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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節


我以為,在看過聖樹之後,黑王就要率領大軍討伐山妖了,但是他沒有。
他只是讓山馬帶上一,它原該在寨民的感召下成為一個善妖的,可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暴戾,而且在短短十年間,它的力量不該變得這麼可怕。那是給夜郎王的書信嗎?」
黑王點了點頭:「現在只能向大王求援了。我就怕,如果現在還不能遏制住山妖,寨子裡的人都會死。」
五百零五章 玲瓏膽
聽到黑王的話,大巫變得緊張起來:「怎麼會這樣?」
黑王:「山馬說,現在山谷外的那座山上,漫山遍野都是山妖的根須,可幾天前阿大還告訴我,山妖的根須只漫布了山腹,那時阿大想一把火將山妖燒了,我沒有採納他的建議,想不到在幾天時間裡,山妖已經佔領了整座大山。」
大巫沉思了片刻,問黑王:「是大王讓阿大和阿三去山上監視山妖的?」
黑王歎了口氣,又點點頭:「原本只讓阿大去的,沒想到他會帶上阿三。」
「唉,可憐了大阿伯,所有的孩子都死了,希望山馬能挺過去,」大巫歎氣道:「依大王看,山妖的根須什麼時候蔓延到寨子這邊來?」
黑王搖了搖頭:「我推算不出,但我想,時間不會太長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捲好的獸皮交給了大巫,又說到:「大巫明天一早再走吧,白天的時候,山妖的力量會弱一些,在那個時候,你依靠自己的巫術,興許還能走出山口,我會派最好的戰士護送你的。」
「我不需要護送,」大巫接過獸皮卷,對黑王說:「那些年輕人去了也是送死,只要是在白天,我一定能走出山口的。」
黑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大巫離開了,黑王則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他躺在鋪著厚厚獸皮的地面上,望著屋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他又從地上爬起來,在屋子裡焦躁地踱著步子。
我有種預感,好像黑王很快就會做出一個決定,但要做這個決定,對於他來說十分艱難。
約莫過了大半個小時,黑王快速吐了一口氣,走到了屋子的角落,他將角落裡的整捆首批挪開,我就看到在獸皮的下方有一個金屬製的小盒子,盒子上還貼著封條似的東西。
黑王撕下封條,打開了盒子,就見盒子裡放著一塊疊好的獸皮,另外還有一個很精緻的小皮袋。黑王展開那張獸皮,盯著寫在上面的文字發起了呆。
粱厚載站在他身後,也盯著獸皮上的內容。我看到粱厚載的眉頭漸漸變得緊蹙,忍不住小聲問他:「怎麼了?」
粱厚載也朝我這邊湊了湊,小聲對我說:「黑王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獸皮上寫下了一段預言,那有可能是夜郎王寫下的。上面說聖樹會在戰爭開始的時候逐漸枯萎,在戰爭結束的前夕徹底枯死。而黑王之所以從一個平民成為鎮守大寨的人,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可以用神器為聖樹續命的人。上面還說,如果聖樹枯萎,大寨的人也活不了,黑王必須在聖樹和寨民之間做出選擇。」
這邊粱厚載正說著話,黑王就打開那個皮袋,從中取出了一對類似於陰陽魚的東西,那是一對外形如同水滴,一黑一白的兩個掛飾,白色的一個泛著朦朧的光暈,而黑色的一個上面,則盤繞著一層淡淡的黑氣。
我想,這大概就是粱厚載口中的「神器」了。
粱厚載看到那個東西,表情也變得十分驚訝,他對我說:「這是夜郎國失傳多年的一件神器,它也是一件邪器,叫做玲瓏膽。它有一正一反兩個部分,用後世的說法,就是一陰一陽。我師父給我的那本書上說,玲瓏膽這東西只要用好了,是可以用來改天換命的。」
改天換命?我不清楚粱厚載口中的這四個字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我覺得,靠術法、法器來改變命運這種事,並不靠譜。
黑王拿起了那個黑色的「水滴」,將它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我感覺他好像要吃了這玩意兒,但一時間又下不了決心。
黑王一手拿著一塊玲瓏膽,站起身,又在屋子裡徘徊起來。
他在屋子裡轉了兩圈,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碎響,黑王轉身朝窗口那邊看,我們也和他一起望了過去,可窗外什麼也沒有,悉索聲也在他轉頭的一刻嘎然而止了。
黑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到了窗前,將上半身伸出窗外觀望。
他大概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又將身子縮回屋子裡,轉身朝放置玲瓏膽的盒子走了過去。
可就在他背對窗戶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竄到了窗沿上。
是那個被山馬撿回村子的老人,此時他已經換上了當地人的服飾,他的動作很輕、很快,黑王根本沒有察覺。
他進屋以後,就快速靠近黑王,黑王大概是感覺到了身後的風,正要轉頭,老人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黑王的脖子。
這一下讓黑王措手不及,加上老人力量驚人,當場就將黑王死死按在了地上。
黑王想要掙扎,可他根本不是老人的對手,他試著扭動身子,還不停地用拳頭攻擊老人的面門,可那個老人就像蛇一樣靈活,黑王連續砸了幾拳都沒有打中他。
漸漸的,黑王因為缺氧而變得虛弱,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扒開那只扣在他脖子上的手掌,可是他失敗了,他變得越來越無力,可身體還在本能地驅使下胡亂掙扎著。
當我以為黑王快要斷氣的時候,老人拿起了那塊黑色的玲瓏膽,用類似於水滴尾部的尖銳部分對準黑王的胸口,用力一頂。
那塊玲瓏膽直接扎入了黑王的胸腔,黑王那一刻的表情異常痛苦,他叫不出聲,被卡住的喉嚨裡只發出難以聽清的「嘶嘶」聲。
片刻之後,黑王的額頭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黑色,老人這才鬆開他的脖子,他撿起那塊白色的玲瓏膽,快速從窗口那邊逃離了。
黑王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他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地上,眼睛卻瞪得很大。過了沒多久,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黑王雙手支撐著地面坐了起來。
這時候,我感覺到他身上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他的眼神不再溫厚和猶豫,反而變得十分堅定,同時也非常激進。
黑王扶著牆壁站起來,大口大口地喘這粗氣,他的視線落在了盛放玲瓏膽的金屬盒子上,而後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好像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此時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過了片刻,他一邊揉著自己的脖子,一邊蹲下身,將寫著預言的獸皮撿了起來,看到獸皮上的那些文字時,黑王顯得十分驚訝,就好像他是第一次看到這道預言一樣。
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剛才明明差點被殺死,可他從生死的邊緣走過一遭以後,卻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時候,黑王將獸皮放回了盒子,他抬起頭,望著窗外沉思著什麼,並將手放在了紮著玲瓏膽的胸口上。
我以為他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了,可沒想到的是,他猛然發力,讓玲瓏膽整個陷進了胸膛,更怪異的是,在玲瓏膽將他胸口上的傷口越撐越大,最後沒入胸腔的這個過程中,黑王沒有流一滴血。
他將金屬盒子放回了牆角,用一大捆獸皮將它遮擋住,之後便匆匆離開了石屋。
我們隨著他一起出門,跟著他穿過寨子,來到了寨牆上。
此時已是下午,太陽西斜,可陽光依舊炙熱,黑王的眼睛十分怕光,他一邊向前走,一邊用右手遮住眼眶。
有幾個身著籐甲的士兵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恭敬地向他問好,他卻根本不去理會,依舊飛快地走著。
在寨門的兩側,有兩個用木頭搭建、乾草封頂的小亭子,我猜它們的用途應該和後世的箭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