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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節


可是再往裡走,之前聞到的那股清香就愈加的濃郁,在青衣女子的帶領下,一路上穿門過帳,最終停在了一扇巨大的扇形木門前。
「公子輕便。」
青衣女子低著頭側在一邊,我往前邁了一步,看著映在木門上的兩朵荷花,心頭微微一動,拿手摸在門上,然後輕輕用力,木門在發出一聲「吱呀」的脆響後,一個身穿紅袍的女子背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一襲大紅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裙擺上繡著金絲鳳翔花紋,纖纖細腰上盤著一根深紫色的織錦腰帶,烏黑的長髮被一條紅色絲帶輕輕挽起,單是一個背影所散發出的冷艷氣息,就令人不禁一陣心猿意馬。
「你終於來了。」
女子緩緩轉過身,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彷彿能看穿一切,峨眉淡掃,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神情淡漠,一雙朱唇微微張動,入耳之音,動人心弦。
我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想了半天,說了聲:「多謝公主的救命。」
「謝謝?」
女子幽幽歎了口氣,一雙美眸來回悠轉,輕輕往前挪了半步,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輕輕說道:「你我只有謝謝?」
我見她這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才想起來自己這會兒的打扮,拿手護在胸前說:「你從羅剎城城主手中把我救了下來,我當然要謝謝你。」
女子的嘴角劃過一絲苦笑,雙目輕垂,搖了搖頭說:「若是只為了一聲謝謝,我又何苦等了這麼多歲月。」
我嚥了口口水,說:「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女子輕咬著朱唇,反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想了想說:「吳山公主?」
女子苦笑一聲,說:「我本姓衛,名君瑤。」
「衛君瑤?」
我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不解地說:「那為什麼都要稱呼你為吳公主呢?」
「因為你是當今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知道我姓名的人。」
衛君瑤說罷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回到了方纔的位置輕輕屈膝坐下,我這才注意到,在她的面前,擺著一把墨綠色的古琴。
「吳山之約,你可還記得?」
坐定之後,衛君瑤抬起纖纖玉指在古琴上輕輕一撫,一串清脆悅耳的琴弦之音,在屋中縈繞。
可是這聲音落在我耳中,卻如同催命,緊張地說道:「我連吳山在哪都不知道,而且單憑一紙婚書,是不是太草率了。」
自從有了龍泉山莊的經歷之後,逼婚這種事情放在我身上也不算是頭一回,腦中正拚命地思索著應對之策,就聽衛君瑤淡淡說道:「聘禮在七日後我自會差人送到府上,你儘管放心便是。」
見我還要張口,衛君瑤輕輕看了我一眼說:「怎麼,你看不上我?」
我一聽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這衛君瑤單論長相和氣質,絕對是我見過的女人當中最漂亮的一位,就連玉姐和紅鯉都稍有遜色,可是再怎麼說人鬼殊途,你就算是長成了一朵花,我也不敢娶啊。
心中雖然這樣想,可表面上依舊嘿嘿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畢竟陰陽有別,而且強扭瓜的不甜,你也不能強人所難不是。」
「既然如此,那把你變得和我一樣,豈不是就沒有區別了?」
衛君瑤的話讓我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扭頭就想跑,可是單論她不說,一想到在外面那些鬼氣森森的陰兵,頓時放棄了這個想法,穩了穩心神說:「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非要選我?」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
半響之後,衛君瑤抬頭問道。
我搖搖頭說:「不認識,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在你的記憶中,就沒有一個搭船渡河的女子麼?」衛君瑤輕咬著嘴唇說道。
我一聽更是把頭搖晃的厲害,說:「那你就更認錯人了,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行過船,更別提渡人了,你肯定是記錯了。」
「你裝瘋賣傻的樣子和當年真是一模一樣。」
衛君瑤沒有來的一聲吃笑,可接著又歎了口氣說:「一入輪迴兩為人,你不記得也在情理之中,是我太心急了。」
說著重新將手放在古琴上說:「臨別之前,我送你一首辭賦可好?」
難怪玉姐說她是大才女,雖然很無奈,可是一聽她說要放我走,立馬點頭說:「洗耳恭聽。」
衛君瑤聞言衝著我含眸一笑,一邊手中輕撫琴弦,一邊啟唇唱道:
三里途河兩茫茫,輕舟丈,少年郎;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河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吳山望……
一曲頌罷,衛君瑤已是淚眼婆娑,而我看在眼裡心中一股難言的憐憫之情頓感堵在胸口,本想出言相勸兩句,等開口時才發現,喉嚨竟有些哽咽,就連臉頰上也帶著冰涼的淚感。
我趕緊用手在臉上抹了抹,深深吸了口氣說:「既然如此,再次多謝衛公主的救命之恩,告辭了。」
說罷正欲轉身,就聽見衛君瑤臉上的神情已經恢復到了清冷,看著我淡淡說道:「寒鴉棲江頭,娶君至渡口。」
我渾身一顫,也不敢應聲,急忙邁步離去。
趕等離開了船樓,回到船板,我淤塞的心情才有些微微舒暢,方纔的場景宛如南柯一夢,可是我卻沒有時間沉浸在夢中,還有許多要緊的事情等著我去做。
跟著吳將軍一路返回到了被抓上船的地方,看著依舊停留在水面的的虯尾和在上面人事不省的紅鯉,我皺了皺眉頭問吳將軍說:「為什麼她沒有被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