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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節

我沒說謊,我師父確實沒怎麼提過羅老漢的事。
可聽到我的話之後,羅老漢卻顯得有些慍怒了:「柴宗遠沒跟你說過我的事?我和他是戰友,一個戰壕裡爬出來的兄弟,他怎麼可能沒說過?」
我也忍不住驚訝了:「我師父還當過兵?」
羅老漢盯著我,我也盯著他,我們就這麼小眼對小眼地對視了好半天,羅老漢才歎一口氣,說:「柴宗遠真的沒提過啊,怪不得呢。」
說完,他又看向了我,說:「想當年,你師父也是這臭脾氣。那什麼,剛才的事,算我不對,你作為小輩,給我留個面子,好好的,跟我說話的時候恭敬一點。」
羅老漢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起來,弄得我還有些小尷尬,其實我也意識到了,用那種語氣跟一個老人說話,確實有點不合禮數,可看他剛才那個樣子,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
在羅老漢說這番話的時候,我聽到耿師兄長長鬆了口氣。
之後羅老漢又對我說:「半年前,我見過閆曉天了,他也是上門來提親的,那小子不錯,比你有風度,人也實誠。」
我點了點頭:「嗯,閆曉天確實不錯,我和他接觸過一段時間,這個人嘛,人品不錯,天資也很好,就是有點迂腐。」
羅老漢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你認識閆曉天?他可是百烏山的人!我聽說,當年在四川鬼市,他師父趙德楷還在你手裡吃過虧。」
我說:「閆曉天性子比較單純,也不在意這些。對了,之前我師父讓我來的時候,特意囑咐我要見到羅菲。」
說到這,羅老漢的表情又變得有些火躁了:「你想見就見?想得怪美,羅菲在外地上學呢,你師父也是,你要來他也不早說,昨天才給我打電話,現在羅菲還在路上呢,估計後天才能到。」
原來羅菲不在啊,這樣正好,這一次我就算見不到她,也不是我的問題了。
我心中正竊喜,耿師兄卻不早不晚地說了聲:「反正最近也沒事,我們就等一等吧。」
羅老漢顯得有些猶豫:「等一等……也行啊,不過最近我這邊也不太平,估計沒辦法招呼你們。」
耿師兄就問他怎麼了。
羅老漢歎口氣,說:「剛建國那會,龍虎山在這邊開了一個小市,58年的時候他們撤走了,就把那些小市留給了我。可你也知道,在做生意這方面我也沒什麼頭腦,小市經營了幾年就變得入不敷出,還被孫家坑了一把,把小市裡一半的店面都盤給了他們。可老孫家的人你也是知道的,野心大,手上也黑,這些年我沒怎麼管小市的事,他們竟然把剩下的那一半店面也給佔了,我去找他們理論,他們卻硬是說我們當初就是把整個小市送給了他們,就為了這事,我就回來找當初的合約嘛,沒想到那份合約,竟然不見了。」
他囉嗦了這麼多,我就一個問題:「小市是幹什麼的?」
耿師兄就在一旁向我解釋:「和鬼市裡的門市差不多,也是賣靈符、法器一類的東西,這種小市在行當裡也被稱為『小鬼市』,全國各地有很多,除了陰曆的七月,這些小鬼市都是在每月的十五號開市,十六號閉市,七月的時候因為咱們寄魂莊鬼市開張,全國各地的小鬼市都不營業。」
說完,耿師兄又特別多事地問羅老漢:「這次的事,需要我們幫忙嗎?」
羅老漢笑著說:「如果寄魂莊的人能出手幫忙,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剛才還跟我們使冷臉,現在竟然一點都不客氣。
見羅老漢沒跟我們客氣,耿師兄竟然莫名奇妙地顯得很開心,他還問羅老漢:「我們怎麼幫你呢?」
羅老漢也笑著說:「隨便,你們看著幫吧,明天我讓羅泰去接應你們,最近這段時間,小市的事一直都是他在調查的,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他。」
