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黑水屍棺 > 第448節 >

第448節

劉尚昂瞅了瞅石台和降魔杵,不由地皺起了眉頭:「我怎麼覺得這玩意兒,和壓住孫悟空的五指山這麼像呢,這根降魔杵就是如來佛祖的金字壓帖。」
梁厚載就在一旁接他的話:「這裡的金字壓貼,應該是壁畫才對。」
說完,梁厚載又問我:「現在咱們該幹什麼?」
我沒回應他的問題,只是指了指地面上的裂痕,問他:「你還記得伴隨長嘯一起出現的撞擊聲嗎?」
梁厚載蹲下身,從裂痕附近捏起一點碎土看了看,抬頭對我說:「裂痕周圍的碎土濕度很高,這些裂痕確實是剛剛出現。看樣子,夜魔想要掙脫封印。」
劉尚昂在旁邊問:「可壁畫都已經出現在咱們頭頂上了,首領女兒的意識還沒醒過來嗎?」
「沒那麼簡單。」梁厚載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說:「要想鎮住夜魔,還需要道哥的番天印。」
我沒多言語,打開地圖仔細看了起來。
我知道番天印是鎮住夜魔的第二道關鍵,可問題在於,我該如何使用番天印?要想弄清楚番天印在這裡面究竟起到了怎樣的作用,就必須弄清楚豫鹹一脈的先祖當初布下這個八卦圖的用意。
八卦圖中心區域意指陰陽,從敏度給予我們信息來看,夜魔的能力和水、火有關,水火對坎離,北南走陰陽,隧道在乾位,金光也是從乾位引入八卦圖,光線一直傳播到到艮位才流通各處,石門的位置對應震位,生氣從那裡流入。
我抬頭看了看從四面八方匯聚到石台上的光束,巽、兌這兩個方向的光束最亮,坤位的光則十分暗淡。
之前劉尚昂提到了金字壓帖,劉尚昂說降魔杵是金字壓帖,梁厚載說壁畫相當於五指山的金字壓帖,其實他們兩個說得都不對,真正的金字壓帖,是這一道道匯聚在石台上的光束。
每一道光束,都像是一道封印,在夜魔意識覺醒的時候死死壓制著它,但不管是怎樣的封印、怎樣的陣法,其中總要留一線生機。
先天八卦中有乾、坤、震、艮、坎、離、兌、巽八個卦象,而在豫鹹先祖佈置的這個陣法中,除了坤位之外,另外七個卦位都做了精細的佈置。
我覺得,豫鹹一脈的先祖在這個大陣中留下的那一線生機,就在坤位。
我只要堵住坤位,就堵住了夜魔擺脫鎮壓的可能。
想到這裡,我立刻走到了石台的正北方位,也就是坤位,摘下了番天印上的火蠶絲布。
我沉下一口氣,對劉尚昂和梁厚載說:「我要走罡,你們兩個避一避。」
梁厚載點了點頭,立即帶著劉尚昂和多吉躲到了遠處。
思存九天,提煉念力,在步罡踏斗之前,我又提了一口氣,達到了祭的境界,這時候番天印已經塊石從我身上提取念力,而我則飛快地踏出了罡步。
當我身上只有念力的時候,番天印所吸收的就是我本身的念力,但當我先達到祭的狀態,再走出罡步以後,番天印感受到了靈韻更純粹的星力,立即捨棄了我的念力,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吸收星力。
雖然以我目前的修為還不足以很好的催動番天印,但我卻學會了借用星力來快速度過祭的狀態。
但以我現在精神狀態,今天恐怕已經沒有能耐再催動一次番天印了,沒辦法,現在的我身心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走出這一次的罡步,幾乎耗盡了我僅剩的所有精神力量。
番天印就像一個無底洞,永遠沒有吃飽的時候,它吸乾了罡步引來的星力之後,又將魔爪伸向了我的念力,我時候我便強行終止了「祭」,番天印沒能從我身上吸走多少念力,可受到星力的影響,在它的表面已經發散出了一股剛柔並濟,而且極其精純的靈韻。
趁著這股靈韻還沒來得及消散,我用最快的速度咬破手指,將指尖血擦在了番天印的正面,然後用番天印在地上畫出了血符。
其實我也是在不久前才想通,原來秘籍上記載的那些術法,原本就是要用番天印來施展的,上面的很多術法離開番天印,施展出來根本沒有任何效果,像血畫符這種可以獨立施展的術法,在脫離了番天印之後,其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當我用番天印將封魂符的符印完整地繪製出來後,我都感覺到番天印上的靈韻在一瞬間全部融進了符印中。
幾乎是沒有任何徵兆的,從坤位彙集過來的那道光束突然變得異常耀眼。
我將番天印收起來,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看樣子,我的推測是對的,番天印的確可以封住豫鹹先祖在坤位留下的這一道生機。
雖然這道生機暫時被我封住了,但它還在,在以後的日子裡,符印上的靈韻會漸漸散去,這裡的大陣還會恢復到過去的樣子。
