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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節

我長出口氣,對梁厚載說:「現在咱們得先去找我師父,我覺得師父既然能進來,肯定就有出去的辦法。除了這一條路,咱們也可以在這裡等待救援,不過這裡面的陰氣太重,就咱們兩個的道行,如果不及時補充陽氣,在這種地方最多能撐上幾個小時,等到陰氣把咱們身上的陽氣耗盡了,不是我發狂就是你發狂,不是我殺了你,肯定就是你殺了我。所以我覺得,咱們現在還是應該去找我師父。」
我故意將話說得長一些,讓語氣沉穩一些,我希望梁厚載能覺得我很冷靜,這樣他也能冷靜一些。
梁厚載沉默了一陣才用力點了點頭:「對,應該先去找柴爺爺。可咱們到哪去找他?」
我沒說話,指了指梁厚載身後的隧道,可梁厚載沒回頭,他的表情一下又變得緊張起來。
其實這兩年我和梁厚載也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情,他向來是比較鎮定的,甚至在很多時候比我都要鎮定,可是現在他卻表現出了一種和他的性格不太相符的緊張情緒。
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他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還沒有從剛才的高空墜落中緩過勁來,他可是患有非常嚴重的恐高症,從上岸至今,梁厚載的手一直在輕微地顫抖。
第一百零四章 一潭死水
我讓他在岸上等我一會,然後就下了水,游到水潭中央將梁子的鋼盔取上岸。
上一次置身於水潭的時候,因為我內心極度緊張,也沒有察覺到水的異常。可這次下水我才明顯感覺到,這一潭水中,竟然沒有氣場。
氣場這個詞,有時候也可以寫作氣場,兩者的念法是一樣的。所謂的氣,大概就是世間萬物都會具備的一種能量,當我能夠進入思存境界並從中提煉出念力之後,只要不是弱到一定境地的氣場,我都能感知到。
可這潭水中,明明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氣場,在別人眼裡看來,當我在其中游動身子的時候,水面上還微微蕩起了浪花,可對我來說,這潭水就是無比地平靜,別說是浪花,就連一絲絲漣漪都沒有,它安靜得就像是死了一樣。
一潭死水!
我將梁子的鋼盔灌滿了水,又試著晃了晃,不愧是軍工製品,整個鋼盔嚴絲合縫,連螺冒和盔板之間都沒有一絲縫隙,一點水都沒有漏出來。
梁厚載問我:「你這是在幹嘛呢?」
他平時腦子比我轉得快,可是現在,梁厚載的思維能力顯然被緊張限制住了。我就向他解釋:「隧道裡面太暗,拿這些水做個光源。」
說完我就朝著隧道那邊走,梁厚載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
來到隧道入口,我就能明顯感覺到風中夾雜著大量的屍氣,那是一種非常烈的屍氣,他們隨著風侵進我的皮膚,很快就衝進我的五臟六腑,我背上的黑水屍棺也在這時候激發出了那股熟悉的寒氣,寒氣很快遍佈我的全身,眨眼間的功夫就將那些屍氣逼了出去。
如果是一具新死的屍首被陳放在這個風口上,不超過五分鐘,必然會發生屍變,可是活人受到這些屍氣的影響會變成怎樣,我卻說不清楚。
我回頭看了一眼梁厚載,他站在我身後,正皺眉盯著隧道深處。
他緊跟在我背後的時候,我背上的黑水屍棺確實可以保護到他,可一旦他和我的距離超過一米,我也是鞭長莫及,護不了他。
我思考了一會,才對梁厚載說:「你身上還有多少鎮屍符?」
梁厚載愣了一下,回應我:「二十多張吧,怎麼了?」
二十多張?還有這麼多!
