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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節


我苦笑一聲,心說死氣這種東西可能並不是能用鼻子聞得到的氣味吧,可是在她後腦勺的眼睛……
我伸向紅鯉腦袋的手掌在她睜眼的一瞬間急忙縮了回來,然後就見她滿臉疲憊地虛喘了一聲說:「走了?」
我點點頭說:「放心吧,在回成都了。」
紅鯉聞言輕輕歎了口氣,彷彿是滿身的警惕終於卸了下來,然後衝我說:「記住你之前說過的話,要是治不好我,我還能堅持半個時辰,把你削成人樁……」
我聽得一陣心驚肉跳,連忙打斷她的話說:「好了好了,你還是省著點力氣留著拿刀吧,別說話好好休息,我既然敢開口,自然是有解決的方法。」
淮北這時也似乎有些感興趣地問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有這麼神奇?」
我點點頭,說:「這東西叫血佛手,也叫鬼姜,生長在陰暗潮濕,陰氣和水汽極重的地方,無論生死都不能見光,也不能被風吹,一般只會出現在有著僅千年歲月的棺材板上,是一味極為珍貴的中藥材,其本身能解百毒,再配上其他幾位藥材煎熬之後,更是可以……」
說到這裡我閉上了嘴,看著兩人凝重的表情,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等想明白之後,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黃河下面,有古墓?」
看著他倆也不說話,我喃喃道:「難怪連東龍頭也參與了進去,這樣一來,很多地方都可以說得通了。」
車內無人再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壓抑,我靠在座椅上靜靜地思考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沒有想到本是打探八爺消息的洛陽之行竟變得如此錯綜複雜,恐怕很多事情,只有在玉姐那裡才能找到答案了。
由於反途中只有淮北一個人開車,回去的路程被拉長了不少,足足用了兩天的時間才回到了成都,等到了地方姚二爺直接派人把紅鯉給接走了,淮北在將血佛手交到我手中之後也回到了龍老大的身邊,我一個人站在長生當的門前,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
這裡是我離開三岔灣後唯一的家,不管在外面受到了再大的委屈或是困難,每當回到這裡,總能找到一種莫名的慰藉和安心。
在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正好門從裡面打開,玉姐脆生生地站在門口,雙手扶著門框,當看見我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色彩,半天才開口說道:「以後再敢打完電話突然消失,信不信我剝了你的皮。」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快進來吧,吃沒吃飯,沒吃的話是想點外賣還是我親自下廚給你做?」
玉姐說著把我拉進屋坐在她旁邊,一雙眼睛細細在我身上來回打量,把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說:「玉姐,你身體怎麼樣了?」
玉姐微笑著說:「還可以,暫時死不了,倒是你,才出去了幾天,怎麼都沒個人形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玉姐摸了摸我的腦袋說:「不著急,既然回來了什麼時候說都行。」
雖然她這樣說,可是很多事情都迫在眉睫,容不得耽擱,我捋了捋思緒,隨後將這一路的經過完完整整地跟玉姐說了一遍,包括我娘我爹以及我爺爺,一個都沒漏,因為在我看來,玉姐是完全值得托付的。
這一講就是足足好幾個小時,其中間許多令人難以理解以及驚險之處,連玉姐都忍不住臉色微微有些動容,特別是在聽到我進了九獄九泉見過八爺之後,整個人更是激動地有些難以自控,一直到我說完,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看著我說:「這次還真是難為你了。」
我將八爺交給我的兩樣東西遞到了玉姐的手中,當看到那只黑色龍爪的時候,玉姐神情忽然變得有些落寞,幽幽說道:「連黑龍印都交出來了,八爺這次看來鐵了心是要在九獄九泉闖出一些名堂了。」
「黑龍印?」
我不解地看著那只黑色的龍爪,疑惑道:「這也不像是印章啊。」
