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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節

我一邊向著前面俯衝,一邊將鎮屍符塞進了褲子口袋裡,一手平舉著火把,騰出另一隻手伸到背後,扯下了背上的繃帶,將黑水屍棺整個露了出來。
之後我又沉著一口氣,在心中默練定禪,以最快的速度勉強達到思存境界。
洞穴先是變得越來越狹窄,之後又變得寬敞起來,當我們衝出洞穴的時候,眼前又是一個遍佈著發光綠型洞窟,而在這個洞窟的中央,則陳列著一堆巨大的骨骼。
濃烈的屍臭味就是從那些骨骼上散發出來的。
那是一排巨大脊椎骨,以洞窟的中央為中心盤轉成了一個類似於漩渦的形狀,每一塊骨骼都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這些骨頭在這個地方似乎經歷過無數個年代,稜角幾乎被歲月侵蝕得不成樣子,呈現出灰黃色的骨骼上還帶著大片的斑紋。
我站得很遠,就能感受到這幅骨骼上散發出來的強橫氣場,它似乎是在刻意彰顯著曾有過的那股巨大力量,我師父說龍王墓裡可能有一具屍蛟,這些骨骼,也許就是蛟龍留下來的。
小時就曾聽我師父說過,蛟龍這種東西在古時候的一些深山老潭裡偶爾也是能見到的,師父說,蛟龍一旦進入江河,就會興風作浪,澤野千里,如果遇到雷電暴雨,那些修行百年的大蛟必將扶搖直上騰躍九霄,渡劫後可化為龍。
我想,我這輩子也未必能見到蛟龍渡劫的景象,也不會知道一條活著的蛟龍,會是怎樣一種攝人心魄的存在,可僅僅是這一堆骨骼所展現出的那種壓迫感,就讓我手腳都有些發涼。
可在這一副骨骼中,卻唯獨沒有頭骨,也沒有留下爪子一類的骨頭。
梁子和梁厚載顯然也是被眼前的情景給震住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們三個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在洞口外,誰也沒有說話。
可我們這邊不出聲,身後那陣嗤嗤啦啦的聲音卻在慢慢地靠近,直到它出現在我們身後的洞穴中時,我們三個才回過神來。
我這才想起來身後極可能還有一具邪屍,而且它現在恐怕已經追上來了。
我趕緊拉著梁子和梁厚載朝洞窟深處跑,在奔跑的過程中,梁厚載脖子上的一張靈符和梁子背後的三張符幾乎是同時脫落了,我回頭朝身後的洞口張望的時候,親眼看見這四張符飄在空中,在一瞬之間被某種力量點燃,頓時化作灰燼。
就連梁厚載胸前的繃帶也被點燃,好在僅僅一瞬間那火就熄滅了。
梁厚載緊緊皺起了眉頭,對我說:「我的辟邪符抗不住這裡的陰氣。」
我朝身側不遠的那堆骨頭看了一眼,之前在洞口的時候,梁厚載的辟邪符還沒出問題,可一到了龍骨附近,突然間就燃了。
這些巨大的骨頭上的確有很重的屍氣,可我卻沒感覺到多少陰氣。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能離這些骨頭太近了。
整個洞窟,除了我們進來的那個洞口,三面都是石壁,我只能帶著他們跑到離骨堆最遠的角落裡,之後就緊貼著石壁,注視著遠處的洞口。
梁厚載又拿出了靈符,先在梁子身上貼了三張,又在他自己身上貼了三張。
和我預計的一樣,離骨堆遠了一些,辟邪符上的靈力就不會像之前那樣,在一瞬間徹底耗盡。
我問梁厚載:「你還有幾張符?」
梁厚載目視著洞口的方向,音色有些沉重地回應我:「辟邪符全都用光了,鎮屍符還有不少。」
事情變得有些麻煩了,等會離開這個洞窟的時候,我們還要經過龍骨,到了那時候,所有辟邪符全部耗盡,就連修行多年的梁厚載都抗不住龍王墓裡的強烈屍氣,更不用說梁子了。
就在這時候,遠方的洞口中傳來一陣粘液被翻動的聲音,透過骨堆間的縫隙,我就看到一條蛇一樣的東西扭動著身子爬了出來。
