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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節

我和梁厚載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這裡的溫度很低,坐了沒多久,我的小腿肚子就冷得開始發顫,梁厚載也好不到哪去,我朝他那邊看的時候,他的嘴唇都有些發青了。我們兩個只能緊緊靠在一起坐著,相互取暖。
其實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就想把仙兒召喚出來,她活得比我們長得多,見多識廣,說不定有辦法從這裡逃出去。可每次一到這種關鍵時候仙兒就蛾子,她這會睡得很沉,我在心裡喚了她好幾次,她都沒有回應。
我和梁厚載就這麼坐一會,起來活動一會,剛開始還能勉強維持身上的熱量,可時間一長,肚子裡的那點牛肉罐頭就消耗光了,就算再怎麼活動還是會覺得冷,而且越是活動,就越覺得餓。
我沒辦法計算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多長時間,我只是驚奇地發現這裡的陰氣對我們來說絲毫沒有影響,我的心智沒有被擾亂,梁厚載也沒有。
第一百零六章 潭水上漲
可這一點也不值得慶幸,我知道,就算陰氣對我們來說沒有危害,長時間的寒冷和飢渴也會要了我們的命,最讓人沒辦法忍受的其實是口渴,我們面前就有一潭水,但我和梁厚載都知道,那裡面的水肯定不能喝。
之前我被大浪拍在岸上的時候就有不少水嗆進我的嘴裡,雖然我第一時間將這些水咳了出來,可那水有毒性,到現在,我的舌頭整根都是麻麻的,嗓子眼也有種針扎似的輕微痛覺。
剛開始我們還能抵禦住水源的誘惑,可雖然口渴變得越來越嚴重,我看著眼前那潭死氣沉沉的水,突然覺得那些水一定特別甘甜可口,更恐怖的是我的眼睛根本沒辦法從那潭水上挪開,別說是水,以我和梁厚載口渴的程度,就是給我們一桶汽油,說不好我們兩個也能喝下去。
終於,梁厚載朝著水潭邁出了一步,我想伸手擋住他,可我還沒伸出手去,就聽到背後的隧道裡傳來一陣輕微的「噠——噠——」聲,之後就是一陣液體飛濺的聲音。
這就是腳掌踩進水窪的時候發出的聲音,而且踏入水窪之後,也出現了濺水的聲音。
聽到這陣聲音,我的第一反應是興奮,我身後不遠的地方出現了水源,即便是個小水窪,可裡面的水說不定是能喝的。
可等我回了回神才感覺到事情不對頭,隧道裡有人!
梁厚載幾乎是和我同時反應過來,我們兩個立即轉過身,朝著隧道那邊望過去。
水潭中的幽光,只能勉強照亮隧道入口的外圍,在隧道的入口左側,有一根兩人高的石鐘乳,而在這根石鐘乳後面,就趴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從輪廓上看,那像是一個人類或者邪屍的影子,但我沒辦法確認他到底是人還是邪屍,從他身上,我能感受到輕微的屍氣,但這股屍氣裡還混雜著活人的生氣。就好像是,半人半屍。
我承認我見識短,但我也知道,人就是人,屍就是屍,除非是行將就木的植物人,否則絕不會出現類似於半人半屍的東西。
他不是植物人,他會動。
當梁厚載一臉戒備地取出開山刀的時候,我發現那個影子突然動了一下,他好像是朝著我們邁了一步,可之後他猶豫了一下,又將腳步收了回去。
我和梁厚載全神戒備地盯著他,我知道,他此時也正目不轉睛地偷窺著我們。
我們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不敢輕舉妄動,我想,他大概是忌憚我背上的黑水屍棺,也不敢撲過來。
就這樣無聲地對峙著,周圍的環境靜得出奇,可我也不知道是因為過度飢渴還是怎麼了,耳朵裡一直在嗡嗡嗡地耳鳴。
這時黑影突然離開了那個石鐘乳,我的心臟瞬間緊了一下,可他沒有像我想像中那樣撲上來,從形態上看,他似乎是挺直了軀幹,不知道在幹什麼。
過了一小會,他突然朝我們「啊!」地叫了一聲,他的聲音很急,我又看到他好像抬起來手,朝著我們拚命地揮舞,他好像是在招呼我們兩個過去。
可我和梁厚載誰也不敢貿然向前。
他揮了一會手之後,就轉身衝進了隧道中。
我和梁厚載對視了一眼,我心裡非常納悶,梁厚載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
也就在我和梁厚載對望的同一時間,我耳邊的嗡嗡聲變得更劇烈了,我這才知道這真聲音根本就不是耳鳴,而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
地面在顫動,顫動的幅度很小,但頻率卻異常高,同時水潭中央也傳來了沸水般的咕嘟聲。
我看到水潭中的水位在上漲,發著螢光的水沒過了那邊的鋼盔,鋼盔入水之後,突然發出「嗤啦啦」的一陣噪音,緊接著,鋼盔的外形開始扭曲,之後上面就被腐蝕出了蜂窩狀的小孔,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裡,整個鋼盔竟然溶進了水裡。
水潭中的水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發生了變化,竟然變得極具腐蝕性!
