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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節

一邊艱難地前進,我一邊還要朝身後的梁厚載喊話,告訴他哪裡有尖銳的石頭,讓他小心一些。
梁厚載的個頭比我小,身子也沒有我這麼厚實,過去我還常常為自己的身高體型感到得意,可直到我身處於這樣的環境中,才發現這樣一副身軀已經成為了我巨大的累贅。
我們所處的位置距離水潭和那個佈滿石鐘乳的隧道已經很遠了,可透過洞穴的地面,還是能感到輕微的震感,耳邊依舊迴盪著時強時弱的「嗡嗡」聲,而在這種聲音中,還夾雜著另外一種聽起來非常淒厲的聲音。
那個聲音很微弱,很難分辨,我只是隱約覺得那聲音很像殺豬的叫聲。就好像是一個手法不熟練的屠夫在殺豬,一刀沒捅死,豬感受到劇痛,就會發出「吱——」的一陣慘叫。洞穴裡那陣聲音,和這樣的慘叫聲好像有些相似,都是長長的一聲悲鳴,說不出的揪心。
第一百零七章 墓中人
而且我感覺,那陣聲音好像是從我的頭頂上發出來的,我心裡頓時猶豫了一下,可那些藍色的水光映在洞壁上,正漸漸變得明亮,我知道,潭水還在上漲,我不能停下。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爬,不時叫一聲梁厚載的名字,我怕他沒跟上來或者出什麼意外,好在每一次梁厚載都會回應我,他一直緊緊跟在我身後。
又向前蠕動了一段距離,出現了一個拐角,起初我也不知道那是拐角,只是看到前面的路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直到我發覺洞壁上的蟲群改變了方向,朝著洞壁的左側蜂擁而去。
我慢慢挪動著身子,跟上去看,就看到洞壁的左側有一個非常寬的洞口,正好能讓我的身子調轉方向,而且從洞口中還閃爍著一種淺黃色的光芒。
我鑽進洞口之後,才發現洞口內部的空間突然寬敞起來,我終於能站起身來,長出了一口氣。
很快,梁厚載也爬出來了,他同樣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了很長很長的一口氣。
說真的,在剛才那種極度幽閉的環境裡,就算那些蟲子不會對我和梁厚載做什麼,緊緊是那份壓抑就能讓人崩潰。
也就是我們兩個剛剛舒了口氣的功夫,散發著藍色光亮的渾水也從洞口中溢出來一點,我和梁厚載不敢再耽擱,立刻朝著淡黃色光亮傳來的方向走。
之前我以為洞口中,又會是一條很長的隧道,我猜對了一半,這裡確實是一個隧道,但距離很短。
我們兩個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敞開了一道縫隙的石門,那道石門非常沉重,我試著推了推,沒能推動,只能和梁厚載一前一後地從門縫裡擠出去。
梁厚載還好說,他從門縫裡出去幾乎沒花什麼力氣,可我剛把頭伸出來,就發現胸腔被卡住了,梁厚載拉著我的手臂,幾乎使上了吃奶的力氣才把我從門縫裡拉出去。
我超門縫裡面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些渾水在距離石門五六米的地方停止了蔓延,之後甚至開始以很慢的速度回退。
當發覺那些藍色的光不再向我們靠近的時候,我心裡的感受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劫後餘生啊!