玉姐點點頭說:「嗯,這東西不是印在紙上的。」
「那是哪?」我驚奇道。
未等我話音落地,就見玉姐輕輕抓著黑龍爪將它斷腕處的位置置於桌面,讓四爪朝上,接著伸出食指放在口中,秀眉微蹙,等再拿出來時已滿是鮮血。
我見狀雖有不解,可看著玉姐滿臉正色也不敢出聲打斷,眼睜睜看著她將流著血的手指緩緩點在了黑龍爪掌心的位置,然後就發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那黑龍爪竟然像是活了一樣,四根堅硬的爪齒猛地一收,將玉姐的手指緊緊抓在爪心。
這一抓明顯是力道極大,四根爪齒深深嵌入到食指的皮肉之內,而玉姐也是吃痛的從口中發出一聲悶哼,牙齒扣住下唇,儼然是在極力忍受從食指上傳來的痛苦。
這一幕看在眼裡雖然心中焦急不已,卻不敢有任何動作,看著黑龍爪的四齒如同四條黑蟲一樣嵌在肉中緩緩蠕動,一滴滴鮮血從鱗片的縫隙裡滲出,匯聚在爪心的位置,然後被一點點吸收,直到玉姐因為失血過多面色開始變得蒼白,四根爪齒終於緩緩鬆了下來,而玉姐也趁勢將食指拔出,然後看著我說:「從這一刻開始,你不再是把子行的少東家。」
第九十一章 活死人
我聞言一驚,失聲道:「為什麼?」
玉姐喘著氣說:「先別管為什麼,像我方纔那樣,也將手指放進去。」
我感覺眼圈有些紅,其實對於這個少東家的身份我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在玉姐的話語中,我聽到了即將被捨棄的意味。
一邊不解地看著玉姐,一邊將食指深入黑龍爪其中,在指尖輕觸到爪心的瞬間,四根爪齒再次合攏,可是這一次卻沒有像剛才對玉姐那般刺入肉裡,反而是在指尖的位置突如其來一股鑽心的劇痛,讓我忍不住裂開了嘴。
就像是從當中突然冒出來一根利刺,深深扎入到了食指當中,同時當中還帶著吸力,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血液正在順著食指被扎穿的位置一點點往外流逝,而且那只黑龍爪此刻就像是在桌子上生了根,任我怎麼甩都甩不掉。
「別緊張,我剛才只是在喚醒它,現在是在認主,等它認主完成之後,你就是這黑龍印新的主人。」
玉姐的話音在耳邊淡淡響起,而在這個時候,從食指尖除了傳出一陣陣痛楚之外,一股莫名的情緒,也順著它流入體內,開始在心頭纏繞。
這股情緒十分複雜,五味雜陳,什麼都有,一時間讓人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可是演變到了最後,卻變成了一股淡淡的哀愁,就像是與心愛之人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而且這股子情緒原有的主人也讓我覺得有些熟悉,甚至有可能就是跟我十分親近之人,並且很快便蕩然無存,不知道是消失了,還是和自己融為一體。
這個時候從食指傳來的疼痛感也隨之消失不見,我急忙將手抽了回來,發現那只黑龍爪和之前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只是在黑色的鱗片之中,隱隱多出了一絲血紅。
「感受到了什麼麼?」
見我有些發呆,玉姐淡淡開口道。
我長吐了口氣說:「哀傷。」
「哀傷?」
玉姐蹙了蹙眉,沉思道:「當年八爺第一次被它認主的時候,感受到是憤怒。」
「可是兩個情緒有什麼區別麼?」我不解道。
「當然有了。」玉姐歎了口氣說:「從今往後,你很有可能被這股情緒所感染,八爺在被認主之前其實脾氣很隨和,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才導致他在關鍵時刻動了不該有的情緒,做出了錯誤的選擇,犯下了許多悔事,以至於現在需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九獄九泉找到彌補的辦法。」
「不會吧,那他還把這個東西給我幹什麼,這不是坑我麼。」
我小聲嘀咕著:「而且什麼情緒也比哀傷要好啊,這樣豈不是要變成了林黛玉,不管遇到什麼事兒先哭一抱,丟不丟人。」
玉姐晃著腦袋說:「這東西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當年也是八爺偶然間拾得,也正是有了它,才成就了今天的南水季八爺,有多大機遇就要承擔多大的風險,你想要得到什麼,就肯定會先失去一些東西來作為代價。」
我盯著桌子上的黑龍印一時間陷入到了沉思,可還是忍不住抬頭問玉姐:「那你剛才為什麼要說我不再是把子行的少東家了,是不打算要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