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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節

「唉,我說你這孩子,平時挺機靈的,怎著到了這時候就這麼死心眼呢?」陳道長笑嘻嘻地說:「你以為,老柴頭在行當裡混了這麼些年,干飯都是白吃的?這老傢伙鬼著呢,自打聽說化外天師要對他的寶貝徒弟下手,他早就坐不住了,現在澄雲大師他們已經在亂墳山那邊聚頭了,就等著化外天師露出點馬腳來,他們好動手啊。你是不知道,他們這幫人賦閒好幾年,早就待不住了,這次聽說要開戰,一個個都跟狼見了肉似的,好傢伙,那一對對小眼,蹭蹭地放綠光啊。怪瘆人的慌!」
馮師兄好半天才回過味來:「柴師叔……都佈置好了?」
陳道長點了點頭:「啊,算是佈置得差不多了吧,我們這幫老傢伙是秘密行動,平時不露臉。你和有道呢,得想辦法把化外天師引出來,到時候咱們一起動手,絕對跑不了他。」
看陳道長說話時的樣子透著一股滿滿的自信,我心裡就不由地嘀咕起來。
想辦法把化外天師引出來,道長說得容易,可我莊師兄他們調查了化外天師這麼久,可我們到現在也麼有和他有關的任何資料,只知道化外天師這麼一個可有可無的稱號。他藏得很深很深,要想把他挖出來,在我看來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朝著馮師兄那邊瞄了一眼,此時馮師兄也是一副很為難的表情,我估計他現在心裡想的應該和我差不多。
陳道長住了嘴,用一種很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們,那表情,就好像是等著我們為他剛才那番話拍手叫好似的。
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響應他,過了一會,陳道長臉上的表情就從期待變成尷尬了。
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個麼,我今天來呢,主要是瞭解一下案情。那個……有義啊,你要是方便,就給我說說唄。」
馮師兄「哦」了一聲,花了幾秒鐘時間思考,之後就將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詳細說了出來。
在馮師兄陳述案情的過程中,陳道長偶爾會插兩句話,可總體上來,還是我馮師兄一個人在敘述,陳道長絕大多數時間還是耐心地聽著,我留意到,隨著馮師兄一步步深入地拆解案情,陳道長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當我配合著馮師兄,說起宿舍樓地底的迷魂陣時,陳道長才將我們打斷:「錯了錯了,那個陣不是迷魂陣,是奪魂陣,一看就是南洋養鬼人的手法。哦,對了,我處理五樓那些學生的時候,在廁所裡發現了這麼個玩意兒。」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黃銅色的東西,必將那東西遞給了我。
那是一把看上去很有年頭的銅鎖,鎖的兩面分別分別刻著一張類似於人臉的圖案,大概是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這兩張人臉已幾乎被磨平,只在眼睛的位置有兩個清晰的小點,這兩個點似乎是用尖銳的鑿子直接在鎖面上鑿出來的,很深。
剛看到這枚銅鎖的時候,我只是覺得有些眼熟,仔細回憶了一下我才想起來,當初我們住在郵局家屬院的時候,那個李老太太也曾給我我爸這樣一枚鎖,當時她還說這東西是鎮邪的,讓我爸將它掛在門樑上。
我也是後來聽師父說,這種鎖,事實上是李老太太佈陣時用的陣引。
這枚銅鎖的出現,似乎也再次印證了,李虎、卯蚩種,的確和當年的李老太太有牽連。
這時候我又聽陳道長說道:「對了,我在地底下的時候,發現那個奪魂陣被破了,而且是強破,墳頭上面的邪氣幾乎全都被衝散。有道啊,你不會是用走罡破的陣吧?」
我抬起頭來,簡單應一聲:「是啊。」
陳道長立即換了一種責備的眼神看著我,說:「哎呀你這孩子,是不是燒包的?在奪魂陣裡頭用念力破陣,那可是很危險啊,弄不好你魂都丟了!唉,熊孩子,不讓人省心!」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了來了,當時我破陣的時候,剛走出罡步,確實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力場,那股力場,好像是要把我體內的什麼東西給強行拉扯出去一樣。
