後,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不光是我,連他倆也聽見了,三人猛地掉轉過頭,目光之中,一頭頭肚子乾癟,餓得渾身只剩下皮包骨的惡狼,從一棟棟房屋的角落裡躥了出來,將三人團團圍在一起,綠幽幽的眼睛散發出凶狠的目光,呲牙低吼了一聲,兩隻爪子在地下一按,朝著我惡狠狠撲了過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餓狼
在長白山地區獵人口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寧斗瘋熊,不惹餓狼。
這群餓狼知道餓了多少時日,全身瘦的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灰白的長白耷拉在皮肉,惡毒的眼吊梢稜角分明,深邃的眼睛透著紅光,在見到獵物時完全不講道理跟章法,呲著牙就朝著面門直撲而來。
我握緊了手中的管插,腦海中極速回想到那晚劉三手一棍掃三狼的壯舉,本想有樣學樣揮棍來一記掃狼腿,可是我太高度了自己的臂力以及餓狼的速度,手中的管插還抬在半空中,餓狼口中噴著腥風已經來到了面前。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離著越來越近的狼頭,知道這一記掃狼腿是肯定歇菜了,扭頭正要跑,就見餓狼的腦袋突然呈一種十分詭異的弧度陡然一降,緩緩和脖子分離,露出鮮血淋漓的腔子,熱血噴灑了一臉,然後就見紅鯉的身影出現在身前,雙手一甩,數柄飛刀激射而出,又有數頭餓狼應聲倒地,然後一把抓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就朝著石房堆裡跑。
我被這一下給搞懵了,也管不了那麼多,撒開腳丫子玩兒了命的往前跑,兔子那會兒都是我倆的孫子。
等一腦袋扎進石房堆裡的石道上面,看著盡頭的灰牆上寫著大大的「獄」字,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油然而生,可是相對於未知的危險,屁股後面的那群餓狼才是眼下最致命的東西。
在逃跑的過程中,紅鯉閃身來到我身後,手中揮舞著管插不斷地將一頭頭緊咬著不放的餓狼打倒在地,可是老話說雙拳難敵四手,紅鯉一個人再厲害也架不住狼群數量的恐怖,不斷有漏網之魚竄到身後張嘴便咬,我一邊揮著棍子一邊瘋跑,不大會兒的功夫腿上胳膊上便留下了一道道血淋淋的齒痕。
這群餓狼和之前見到那些狼群完全不一樣,進攻起來毫無章法可循,瞪著通紅的眼睛餓瘋了一樣踩著同伴的屍體殺之不盡,打之不完,眼看著前面就已經到了絕路,畫在牆上大大的獄字就在眼前,我回頭看了一眼佈滿走道密密麻麻的狼群,還有已經將管插揮舞成一道虛影的紅鯉,咬了咬牙說:「別管我了,你自己走。」
紅鯉沒有理我,一記橫掃打出,突然止住了腳步雙手將管插立在胸前,弓下了步子,看著蜂擁而至的狼群凝眉冷目,嘴裡發出一聲嬌喝,縱身便撲了上去。
我看著紅鯉大有跟狼群同歸於盡的架勢,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深吸了兩口氣,大喊一聲「我來了!」便舉著管插,跟著殺了進去。
我忘記是誰曾經跟我說過,一個人想去殺人時,為了仇恨和憤怒的反而少,為了恐懼而殺人的反而多。
而當恐懼變成了絕望時,思想和行為都會變得單純而愚蠢,因為那種絕望的恐懼,已經像刀一樣切斷了他們敏銳的反應。
在衝進狼群的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靜,所有除了跟生死無關的雜念全都被拋在了腦後,緊緊攥著手中的管插看著一頭頭力撲而來的餓狼,正咬緊牙關想要迎頭而上,耳邊卻忽然想起一陣低沉的說話聲:「少東家撐住,我們馬上來救你來了。」
劉三手?
可這會兒已經容不得我多想,看著兩頭轉餓狼轉瞬而至,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管插猛地朝上一抬,鋒利地斜插直直朝上,正好迎上了在空中飛撲的狼頭,只聽得「噗」的一聲,斜插深深陷入狼喉,而在這時,眼前一道黑影逼近,只感覺肩頭一痛,強大的撕裂感從皮膚傳到腦海,讓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餓狼死死咬住我的肩膀,鋒利地牙齒在肉中不斷撕扯,四肢抱著我的胳膊,我剛想掙扎,餘光處,又一隻餓狼呲著獠牙從正面撲了上來,一人二狼同時倒地,滾成了一團。
而一隻死咬著我肩膀不放的餓狼也在此時鬆開了口,和另一頭餓狼同時踩在我的胸口,兩顆腦袋並在一起,目光盯著我的喉嚨流出一陣陣粘涎,看樣子是想直接把我的喉嚨咬斷。
我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狼,也同時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絕望,看著一臉著急被狼群拖得無暇分身的紅鯉,我乾脆一閉眼躺在那等死,沒想到等待的喉嚨被撕裂的感覺還沒有傳來,首先聽的竟然是一聲悲鳴,接著就是一聲又一聲凶狠的撕咬,可我卻一點事都沒有。
我緊張地睜眼一看,那兩頭趴在我身上的餓狼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互相攻擊了起來,一頭想要過來咬我的時候另一頭立馬擋在我的面前,沖它發出一聲聲威脅性的嘶吼,而它也不示弱,躬身炸毛以同樣的方式進行反擊,幾聲對峙過後,兩頭餓狼便咬在了一起。
我先是愣了一下,以為那頭狼在護我,可是轉念一想,不對,他娘的這是在護食!
兩頭狼很快便咬的毛皮滿天飛,血流了一地,眼看著即將分出勝負,我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腰裡的槍便對著纏鬥的餓狼便打了過去,心歎了一聲,還是他娘的這玩意兒好使,我早怎麼把它給忘了。
看著餓狼當場斃命,我攥緊了手槍底氣一下子就升了上來,正準備去接應紅鯉,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槍響的效果,方纔還圍斗不止的狼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前爪趴在地上將紅鯉圍了個水洩不通,口中發出低吼,卻有些猶豫不前。
紅鯉此時單手持棍,渾身滿是鮮血,不知殺了多少餓狼,腳底下的屍體快堆成了一座小山,大口地喘著粗氣,就這麼和狼群對峙了起來。
就在我以為這群餓狼是被紅鯉殺怕了的時候,一聲響徹洞底的狼嚎驟然響起,低沉悠揚,並且在一聲落下之後又是一聲,好半天的功夫才停了下來。
「我操,這群狼崽子看幹不過紅鯉招幫手來了!」
我正緊張地踮著腳想過去把紅鯉接過來,卻在狼嚎落地的短暫間隙裡,所有的餓狼跟瘋了一樣掉頭就跑,拖著長長的尾巴朝著狼嚎傳來的方向飛馳而去,眨眼間,剛才還混亂無比的戰場,就只剩下了我和紅鯉兩個人。
紅鯉在這個時候才轉過頭看了我一眼,表情很疑惑,皺著眉頭將沾滿血的管插朝地上一扔,半響才開口道:「狼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