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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節


「那你是說這水鬼請煞,其實就是金門當中的辯水之法?」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
「也不全是,辯水只能通過河水的清濁流勢來判斷水底有沒有金脈,要想一眼看透河水,必須是在出生時便被秘藥洗眼,這個法子還是早年間一位栽在金門手中的憋寶人吐露,而且想要分辨出金門之人其實也十分簡單,只需要注意在他們的脖子上,有沒有一道特殊的刺青。」
玉姐說著眼神與我四目相對,我感覺嗓子眼有些發緊,顫巍巍地說:「沉,沉沙魚?」
「嗯,沉沙魚其實是金門最早飼養,用來尋找河底金沙的一種的吞金魚,只要將它放在事先觀測的水域中,不出一個時辰,這沉沙魚便會自己游上岸,再剖開它的肚子,查找體內有沒有金沙,便可確定這裡到底有沒有金脈。」
在玉姐說話的期間,我腦海裡空白一片,水鬼請煞,吐煙招魂,還有脖子上的刺青,爺爺身上藏著的秘密太多,難道真如玉姐所說,他一直都是黃河金門之人,只是隱瞞了身份,在三岔灣苦心經營多年,守護著黃河裡的秘密?
再往深處想,我爹一個普普通通的做小生意的人,怎麼會去到羅剎城那般傳說中的鬼城,而且大哥一出生便被丟棄,可是以爹娘疼愛我的程度,不到斷氣的那一刻,怎麼可能親手把自己的孩子扔掉。
而且霍老太為什麼要問我爹的行蹤,在得知他可能去了羅剎城之後便斷言八爺之事定有金門插手,那我爹又算是什麼,也是金門中人?
這也就是玉姐當時在龍泉莊時說的我跟金門的淵源?
而且井底那人到底在我身上看出了什麼,才會說出我能活到現在一定是有人付出了巨大代價這般話。
之前姚二爺在說跟我爺爺有淵源時我還納悶,這樣身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認識我爺爺,可是現如今看來,要是我爺爺真是金門中人的話,那麼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想著想著我全身發汗,一層層汗珠在額頭上佈滿,突然覺得好像身邊所有的人都在刻意瞞著我什麼,只有我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霍老太問道:「那八爺的失蹤,究竟和我爹有什麼關係?」
霍老太沉著眉,想了想才說:「那是因為,八爺這次再下黃河,是和你爺爺手中那面白色小旗有關。」
第六十四章 白旗
「又是那面白旗?」
我有些喃喃道,第一跟八爺見面的時候他就問過這面旗子的問題,現如今又為了這面旗再下黃河,裡面有什麼古怪不成?
「那什麼,霍奶奶,這旗子到底有什麼用啊,八爺這麼對它這麼重視?」
想了想我還是厚著臉皮問道。
霍老太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怎麼,白老鬼沒跟你說過?」
我撓了撓頭,說:「沒有,我只聽他給我講過有關這面白旗的故事,但是這個白旗,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以為只是個傳說呢。」
「看來白老鬼藏的夠深啊,連自己的孫子都瞞著。」
霍老太看了我一眼說:「聽說少東家還是大學生?」
我點點頭說:「是啊,二流大學,正尋思著這幾天去報道呢。」
「嗯,放在隋文帝楊堅那會兒,也算的上個秀才了。」霍老太淡淡道。
「秀才?」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這稱呼,我就想到了民國末期那種還穿灰袍帶瓜帽,長著一大撮白鬍子,張口閉口就是之乎者也的老頭。
「三場功名磨成鬼,兩字功名誤煞人吶,從古至今,讀書人想要出人頭地,就只能參加考試,記得朱元璋剛當皇帝的時候,像少東家這種能考上秀才的,還能免三次死罪呢。」
霍老太說完沒由來地發出一聲乾笑,我見她這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好端端的說事怎麼扯到朱元璋頭上去了,她總不會還經歷過朱元璋那個年代吧,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見玉姐站在那裡也都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便穩了穩心神,見霍老太瞇著眼睛看向門外,像是回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