我和梁厚載哪還敢多呆啊,趕緊朝著隧道狂奔,水潭中水位的上漲速度已經變得非常快,幾分鐘的功夫就漫過了隧道的入口,我和梁厚載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隧道中間的那片石鐘乳林。
透過石鐘乳間的縫隙,我就看到隧道盡頭的藍光變得比之前耀眼了很多,不用想也知道,隧道另一邊的水潭肯定也漾出水來了,現在的隧道兩頭都被淹沒了。
如今我們面前又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就是位於不遠處的石壁上,發出怪聲音的那個洞口。
生死攸關啊,我和梁厚載根本想不了太多,奮力從幾根石鐘乳的縫隙裡擠過去之後,絲毫沒有遲疑地衝進了漆黑的洞穴。
剛進入這個洞穴的時候,水光還沒有照進來,周圍就是漆黑的一片,我什麼都看不見,就是拉著梁厚載拚命地跑,我能感覺到進入洞穴之後,就是一段坡度很大的上坡路,有幾次我的腳抬得不夠高,還險些摔倒。
周圍又響起了那種「悉悉索索」的噪音,這種聲音圍繞在我身邊的時候,沒有經過隧道的扭曲的放大,反而沒有那種手劃玻璃的感覺,雖然一樣讓人頭皮發麻,但我還能勉強適應。
我能感覺到,有很多東西正從我的頭頂上和旁邊的洞壁上爬過,我看不到那些東西的樣子,只知道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來自它們,而且它們的數量,極有可能很龐大。
潭水淹沒了隧道之後,也慢慢湧進了這個越來越狹窄的小洞穴,潭水的水光照亮了這裡。
我才發現從我頭上爬過的,是大群大群拇指大小的甲蟲,這些蟲子有著很光亮的殼,頭上長著一對非常粗大、尖銳的上顎,又幾隻甲蟲從我身邊飛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們的蟲翼下面都有一片圓形的花紋,外面一圈是白色,裡面一圈純黑,在白色的地方似乎還有一絲絲鮮紅,看上去就像是人的眼珠子。
我向來是不怕蟲子的,尤其是這樣的甲蟲,記得小時候還抓蜣螂來玩。一隻蟲子不可怕,可怕是在這個小洞裡,除了我和梁厚載腳下的一小片地方,到處都是蟲背上泛出來的亮光。
洞頂、洞壁、地面,目光所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蟲子。洞穴裡的情景,就像是有無數的流沙正匯成一股,朝著洞穴上方逆流而去。
好在這些蟲子似乎對我和梁厚載沒什麼惡意,我們從它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它們還會自發挪到一邊,避免被我們踩到。
隨著我們越來越深入,周圍的空間也變得越來越狹窄,剛開始我們還能站立著行走,慢慢的,我的額頭已經蹭到了洞頂,我們兩個只能低下頭,弓起腰繼續沿著上坡路行走。
可洞頂越來越矮,後來我們只能趴在地上,四肢並用地爬著走,最後洞頂和地面的距離只剩下兩尺多高,我和梁厚載只能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向前蠕動。
我們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了,潭水上升的速度也在變慢,梁厚載跟在我身後,那些在離開水潭之後,已經摻雜了大量雜質的渾水就在他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從這些水湧進洞口之後,就一直和梁厚載保持著這樣一個距離。
洞頂依舊在變矮,我的趴在地上,後背幾乎能貼在洞頂上。
在這樣一個無比狹窄的地方,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封閉的感覺,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困住手腳之後,又被塞進了一個狹窄的罐子裡,在這裡面,我的手和腳都無法自由活動,只有腳踝和軀幹可以配合著讓身體挪動。
那是一種異常壓抑的感覺,我明明可以正常呼吸,卻覺得胸口裡總有一口氣,吐不出來也嚥不下去,憋得難受。
那些蟲子就從我的耳邊竄流過去,我都能感覺到它們身上那種可有可無的溫度,我看到它們節肢狀的腳,還有腳上那一簇簇硬毛似的東西,頭皮就忍不住發麻。我總覺得那些蟲子會趁我不注意,突然從我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鑽進來。
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凹凸不平的地面,地上的到處都是又潮又硬的石頭,我趴在上面,胸口就被硌得生疼,外加我還要忍著這種疼痛蠕動,有時候碰到一些非常尖銳的石頭,我就能感覺到那些石頭尖從我身上重重的劃過,之後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我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多了很多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