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黃河禁忌 > 第27節 >

第27節


金大發陰陽怪氣地看了玉姐一眼,然後衝著老索頭兒說:「索老,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把子行有個門規是怎麼說來著,下水三天,進山七年,如果在此期間沒有音訊,就可以斷定此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對吧?」
老索頭兒點點頭說,「沒錯,我們這行常年流連於郊嶺荒原之外,經常為了一件天靈地寶數十年不見蹤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這些人當中不乏一些門脈長者或把頭,老祖宗為了避免門內為此起紛爭,曾留下遺訓,凡尋寶者,下水尋寶三天內沒有音訊,則斷為死,入山七年沒有音訊,同斷死,當中若是有把頭或者掌舵,其位置要重新推選。」
「這不就結了,據我所知那季宗卜下了黃河,可是有半個多月沒了蹤影,照規矩這南派憋寶一脈早就該重新推舉把頭了,今天正好各位掌舵都在,給「藏」字門做個見證,重新選出新的掌舵人,統領南北兩派,光大我盜門,豈不是美哉?」
我見這金大發差點就直接說出讓老索頭兒來替代八爺掌管憋寶一脈,恨得牙根直癢癢,抬頭看向玉姐想問他是不是真有這個規矩,卻見玉姐此時面沉似水,看向金大發的眼睛裡都快能噴出火來,微微起伏著胸口說道:「那依照金爺的意思,此事該如何是好呢?」
「劃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三爺此刻開口道,「血見血,肉見肉,油鍋炸人頭,抽生死簽。」
第二十五章 生死簽
生死簽?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玉姐,卻見玉姐此刻臉色發白,盯著三爺一字一句說道:「三爺,這是您的意思?」
三爺沉著眉說:「這是我們幾個商量過的,八爺現如今不在,老索頭兒執掌北派相靈,說話還是夠份量的。」
老索頭兒也在這時站起身說:「沒錯,這件事情不單決定掌舵的歸屬,更涉及到南北尋寶的地界劃分,所以按祖師爺的規矩,抽生死簽。」
「呼。」
沉寂了半響之後,玉姐長長舒了口氣,咬著牙冷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們欺我南派無人,那這生死簽我欒玉陪你們抽,小乙,跟我來!」
我滿臉迷茫地起身跟著玉姐朝著大門外走去,那看門的老奴見到玉姐氣勢洶洶地模樣,疑惑著眼睛彎腰正要開口,卻見玉姐纖手一揮,說了聲起開,來到大門前抬起右腿一腳將大門踹開,看著院外烏泱泱的人群,大喝一聲:「我南派七門何在?!」
話音未落,就見五個身穿灰色素衣的中年壯漢一腳跨出人群,抬手胸口抱拳,齊聲喝道:「霍家五虎聽候玉姐調遣!」
與此同時,又有三人來到面前,一躬到底,「吳家三狼奉家主之命已恭候多時!」
可是玉姐似乎並不滿意,面如寒霜盯著院外的眾人,隨即冷哼一聲,「七家只來兩家,等今日之事了結,是時候重新洗牌了。」
就在這時,其他四人也先後來到了門外,門口的人群迅速分成了四波,振臂高呼。
「三爺!」
「索爺!」
「金爺!」
「龍爺!」
其實氣勢絲毫不亞於常在電視裡看到的古代綠林好漢拜山頭的畫面,但是相比之下,站在我們這邊的八個人,簡直少的可憐。
三爺走在人群之前,目光掃過眾人,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朗聲說道:「1400多年前,我盜門祖師爺空空兒在南北綠林大會上,憑借壁虎游牆、蠍子爬城、燕子躥雲和八步趕蟬這四種絕學技壓群雄,為本來名不見經傳的盜門賺盡了臉面,一夜之間,盜門名揚天下。
從那以後,祖師爺就留有遺訓,凡盜門門下,掌舵相爭,須以綠林四絕決勝負,而地盤劃界,則以抽生死簽來定生死,現如今把子行南把頭生死未卜,南北重新劃界,需要各位英雄好漢的一身渾膽,要是有怕的,現在可以回去,我姚三絕無二話,更不會幹秋後算賬這等下三濫的事情,但是只要是今天抽過生死簽的人,憑本事活下來的,一人一百萬療傷費,要是不幸死於非命,安家費追加五倍,不為別的,就為這太平盛世之中,我盜門孩兒,血性不死!」
三爺的一番話落地,在場之人無不群情激奮,許多人脖子臉漲的通紅,只等一聲令下,彷彿刀山火海都下得,但是全場當中,只有我跟玉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雖然還沒有弄明白這生死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光是從人數上來看,我們豈止是落了下風,簡直就是從懸崖摔到谷底把地面砸穿然後又跌進十八層地獄,再加上姚三爺剛才所謂的盜門血性不死,待會兒讓這群人剝了我們的皮,吃了我們的肉,恐怕他們都不會有二話。