耿師兄張張嘴,還要說話,可羅老漢這時卻大手一揮:「送客!」
此前之前站在門口的老僕立刻就上來請我們出門了。
一直到離開了羅老漢的家,我還是有種腦子轉不過來的感覺。
快走出巷子的時候,我問耿師兄:「羅老漢怎麼就突然提起小市的事來了?」
耿師兄回頭看了眼羅老漢家門口,笑著對我說:「從咱們一進屋,他就想說這事了,但是羅老漢這人愛面子,想拜託咱們又不好意思說,你現在知道他為什麼擺那麼一張冷臉了吧?」
我也笑了:「他是長輩啊,擺冷臉,居高臨下,咱們要是吃癟,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提條件。呵呵,原來是這樣,幫他處理小市的事,就是見到羅菲的條件。」
耿師兄點了點頭,笑著對我說:「你這小子,現在也鬼精鬼精的。」
我也跟著笑了笑:「這幾年天天和梁厚載混在一起,就是傻子也該變聰明點了。」
我們兩個一邊說著話,一邊上了車。
耿師兄發動了車子,一邊對我說:「剛才看你和羅老漢槓上了,我還真有點擔心,他那人,在行當裡也是出了名的吃軟不吃硬,沒想到被你這麼一搞,羅老漢竟然沒發飆。」
我笑了笑,說:「他不敢和我翻臉。我師父就我這麼一個徒弟,以後我遲早是要執掌守正一脈的,他和我鬧翻,就是和守正一脈鬧翻了。頭兩天我讓包師兄調查過羅家,隨後現在羅家和鬼門沒有太大關聯了,可早年的時候他們曾是鬼門的信眾,民國年間才脫離出來,雖然脫離了鬼門,可歷代家主對鬼門可都是非常忠心的。如今的鬼門是風中殘燭,風小,它還能活,風一大,它就滅了,以羅老漢對鬼門的忠誠,他絕對不敢撩起寄魂莊這陣大風。」
耿師兄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你想得這麼深?」
我說:「還沒完呢,羅老漢讓咱們處理小市的事,估計又要把百烏山牽扯進來。」
耿師兄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意思?」
我就跟他解釋:「閆曉天已經來提過親了,現在師兄又帶著我來提親,我估計,這些大概都是羅老漢算計好的。他不敢得罪百烏山,也不敢得罪寄魂莊,如今兩個門派都找到他頭上來了,他只能想個辦法將自己摘出來,讓百烏山和寄魂莊互鬥,到時候,鬥敗的一方自動出局,也不會將事情怨到他身上。」
耿師兄衝我眨了眨眼睛:「這麼複雜?早知道我就不把小市的事情擔下來了。」
「嗯,剛才確實有點著急,」我說:「不過那也就是我的猜測,不一定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問問梁厚載怎麼看這事。」
耿師兄將車開到了省道上,轉過頭來問我一句:「聽馮師兄說,梁厚載這些年跟柴師伯學了不少東西啊?」
我搖了搖頭:「沒怎麼教他,厚載現在修習的東西,還是李良爺爺留下來的。」
「喲,這孩子還真是頂聰明的啊,自學都能學成這樣。」耿師兄一邊說著話,一邊提了車速,朝延安市方向駛去。
回到旅店的時候,梁厚載和劉尚昂都不在,連師嫂和蕭壬雅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和耿師兄從旅館對面的飯店裡買了點飯菜回來,耿師兄還外帶了幾瓶啤酒,說是中午要放鬆一下。
我們兩個在落宿的屋子裡擺開了飯局,耿師兄說,自從他自己一個人在外行走以來,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他愛喝啤酒,又擔心喝酒誤事,這些年一直沒沾過。
我問耿師兄:「師兄,你到底是幹什麼的,至於這麼小心麼?」
耿師兄仰頭灌了一大口酒,說:「現在不能說,等你當上了守正的掌門,自然就知道了。咱們寄魂莊的門人啊,各有各的身份,你看莊師兄和馮師兄就知道了,對於我們這些門人的身份呢,也只有三脈的掌門才知道底細。」
我又問他:「之前我聽說,蕭壬雅是趙師伯從百烏山手裡硬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