「朱元璋雖然是個放牛出身,卻十分重視唸書人,在那個年代不管你犯了哪條王法,種下了什麼死罪,只要有功名加身,那就相當於有了三次免死金牌,想死都死不了,而讀書人想要出人頭地,只要參加科考這一條路,所以每三年一次的進京趕考,也就成了舉子們一等一的大事。」
我見霍老太說了這麼久的話嘴唇有些發乾,連忙泡了杯茶遞到她手中,霍老太點點頭抿了一口繼續說道:
「老北京城有這樣一句老話:臭溝開,舉子來,說的就是在每年的三月開春,老北京城會淘挖暗溝,掏出裡面的污穢之物,堆積在大街上,臭氣熏城,而逢此期間,也恰巧是朝廷開科取士的殿試之期。
來自五湖四海的天下舉子,進入朝思暮想的北京城中,最先看到的卻是一堆堆散發著臭氣的污泥和漾著臭水的暗溝,而北京人在春風燥吹,交通堵塞,臭氣熏染中見到的則是面目陌生的進京趕考的外地舉子。」
我聽著有些入神,看著霍老太神往的表情,心中暗自有些推測,卻不敢出言打斷。
「舉子們考試的地方叫做貢院,早些年間是元代禮部衙門的舊址,到了明朝的時候才被改為開科取士的地方,而且在每次開考的頭一天晚上,貢院的角樓上面要插三面旗子,頭一個面是紅旗,兵丁拿著紅旗站在角樓之上輕輕一搖,是謂邀請天地神靈,人神共鑒;接著再拿出第二面藍旗,拿在手中左右一搖晃,昭示著所有來考試的這些個舉子們家中列祖列宗的鬼魂,可以到現場來,保佑自家的子孫平步青雲,榮登皇榜,而這最後一面旗,就是白旗!」
霍老太說道這裡看了我一眼道:「只要搖晃此旗,就意味著奉王旨意,各家的冤親債主,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殺人取膽,不受天道譴責,所以人們總常說貢院裡年年鬧鬼,並不是空穴來風,上千年在貢院裡趕考鬧鬼死人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而且這面白旗本就有著溝通陰陽兩界之用,再加上上面沾染著數個朝代的帝王之氣,可以堪稱是一件中寶。」
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沒有一面小小的白旗竟有這麼大的來頭,不禁問道:「是不是用此旗殺人,就不用顧忌因果或是冤魂的報復?」
霍老太點點頭,「正是。」
「可是這面旗子和我爹又有什麼關係?」我還是不解道。
霍老太冷笑一聲,緩緩開口道:「因為這面白旗,還是開啟羅剎城的鑰匙!」
「真有羅剎城?!」
我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霍老太,張大了嘴,不可思議說道:「我爹真在羅剎城?」
「如果告訴你的那人沒有說謊的話,恐怕這面白旗目前就在你爹的手上,而你爹,正身處羅剎城之中。」
霍老太出口驚人,還等我開口,就接著歎了口氣說:「八爺為了進羅剎城幾次險些丟命,況且就算了進了此城,漫漫九獄九泉路上,沒了可以趨煞招魂的白旗,也是寸步難行,現如今被你爹搶先一步,自己又在黃河身遭不測,除非是有金門插手,不然以老索頭兒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怕是不能拿他怎麼樣。」
「九獄九泉?它和羅剎城是在一起的?」我詫異道。
可是霍老太好像對九獄九泉忌諱莫深,隻字不提。
我見此忍不住又問:「那八爺為什麼對羅剎城這麼執著,以他的本事都差點幾次喪命,裡面究竟有什麼?」
霍老太搖了搖腦袋說:「不知道啊,十八年前八爺曾進去過一次,可回來之後卻差點丟了半條命,要不是老婆子手中剛好有百草之王替他續命,恐怕這個世上就再無八爺這個人了。」
「又是十八年前,十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為什麼都非要瞞著我?」
我感覺壓抑極了,真相明明就在他們的口中,只需要隻言片語便能將事情解釋清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這讓我感覺心情無比堵塞,想要大聲嘶吼,將心裡的鬱結全都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