三爺非常滿意眼前的效果,沖老索頭兒點頭示意之後,負手轉身進了宅院,老索頭兒這時看向我笑著說:「小娃娃,待會兒可不要被嚇的尿褲子。」
說完和金大髮帶著幫眾跟著三爺的腳步進了門,只留下我跟玉姐還有龍老大的一干人等。
「希望你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雖然跟八爺沒有深交,但是一向敬重他的為人,但願南派憋寶一脈,不會折在你們兩個人的手上。」
龍老大說完之後也進了門,我看向玉姐,玉姐緊咬著嘴唇,攥著拳的雙掌因為用力而顯得發白,我問玉姐該怎麼辦,玉姐搖了搖頭,看向我說:「小乙,怕不怕?」
「怕。」我如是答道,「可是人活一世如同逆水行舟,水大漫不過船,浪大遮不住天,要是因為害怕而退縮,那麼這輩子注定只能在山野小河裡行舟,無法體會到大江大河裡的驚濤駭浪。」
玉姐的眼睛微微閃動,「是誰告訴你的。」
「我爺爺。」
「好,白老鬼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孫子,這一世沒白活,現在你就跟我進去,看看這盜門的浪,究竟能不能掀翻你這支小船!」
來老奴的帶領下,我們穿過之前所在的園林,來到了一片足有足球場大小的廣場中間,地面由石磚鋪墊,四周皆是五米多高的圍牆,圍牆腳下每兩步站著一名身穿西裝的男子,腰間鼓鼓,顯然是帶了槍械。
在我們進來之後,巨大的鐵門被重重關閉,廣場的一圈立著五把太師椅,其中四把已經被其他四人佔據,我和玉姐徑直來到空閒處,入座之後,五人形成了一個圓,每把交椅的後面都沾著烏泱泱的人,只有我和玉姐這邊顯得極為單薄。
「生死簽,只論生死,不記仇恨,無論今天勝負與否,還望兩派能摒棄前嫌,共謀發展才是。」
三爺揮了揮手,在他身後走出了兩名穿著旗袍的美女,一人手中端著一個托盤分別來到我和老索頭兒的面前,那托盤上放著一個木製的竹筒,竹筒裡扎滿了竹籤,乍一看有點像是路邊算命用的那種搖簽。
這就是生死簽?
我有些不太明白看向玉姐,玉姐還沒說話,就聽見坐在正對面的老索頭兒笑道:「兩個小娃娃,別說老頭子欺負人,這簽我們先抽,劃下道來,能不能接的,就全看你自己了。」
這時在他身後跨出一壯漢來,伸手從竹筒中取出一簽,看了眼然後交到旗袍美女的手中,旗袍美女雙指掐著簽頭,將簽尾立在眼前,然後走到廣場中間高高舉起,沖眾人說道:「死!」
話音剛落廣場中便傳來了一陣陣吸冷氣的聲音,那名大壯沖老索頭兒抱拳示意之後大步走向正中間,在那旗袍美女退場之後,忽的從腰間取出一把三尺來長,明晃晃的開山刀,伸出左手,而後舉起右臂,開山刀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陣陣刺目的光芒,緊接著就聽見「噗嗤」一聲,手起刀落,再看那名壯漢的左手,依然被齊口砍下,鮮血如注。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壯漢從舉刀到落刀的時間不到兩秒,下刀的利索程度完全不像是在對自己下手,反倒是像砍瓜切菜,並且在落刀之後,壯漢扔下開山刀彎腰撿起自己的斷掌,高高舉起朝著四周轉了一圈,然後停在了我們這個方向,高聲嚷道:「南派可有膽接道?」
我是真的被嚇傻了,看著斷掌和血流不止的殘臂整個人都換過不來勁兒,就在這個時候,耳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怒吼:「我敢!」
霍家五虎之一邁步走了出來,在竹筒中抽出一簽,我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見竹籤下方的字:死。
我心頭一顫,當我看向此人的時候,他也在看我,抱手躬拳道:「少東家,爬山虎定不會掃了南派的臉面!」
說罷徑直走到那名壯漢跟前,二人面對面靜立不動,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把倒刺軍匕,接著抬手拽著自己的脖領,手上一使勁,上半身的衣物化作絲絲縷縷被拋在地上,黝黑的皮膚和健壯的肌肉在太陽在暴露無疑。
「南派霍家接道,生死不吝,以報八爺恩情!」
說著面朝眾人,手中軍匕反握,臉上的表情一狠,我忽然意識到他即將要做什麼,正要出口喊不要,就見那匕刃已經劃破了肌膚,鮮血一點點地湧了出來,我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亂成了一片,眼前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