四百零二章 夜魔
沒過多久,劉尚昂就湊了過來,他看了看我,又看看地上的符印,過了好的絕望,在這一念之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活過一次,從小到大,只是像行屍走肉一樣游離於人世間。
好在我還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趕緊默念三屍訣,強行讓心智恢復到正常狀態。
我身旁的梁厚載望去,就見他一臉沮喪的表情,我立刻用青鋼劍拍了一下他的後背,他轉過頭來看著我,我用青鋼劍指了指隆起的石台,梁厚載這才清醒了一些,他朝我點了點頭,念起了穩定心神的口訣,因為耳朵被堵死,我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麼。
趁著石台還沒有被頂翻,我又跑到劉尚昂跟前,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這一掌我用了不小的力氣,他剛才還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現在就捂著肩膀,露出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透過棉花,我都能聽到他喊疼的聲音。
見他恢復正常了,我趕緊從背包裡拿出一塊守陽糖塞進他嘴裡。
守陽糖不能幫他穩定心神,但從他胃裡湧出來的那股強烈苦腥味,至少能時刻提醒他現在的處境。
夜魔的衝擊暫時沒能將石台頂翻,當震盪消失以後,降魔杵上散發出了很強的靈韻,地上的裂痕竟然緩緩地變窄了。
可是很快,夜魔又一次發起了衝擊,即便耳朵裡塞了藥棉,可夜魔那淒厲無比的長嘯還是傳到了我的耳朵裡,還是一樣的刺耳。
在長嘯聲中,一陣劇烈的震盪從地底傳來,接著就聽「彭」的一聲巨響,沉重的石台竟然被整個頂翻。大地碎裂,降魔杵飛到了空中,不斷地打著轉,一個奶白色的東西衝出了地面,在它的後面,是一連串滾滾黑煙,如同一條黑色巨蛇,遮住了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金光。
藉著明亮的光芒,我能清晰地認出那個奶白色的東西是一個面具,敏度曾說夜魔的面具是用石頭打造的,表面十分粗糙,我看不清面具上的紋路,不知道它的表面是不是如敏度說的那樣粗糙,我只能看到面具上有一雙紅色的眼睛和一張紅色的嘴,血一樣的紅。
此時那只面具就正對著我,畫在上面的紅色眼睛無法轉動,但我能感覺到,它現在正在俯視著我。
夜魔似乎也知道,剛才就是我催動了番天印,斷了它最後一線生機。
而我也很清楚,現在正在和我對視的,就是夜魔本尊,那張面具,只不過是它的一張假臉。
剛才那樣的絕望感再次出現了,各種各樣抱怨的念頭在我腦子裡不斷徘徊著,我抱怨師父讓我一個人進入夜塚,抱怨劉尚昂在進來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帶夠口糧,抱怨師父奪走了我的童年,讓我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正常地上學、生活,抱怨師父為什麼沒有早點把秘籍給我,如果我能多研習幾年,也許就能應對現在的狀況,抱怨幾年來的練功生涯太苦太累,師父太苛刻、太嚴格,讓我早早就對術法的修行失去了興趣。
雖然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抱怨這,抱怨那,但我還是靠著三屍訣強行保留了幾分清醒。
我不斷提醒自己,所有的怨念都是假象,在人的所有情感中,唯獨怨念是最不真實,最脫離本心的。
從很小的時候我師父就對我說,當一個人開始習慣於抱怨的時候,離萬劫不復也就不遠了。因為怨念其實就是一種被扭曲了的本心,充滿了虛妄和假象。
怨和恨原本就是兩個概念,恨是由心而發,而怨,則完全是由外力影響而產生的一種情緒。師父說,一個習慣於怨的人,往往都是自認為沒有能力改變的人,他們在行動之前就已經放棄希望,因為強烈的怨氣帶給人的,就是絕望,但這種絕望也是虛假的,因為希望還在那裡,只是你沒有看見。
但怨念這種東西又非常強大,它可以很容易地控制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因為怨念這種情緒往往出現在人內心最脆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