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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節


劉尚昂顯然沒聽懂我們的話,在一旁問我們:「他什麼地方對了。」
粱厚載就向他解釋:「就是,第一個死人,只是應對了諺語中那個吊在城門上的人,土司和稻穀,才是那道諺語的關鍵所在。」
劉尚昂:「這麼說,那個韓晉也不是傻到無可救藥嘛。」
「你錯了,他非但不傻,」粱厚載搖了搖頭,說道:「而且非常聰明。只不過他太過於醉心於術法,已經達到了偏執狂的境地,以至於很多事情他都看不清楚。」
劉尚昂想了想,說:「我感覺他不是偏執,而是沒有人性啊。」
粱厚載則笑了笑,對他說:「他就是因為對術法這種東西過於偏執,才漸漸喪失人性的。所以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們在修習術法之前,都要先穩固本心,一遍一遍地背道德經了吧。」
其實對於粱厚載的說法,我只贊同其中的一部分。
韓晉確實是個偏執狂,但這樣的偏執,並不僅僅因為他對術法的過分熱忱,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他想要在那些曾經嘲弄過他的人面前證明自己是對的。
我無從知道他當年都經歷過什麼,也無從知道他被嘲弄時的種種細節。
只知道那些嘲弄過他的人給了他極大的怨念,而這股怨念則在他的心中慢慢生根發芽,現在,他怨恨的是過去的同學或者老師,但即便他最終證明自己了,我想,他依然會繼續怨恨下去,如果讓他擁有力量,他會隨意懲罰那些有不願給予他讚許的人。
而他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永遠是對的,將不惜犧牲任何一個人。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王莊的劉寡婦,記得當年師父提起她當年的遭遇時曾對我說,當一個人習慣於怨恨的時候,離萬劫不復也就不遠了。
我不確定韓晉是否承認自己是一個陷入怨恨中無法自拔的人,但如果放任他繼續偏執下去,他一定會進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想到這裡,我轉頭問劉尚昂:「這個城市裡也有我包師兄的線人吧?」
劉尚昂立即糾正我:「不是線人,是朋友。」
「對,朋友,」我說:「能不能找個人來盯著韓晉,別讓他再出什麼問題。」
劉尚昂向我做了一個「yik」的手勢。
我們三個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昨天睡了那麼久,可我一回到家還是覺得有些困乏了,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打算去睡覺。
回臥室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粱厚載一直用很不安的眼神看著我。
我知道我晚上會做噩夢,但在行當裡混了這些年,我什麼沒見過,倒不覺得怕,只是擔心自己又會像昨天一樣頭疼不止。
這邊我剛關上門,躺在床上,就聽見粱厚載在客廳裡喊:「把柿餅放在枕頭下面!」
「知道了!」我快速應了一聲,關上了臥室裡的燈。
從小到大,我入睡的速度一直是很快的,躺下不到一分鐘就能打呼嚕。
這次也是一樣,我躺在床上稍微忐忑了一陣子,然後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叮叮叮叮叮——
我感覺這一覺才睡了沒多久,手機的鬧鈴聲就響了起來。
此時明媚的陽光已經穿過窗戶,靜靜地灑在了我的床鋪上,我支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下手機的時鐘,已經是早上六點整了。
之後我有朝枕頭底下摸了一把,柿餅還在。
原本我還想再喚一下劉尚昂和粱厚載,可就在這個時候,隔壁的客房裡也傳來了鬧鐘鈴響,接著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們兩個也起床了。
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看樣子這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的。
緊接著,我又瞅了眼手中的黑柿餅,它還是老樣子,黑乎乎的,看起來醜陋,而且味道恐怕也不怎麼樣。
昨天晚上一整晚,我竟然完全沒有做夢,這確實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了。
看來,粱厚載的黑柿餅要比他認為得還要有效,不但能保證我白天不會看到幻想,晚上睡覺的時候將它放在枕頭下面,還有安神的作用。
我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才懶洋洋地起床,穿衣服的時候特意將黑柿餅裝進了上衣口袋裡。正好劉尚昂和粱厚載也都起來了,我就打算簡單洗漱一下就下樓晨練,完了帶他們去吃豆腦。
在我們學校的北門附近有一家早點店做的豆腦很不錯,尤其是他們配的小鹹菜和甜醬油味道非常好。
當我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的時候,卻發現電視竟然還開著,肯定是這兩個傢伙昨天晚上看電視看到很晚,困得不行了才匆匆茫茫地去睡覺,以至於連電視都沒關。
我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而後走到沙發那邊拿起了遙控器,準備將電視關上。
可遙控器的電池好像沒電了,我按了幾下關機鍵,電視都沒什麼反應。
於是我有放下遙控器,朝電視那邊走,走這段路的時候,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電視屏幕上。
此時電視正播放著一段採訪,我只能看到一隻手、一個話筒,還有一個對著話筒滔滔不絕的人,在他身後是我們學校的體育場。可電視被調了靜音,我完全聽不到那個人在說什麼,屏幕下方也沒有顯示字幕。
當時我就想,這可能是在直播,來不及弄出字幕。
而就在我湊到電視跟前,將右手的食指放在電源按鈕上的時候,屏幕上突然閃過了一道黑色影子。
我立即抬起頭來注視著電視屏幕,可那個影子卻閃到了操場上的一棵大樹背後。
不知道為什麼,我雖然看不到那個影子,卻非常確定它很快就會再次出現。
四百八十九章 幻境還是現實
果然,片刻之後,一隻消瘦的黑狗顫顫巍巍地從樹後走了出來,它就是我前天晚上出現在幻象中的那條老狗,它好像懼怕陽光,從樹後現身以後,就一直耷拉著眼皮,將它那雙火炭似的紅色眼睛藏了起來。
而我也是這時候才留意到,作為背景出現的學校體育場中央出現了一棵巨大的樹,那棵樹沒有樹冠,就是光禿禿的一根樹幹,樹皮是白色的,上面的深色斑紋和樺樹有些類似,那樣斑紋看向去就像是一隻隻碩大的眼睛,正透過電視的屏幕注視著我。
客房的門傳來了「吱呀」一聲銳響,我以為是粱厚載和劉尚昂出來了,就轉頭朝客房門口望去。
從客房中走出來的不是劉尚昂,也不是粱厚載,那是一個披著蓑衣的老人,斗笠遮住了他的臉,讓我無法看到他的長相。
可既然我看不到他的臉,為何知道他是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