它就是那具曾盤在石鐘乳上的屍體,它渾身的骨頭全都碎了,只能靠著肌肉的收縮一點一點向前蠕動,它在距離龍骨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緊接著,我就見它原本應該是腰部的地方猛地收縮了一下,上半身呼的一下就直立起來。
它的手臂中沒有骨骼的支撐,當身子立起來的時候,軟塌塌的胳膊和手掌晃個不停,它胸腔中的骨頭和肩胛骨全都碎了,整個身子看上去又細又長,顯得頭部不成比例地巨大,它的頸椎骨大概也碎裂了,碩大的腦袋就歪在一邊,流著粘液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們這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屍氣瀰漫
它肯定是被嬰兒臉盤似的邪屍寄生了,如今已經屍變成了一具捻地屍。之前我就察覺到了,捻地屍身上的屍氣並不算濃郁,這具新生的捻地屍更是如此,我幾乎感覺不到它身上的屍氣。
它沒有遁入地面,就是停在骨堆前,死死盯著我們看。
我感覺,它似乎是在忌憚蛟龍的屍骨。
過了一小會,它竟然轉過身,又扭動著身子,從洞口爬了出去。我長出一口氣,沒想到眼前的這一對龍骨,竟然擋住了捻地屍。
可我們三個現在怎麼出去?
我看了眼梁子背後的辟邪符,雖然現在我們距離骨堆有一段距離,可我還是能明顯看出來,辟邪符上的硃砂已經變得有些發污了。
梁厚載碰了碰我的胳膊,對我說:「那不是你們守正一脈的封魂符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龍骨那邊指,我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果然發現其中一塊骨頭上貼著一張靈符,之前我的所有精力都投注在洞口的方向,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張靈符的存在,現在仔細看了眼靈符上的符文,不是我們守正一脈的封魂符還能是什麼?
不過那張符看起來已經貼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黃紙已經有些掉色,呈現出一小塊一小塊的花白,可即便如此,靈符上的硃砂卻依然鮮艷無比。
我朝梁厚載點點頭:「確實是封魂符,應該是我師伯貼上去的吧,怎麼了?」
梁厚載沉思了一會,才對我說:「靈符已經褪色了,該換了。之前那個……王大富不是說你師伯快來了嗎,我覺得,你師伯如果能來的話,說不定回到這裡來更換封魂符。」
我皺了一下眉頭:「你的意思是,等我師伯來救咱們?」
梁厚載立即點頭,還有些擔憂地說:「在咱們現在這個位置,我的辟邪符大概能支撐七八個小時左右吧,可如果再經過龍骨一次,辟邪符就徹底沒有了。外面的屍氣太重,咱們撐不了多久的。」
其實我和梁厚載還好,關鍵是梁子。
梁厚載說的也沒錯,梁子現在的身子太虛脫了,我不知道我們沒找到他的這段時間裡,他是怎麼撐過來的,可如果現在帶著他出去,他絕對撐不過一個小時。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待,希望在辟邪符尚未失效的這七八個小時裡,我的師伯趙宗典,能像預想中那樣出現在這個洞窟中。
梁子知道我們暫時走不了了,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上,悶悶地罵了句:「娘個蛋的!」
我和梁厚載也是滿心的煩躁,尤其是面對著那樣一堆骨頭,實在是讓人心裡不舒服。
梁子將一根煙抽了大半,突然問我:「哎,柴大伯是什麼時候收你做徒弟的?我咋記得,前些年見他的時候他還說這輩子不收徒來著。」
梁子大概是想說說話,轉移一下注意力。
我低頭看向梁子,正要開口,突然發現梁子腳邊的土壤裂開了一條縫隙,緊接著地面上就鼓起了一個包。
梁厚載也看見了,離開抬腳將梁子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