真心地慶幸自己還活著,但又忍不住一陣陣地後怕。
梁厚載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脖子被石頭擦傷了,滲出一點點血跡,貼在脖子上的靈符也不知道去哪了。
說真的,這時候的我突然開始懷念我平時最討厭的學校了,懷念教室裡的桌子、椅子,講台和黑板,還有經常在窗戶外面偷窺的那個惹人厭的班主任。
而最讓我懷念的,是每天早晨從照進教室窗戶的那幾縷陽光。
梁厚載喘了一會粗氣,對我說:「活著真好。」
唉,還是活著好啊,不過我心裡清楚,我們只是暫時活下來了,這個龍王墓詭異得很,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清楚。
我朝梁厚載笑了笑,又定了定神,之後才抬頭朝著四周張望,剛才只顧著慶幸了,還沒觀察周圍的情況。
我們現在位於一個非常幽長的墓道中,整個墓道是用一種很規則的方磚堆砌起來的,在牆壁上,每個一米就有一個雞蛋大小的燈,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燈,它們看上去更像是一種黏在牆上的卵,只不過從這些卵中發出了淡淡的黃光,給墓道帶來了一絲光亮。
可惜每顆卵上的光芒都很微弱,墓道被包裹在這樣的黃光裡,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明亮,反而有一種霧濛濛的感覺。
另外,在這些不知道是燈還是卵的東西周圍,還有三四個嬰兒手臂粗的洞口,甲蟲從石門中爬出來之後,就分成了好幾股,全部沿著這樣的洞口鑽了進去。
隧道非常長,不管我朝著哪一端張望,都看不到隧道的盡頭。
梁厚載扶著牆壁,很艱難地站起身來,苦笑著問我:「道哥,現在咱們朝哪個方向走?」
我也試著站起來,可當我挺直了身子,準備用腿支撐著上半身起來的時候,卻頓時感覺雙腿一陣酸軟,不只是腿軟,連身上的傷口也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我這才知道梁厚載剛才根本就不是在苦笑,他那個咧嘴的表情,根本就是疼的。
最終我也只能扶著牆,沿著牆壁一點點地起來,也朝梁厚載咧了咧嘴,手指了指前方說:「往那邊走走看吧,唉,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啊,得想辦法找點水和吃的。」
其實我也知道,我說的這些話和沒說一樣,在這樣一個地方,到哪去找水去,到哪去找食物?
不過我和梁厚載都清楚,不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停下來等死。
我們兩個都有些站不穩,走路也要相互依靠著才能穩住重心。
「啊!啊!誒!」
我們兩個剛走了沒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呼喊聲,我心裡頓時哆嗦了一下,梁厚載也非常緊張,我感覺到他的手顫了一下。
我們兩個同時轉過頭,朝著身後望過去,就看到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一個人。
那是一個頭髮和鬍鬚都非常長老人,他身上衣服的破舊,但看起來還算乾淨,在他的背上,還有一桿很長的老式步槍。
他此時就站在我們身後十來米的地方,在他左側的牆壁上開了一道門,他此時就是一隻腳踏在門裡,一隻腳踏在門外,一邊朝我們「誒誒啊啊」地叫,一邊用手比劃著什麼。
這個人身上的氣場很怪異,既有活人的生氣,又有著濃濃的屍氣,他就是之前出現在隧道入口的那個「黑影」。
他大概是見我們只是盯著他,沒什麼反應,表情就變得緊張起來,他指著我們本來要去的方向,艱難地喊出了幾個字:「……綽……哇嚇!」
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只是見他說完之後,又朝我們奮力地揮手,好像是讓我們過去。
在這樣一個地方,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人,沒人知道他是幹什麼的,沒人知道他是誰,我更沒辦法確定,眼前這個人到底能不能信。
我猶豫了一陣子,最後看了眼他背上的步槍,還是艱難地調轉了身子,朝他那邊走了過去。
這個人可是帶著槍的,如果他想對我和梁厚載不利,在隧道口遇見他的時候,我們兩個已經沒命了。
可他出現得實在太過突然,讓我不得不對他產生防備。之前在水潭附近見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還對我們有著很深的提防,現在卻主動出來接近我們,這期間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對我們放下了戒備,還是說,他是別有所圖?
我的腦子裡亂哄哄的,身邊的梁厚載也是一臉的緊張,他的手緊緊攥著開山刀的刀柄。
在距離老人兩米左右的地方,我和梁厚載最終還是停了下來,梁厚載拔出了開山刀,一邊警惕地盯著他,一邊試探著問:「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