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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節


在我睜開眼時,爬山虎半跪在地,面前的地面上紅白交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轉過頭看向老索頭兒那邊說道:「北派可有膽接道?」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是我當時唯一的反應,我轉頭看向玉姐,玉姐何嘗不明白我的心思,咬著嘴唇說道:「想要保住南派的香火,目前這是最好的辦法,八爺不在,若是以綠林四絕來比試,你我更是沒有絲毫勝算。」
「可是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麼?」
我看著站在身後的其他六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剛毅,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只是他們越是這樣,我的內心就越是愧疚到了極致,我寧願放著老索頭兒統領兩派,也不願意這種事情再繼續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慘叫從廣場中間響起,我不敢轉頭去看,但是身後又有人要出去接道,我伸手想攔住他,卻被玉姐阻止,「生死簽一旦開始,除非一方認輸,否則便不能終止。」
而那人也笑著對我說:「少東家,我們的命都是八爺給的,現在到了償還恩情的時候了,沒事的,斷個胳膊流點腸子沒啥,只要能守住南派的香火,就算是油炸火烤,我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看著那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我選擇閉上了雙眼,淚水卻止不住地順著眼角流淌,聽著廣場中間傳來的一聲聲的慘叫,和身後走出來的一陣陣腳步聲,我將十指深深嵌入肉中,心中暗自發誓,倘若讓我拿到青羊印,我一定會廢除這些破舊的門規,重新制定新的規矩!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聽到身後有人走出來後,就聽見玉姐歎了口氣,「我們沒人了。」
第二十六章 逼宮
沒人了?
都死光了麼?
我喃喃地睜開眼,發現空曠的廣場中央已經沒有一個能站著的人,青石底板被鮮血浸透,數十具屍體堆積在一起,滿地都是鮮紅的血液和殘缺的手腳,霍家和吳家的人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缺胳膊斷腿,沒有一個人的身上還保留著完整的軀體,一個個跟血葫蘆似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目光掃向四周,在座的其他門下的掌舵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拿手指點著場面,時不時地發出陣陣大笑,顯然對這種血腥的場面早已經習以為常。
「怎麼,南派這就不行了,這才哪到哪啊,我都沒看過癮呢。」
金大發癱在椅子上,滿臉堆笑地朝著老索頭兒望去,「索爺,不行讓我借點人手給他們,這也太磕磣了,流氓地痞打架也不至於叫這點人啊,你們把子行的人可都丟光了。」
老索頭兒聞言哈哈大笑,「金爺言重了,季八爺統領下的南派憋寶豈止這點家當,想當年季八爺隻身一人踏平我北派相靈一脈時,只不過用了半天的功夫,他們分明是在扮豬吃虎,瞧不上我們,你看那白家小友何等的氣定神閒,定是有恃無恐,怕是藏有後手在等你我難看了。」
老索頭兒的話讓眾人停止了嬉笑,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我們這邊,那饒有興致地眼神,讓我只感覺氣血翻湧,一股熱血沖腦,恨不得立馬衝上去將他二人生吞活剝。
「小乙不要衝動,他們這是在逼你就範,你要是控制不住,那可就真完了。」
玉姐彷彿察覺到了我的心思,一隻手按住我的肩膀,眼睛盯著我,嘴唇微動,以不可察覺的聲音傳入到我耳內。
「還能怎麼辦,吳家和霍家的人都已經躺在地上,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白死,師傅這麼多年的心血全都拱手讓給這些王八蛋麼?」
我咬著牙看著老索頭兒和金大發一唱一和,那眼神裡的不屑絲毫不做掩飾,姚三爺更是直接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彷彿眼下的事情已成定局,只等我站起來開口認輸。
「你現在上去除了送死沒有任何作用,只能等。」玉姐開口道。
「等?等誰,等我師傅?」
「八爺肯定趕不回來了,只能希望那個人可以出現,只要他在,就沒人能撼動你的位置。」
玉姐在說話的時候目光不斷地落向鐵門,眼神中的希冀愈加濃厚,不由得讓我產生好奇,她在等誰?
還不等我開口,就見金大發端著茶碗笑嘻嘻地說道:「嘖嘖,瞧這你儂我儂的樣子,這玉兒不會跟這白家小子有一腿吧,聽說八爺走後他倆天天窩在長生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孤男寡女的,真幹出點是麼事來,旁人也不會得知啊。」
「金爺所言極是,以季八爺的手段這天上地下哪裡去不得,區區一條黃河怎麼可能就讓他栽在那裡,保不齊是後院起火,被人身邊的人暗算也難說啊,可惜了,當世豪傑竟栽在一個女人手裡,說出去怕是讓天下英雄恥笑。」
老索頭兒隨聲符合,一雙眼睛在玉姐身上遊走,眼神之中的貪婪之意絲毫不作掩飾。
「二位說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剛才所言要是傳到八爺耳朵裡,下次的掌舵大會上,怕是要少了某些人的位置。」
玉姐邁步來到我的面前,頷首輕抬,絲毫不懼地迎上眾人的視線。
「哼,你們也就這點本事,除了搬季宗卜還能不能會點別的,大家同為掌舵,誰還能怕了他不成。」
金大發說是這樣說,臉上那玩味的表情卻收斂了許多,轉過頭看向姚三爺說道:「三爺,那南派已經派不出人手,勝負已分,趕緊宣佈結果,太陽怪曬的,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姚三爺緩緩睜開雙眼,坐直了腰板,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我身上開口道:「白家小友,可否還有人出來應戰?」
我沒有說話,轉過頭看向玉姐,玉姐緊咬著下唇,盯著姚三爺冷冷說道:「三爺,你確定要斷我南派香火?」
姚三爺搖搖頭,「一切都是照著祖上的規矩來辦,你們南派執掌把子行這麼多年,是該挪挪位置了,既然如此,那就宣佈勝負吧。」
姚三爺說著站起了身,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卻被金大發打斷道:「三爺,在宣佈之前,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哦?還請金爺明示。」姚三爺說道。
「老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生死簽定生死,輸的一方不光是要交出地盤,現任的把頭,還得自扣雙眼,從此不得再踏入另一方地盤半步吧?」
姚三爺若有所地點點頭,「沒錯,確實有這麼一條規矩,索爺你怎麼說?」
老索頭兒陰鶩著說道:「一切都照著祖師爺的規矩辦,我沒有話說。」
「嗯。」姚三爺沉吟道:「既然如此,那還請白家小友自己動手吧,以免傷了和氣。」
「你們別太過分!」
玉姐趕在我前面拿手指著姚三爺憤道:「八爺現如今只是暫時取不到聯絡,你們這般落井下石,就不怕等他回來和你們新仇舊恨一起算上一算?!」
「誒,玉兒此言甚謬,今日之事合情合理,就算是他季宗卜回來,也不能壞了我盜門千百年來的規矩,否則你南派一脈,將永無立足之地,白家小友,你說呢?」
見姚三爺將話鋒指向我,我握了握拳正要開口,就見廣場中央的屍堆當中忽然爬出來一個人。
此人上半身赤裸,小腹被利刃切開了一個狹長的口子,白花花的腸子掉在外面,搖搖晃晃地走到地面上,滿身鮮血淋漓,拿手指著姚三爺大笑道:「我看誰敢動我少東家一根毫毛!」
爬山虎!
我再也坐不住了,騰地從椅子上站起,卻被玉姐一把拽住了胳膊,「不要過去!」
「不就是一對招子嘛,我霍家爬山虎,替少東家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