馮師兄大概是怕陳道長繼續責備我,立刻轉移了陳道長的注意力。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封裝袋:「對了,我們體育場上還發現了這個東西。」
陳道長伸手接過了封裝帶,看著裝在袋子裡的半截蠟燭,皺了皺眉頭:「不就是根很普通的蠟燭嗎?你們接著說,有道破了奪魂陣以後,又出了些麼事?」
還是由馮師兄向陳道長描述案情,只是說到和卯蚩種對峙的一些細節時,我才會從旁補充。連同卯蚩種詐屍、李虎半路將卯蚩種劫走,以及路工頭的案子和橡膠廠爆炸的案子,馮師兄都一併告訴了陳道長。
馮師兄將整個案情陳述完,陳道長就靠在沙發上,緊皺眉頭地望著天花板,似乎是在沉思。
過了很久,陳道長才重新坐直了身子,指著桌子上的封裝袋問我:「你剛才說,你踩罡步的時候,星力降下來了,蠟燭沒滅,星力散了,蠟燭才滅的?」
我點點頭。
陳道長將封裝袋拿起來,一臉狐疑地看著那半截蠟燭,自言自語地嘀咕著:「不應該啊,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蠟燭嗎。」
他一邊嘀咕著,一邊又下意識地將封裝袋舉起來,對著天花板上的白光燈仔細看著。
片刻之後,陳道長霍的一下站了起來,他朝著我包師兄伸出一隻手,語氣急促地說:「快,手電筒!」
馮師兄趕緊拉開辦公桌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桿手電,遞給陳道長。
陳道長依舊舉著那個封裝帶,打開手電,讓白色的光束從側邊照向蠟燭。
我也湊到陳道長身邊,朝那根蠟燭觀望,就看到蠟燭在手電光束的照耀下顯得十分通透,燭身呈現出一種類似於半透明的狀態,同時我也留意到,在被強光穿透的燭身中,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合影。
我能看那個黑影,站在一旁的馮師兄也看到了,他從抽屜裡拿了一把美工刀給陳道長。
陳道長則拿出蠟燭,用刀刃在黑影出現的位置輕輕割了兩下,之後他就抓著蠟燭的兩端,用極緩慢的速度,將蠟燭輕輕掰斷。
一個藍色的小顆粒從蠟燭的斷口處脫落下來,那枚顆粒的大小、外形,都和綠豆粒差不多。上面沒有什麼特異氣場。
馮師兄問陳道長:「這是什麼東西?」
陳道長搖了搖頭,沒說話,他再次拿起了美工刀,將桌子上的顆粒劃開。
隨著表殼的破裂,一小股膿液似的髒水從中流了出來,陳道長趕緊鬆開手,沒讓那些髒水沾到他手上。
和髒水一起流出來的,還有幾條頭髮絲樣的東西,湊近了一看,那應該是某種軟體的蟲子,有一些還活著,在髒水中極緩慢地蠕動。
陳道長盯著桌子上的蟲子,自言自語似地說:「這東西,是顆卵啊?這是啥蟲子,從來沒見過呢。」
這時劉尚昂拿出手機,近距離拍了幾張蟲卵和幼蟲的圖片,給我包師兄發了過去。
陳道長則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外形和啤酒瓶差不多的小容器,裡面裝著一些淡黃色的粉末。
他先是將那些粉末倒在了茶几左側的垃圾筐裡,又小心翼翼地將蟲卵和幼蟲裝進容器,小心封蓋。
這些事情都折騰完了,陳道長才對我說:「這東西,我帶回去給澄雲大和尚他們看看,這幾個老傢伙說不定認識。」
當時梁厚載就站在垃圾筐旁邊,一直看著陳道長撒進去的那些粉末出神。
陳道長看他一眼,說:「降血壓的藥,我自己配的。」
完了他又對我馮師兄說:「有義啊,你看時間也不早了,我的帶著有道回去見見那幾個老傢伙。你這麼的案子呢,我覺得,還是從鍋爐上下手。你想啊,那個張軍死了這麼些年,李虎他們為麼還要把鍋爐偷出來捏?我覺得吧,張軍死的時候,很可能在那個鍋爐裡頭留下了點東西。前陣子我還挺有學說,刁書彬的事出了以後,化外天師現在到處毀滅和他有關的線索,所以我覺得吧,那個鍋爐裡頭,可能就有和他有關的線索。」
馮師兄摸著自己的下巴,說:「想調查那個鍋爐,就必須先找到它,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先從張軍下手,查一查他當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是專業的,該怎著查怎著弄,都是你說了算,那個麼,我們真得走了,幾個老傢伙還在亂墳山等著捏。回頭我見著他們,也把案情跟他們說一說。」陳道長說話間,人已經站起來朝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