我就對他說:「那就好辦了,你拿出幾張符貼在身上,擋一擋屍氣。」
梁厚載這才會意地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一打濕噠噠的靈符,不過這一打符不是鎮屍符,而是辟邪符。
我擔心梁厚載是因為緊張拿錯了,還提醒他:「這是辟邪符。」
梁厚載朝我點了點頭:「嗯,鎮屍符不能往身上貼的,還是用這個吧,辟邪符也能祛屍氣,效果不比鎮屍符差。」
這些辰州符都是梁厚載用特質的硃砂畫成的,即使沾了水也不會掉色,只是浸水之後威力會稍微差一些。
由於那些靈符全都粘在了一起,梁厚載剛開始下手重,不小心撕破了兩種,無奈之下只能將它們丟在地上。之後他小心了一些,將三張辟邪符貼在了自己的咽喉和兩邊的胸口上,才對我點點頭,說行了。
我這才舉著裝滿水的鋼盔,小心翼翼地進了隧道。
鋼盔中的水光只能照亮周圍的一小片區域。隧道內部很寬,但高度只有三米左右,藉著鋼盔上的光,我就能看到隧道的頂端有很多拳頭大小的凹槽,有些凹槽是空的,有些凹槽裡鑲著一種玻璃石樣的圓球,因為水光本身是藍色的,那些圓球也被映成了亮藍色,它們原本的顏色,應該是漢白玉一樣的純白。
從外觀上看,那似乎就是一些白色的石球,可上面卻散發著很濃的屍氣和屍臭。
隨著我們越走越深,屍臭的味道就變得越來越濃烈了,我只能騰出一隻手來捏住鼻子,我看到梁厚載也將衣服領子豎了起來,擋住了自己的鼻孔。
太臭了,屍臭絕對是天底下最臭的味道之一。
又走了沒多遠,前方就出現了大量的石鐘乳,這些石鐘乳全部都是拔地而起,鐘乳最尖銳的頂端全部指向隧道頂端。
我和梁厚載只能在石鐘乳的縫隙裡艱難地前行,鐘乳排布的越來越緊密,縫隙變得越來越小,到後來,我和梁厚載幾乎是慢慢地向前擠。
那些石鐘乳上都掛著一層層十分黏膩的墨綠色液體,剛開始我還以為那是苔蘚一類的東西,可當我的身子從石鐘乳表面蹭過去的時候,那些液體竟然全部黏在了我身上,雖然上面沒有什麼難聞的味道,可我心裡還是一陣陣地犯噁心。
這些石鐘乳先是變得密集,之後又漸漸稀疏起來,而在隧道的遠處,也出現了一點點亮光。
我還沒傻到以為那是外面的陽光或者月光,從進隧道至今,我和梁厚載最多也就是走過了一百米左右的距離,絕對不可能走出地面的,前面之所以有光,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隧道外面,又是一個發光的水潭。
噠——噠——
就在我還在思考著要不要繼續走下去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像是滴水聲又像是腳步聲的怪聲音。
我和梁厚載同時轉身去看,可身後除了那些石鐘乳,就是純粹的黑暗,除此以外我們什麼都看不見。
我們兩個當時最擔心的,就是背後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正跟著我們。這裡到處都是石鐘乳,空間狹窄,一旦遇上了麻煩東西……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就在這時候,我的耳邊又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隧道空曠,這真聲音出現的時候還伴隨著連綿不斷的回音,讓我完全無法判斷聲源在哪。
只感覺好像有無數只蟲子,正在我的腳邊飛快地爬過。
悉悉索,悉悉索,悉悉索索,那聲音變得大、越來越密集,我總算能模糊判斷出它就出現在我的左邊。
我小心翼翼地舉著鋼盔,朝左側照過去,才發現在我隧道左側的牆壁上就連著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就在我舉起鋼盔的時候,那聲音突然停止了,可它只是停了一瞬,接著就以更猛烈的頻率響了起來。
這聲音弄得我頭皮發麻,梁厚載也趕緊拉上我,朝著光亮傳來的方向走,當我們離開洞口一段距離之後,那個聲音又停止了,直到我們走出隧道盡頭,它都沒再出現。
隧道之外,果然又是一個發光的水潭,而在水潭的對岸,又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只不過這裡的水潭上方不是高聳的巖壁,而是一塊厚重的石板,那塊石板就由四根石鐘乳支撐著,每根石鐘乳都異常粗壯,高度大概都有四五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