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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節

這些人對我漠不關心,對逃進艮字路的那個人也漠不關心,就好像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抓住那人似的,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對我這麼有信心。
他們從來沒見過我,當然也不會知道我的本事有幾斤幾兩,但他們卻又是確確實實地相信我,因為在我手裡,還拿著守正一脈代代相傳的青鋼劍。
仙兒拉著我進了小路之後,沒有多久就追上了那個人。
他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一臉驚恐的朝身後張望,當他轉過頭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畫面就是我舉著青鋼劍,朝他的頭頂砸了過去。
按常理來說,當時青鋼劍的劍身和他的頭頂只相距很短的一段距離,他就算反應再怎麼快,也是絕對躲不開的。
我以為這下肯定能得手,可當青鋼劍的劍身眼看著就要落在他頭頂上的時候,從他身子又傳來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音,我就看見他的脖子瞬間縮短了一大截,他一邊縮著脖子,一邊朝旁邊閃,青鋼劍就差一丁點就能打中他,可他還是避開了。
這個人的身體實在太怪異了,我感覺他渾身的骨骼都能被他隨心所欲地拆開、重組。
不過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是想不了太多的,就在他避開青鋼劍的同時,右手已經伸向了我的脖子。
他沒有攥起拳頭,也不是向我拍過一掌來,那五根手指就是像五道鋼錐一樣直立著,朝著我的脖子戳了過來。
若是在以往,我肯定會本能地向後躲,可昨天晚上在師父的教唆下演練了無數遍天罡劍,我下意識地揮動青鋼劍,朝他的手掌挑了過去。
就聽見噹的一聲,劍刃和他的手指撞在一起,竟然發出一陣金屬碰撞般的聲音。
那應該是劍刃和他的骨頭相撞的聲音,我看到青鋼劍像割開薄紙一樣劃破了他手上的皮肉,鮮血頓時從傷口中噴灑而出,可在這之後,我卻能感覺到一陣突如其來的阻力,青鋼劍好像撞上了一個非常堅硬的東西。
整個過程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他立即收回了手,我也收回了青鋼劍。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口,疼得咬牙切齒。我心裡也在為剛才的情形感到後怕。
這個人的手指不正常,絕對不正常!他的速度很快,如果剛才我不是反手挑出了那一劍,而是後退躲閃的話,現在我的脖子上說不好已經多了五個血窟窿。
我早就想到了今天的事情可能會很麻煩,但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如此的危險。
說真的,從小到大,我也算是經歷過不少的凶險,可還從沒像這次一樣,生與死,全在一線之間。
我心裡變得非常緊張,一邊緊張著,一邊還在暗暗地琢磨著,怎麼能盡快把對面的人幹掉。我知道,現在我能在他面前討到便宜,是因為他不瞭解我的套路,可我畢竟是初生牛犢,他敢到鬼市來搗亂,說不好是個老江湖,一旦我的路數被他摸清楚了,那我可就危險了。
不過他也好不到哪去,他大概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我這麼一個半大孩子逼到現在這種境地,外加我手裡還拿著青鋼劍,這把劍對他來說,應該也有不小的震懾力。
我們兩個都在猶豫著,誰也沒出手,我是擔心主動出手會被他看到破綻,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只是看到他的眼神裡流露出了一份警惕。
這時候仙兒在旁邊提醒我:「他的速度比你快多了,你要先出手,搶先機。」
仙兒的話音剛落在我耳朵裡,對面人突然後退,我心裡一驚,趕緊貼上去,就見他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符菉,他的速度太快,我看不清那是一張什麼樣的符,只看到他手腕一抖,那張符就在一瞬間燃燒起來。
他左手不能動,右手拿著符,我一看這下有戲,立刻朝他臉上吐了口唾沫。
這招我還是跟學校裡的小混混學的,他們中有些人打架的時候,就習慣先朝對方臉上吐一大口唾沫。
不得不說,這種招數雖然看起來有點下三濫,但非常好用,這一口唾沫吐過去,不管是誰,第一反應肯定是躲。
那個人也不例外,看我朝他吐出了唾沫,立刻一臉反感地朝旁邊躲閃。
我看準了時機,左腳點地,將渾身的力氣都集中在右腳掌上,一記精準的鞭腿,狠狠抽在他的褲襠上。
論腿上功夫,我比不上梁厚載,可這些年久練八步神行,這一腳的力氣也不是鬧著玩的。
就見他的身子非常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手裡的靈符也掉了,他單手捂著襠口,雙腿一軟就跪下了。
他嘴裡一直發出那種唧唧歪歪的聲音,表情扭曲地等著我,還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無……恥……」
我當時就覺得這人特矯情,我都命懸一線了,哪還有心情管有恥無恥的?
第八十九章 趙德楷
這時他伸出了手,忍著劇痛,有氣無力地朝我抓了一把,我稍稍退了一步,沒讓他抓著,然後又向前一步,雙手將青鋼劍掄一個大圈,在他側臉上結結實實來了一下。
我肯定是沒膽量用劍砍他的,只是用劍身狠狠拍在他的臉上。
青鋼劍本來就十分厚重,加上我這下又用上了一股狠勁,他當場就被我拍得昏了過去。
師父千交代萬囑咐,讓我務必要抓活的,這一下,我應該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吧。
不過想想他用五指戳向我脖子的那一幕,我心裡還是一陣陣地後怕。
仙兒還在旁邊說風涼話:「切,這樣你就怕了?你們守正一脈的人,本來就是天天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以後這種命懸一線的情況還多著呢。也就是你命硬,要不柴爺當年也不會死皮白賴地非要收你這個徒弟。」
我看了眼那個昏過去的人,問仙兒:「現在咋辦啊,總不能把他扔在這吧?」
仙兒很無奈地說:「你是嚇傻了麼?柴爺不是說了讓你抓活的,知道『抓』這個字是什麼意思嗎?」
這時候從旁邊一家店舖裡跑來一個人,指著我手裡的青鋼劍問我和我師父是什麼關係,我說是師徒,他點點頭,到店裡給我拿了一根繩子,又樂呵呵地回去了。
這一下把我弄得一頭霧水的。
仙兒就對我說:「很快這裡的人都會知道你是柴爺的徒弟,鬼市的攤子你早晚是要接手的,剛才那人是在巴結你呢,你這次得了他的恩情,以後他在這開店,你就要多給他一些方便。至於這條繩子收還是不收,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看了眼手中的繩子,想了想,還是把它放在了那家店的門口,之後又將那個被我打昏的人扛在肩上,朝著門鼎腳行的方向走。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就覺得,如果我今天收了人家的實惠,以後那個店主就算把什麼禁物帶到的鬼市,我念著這次的事,也沒臉趕人家走。
自從我爸經歷過那場破財風波之後,他就常對我說:「人這輩子啊,本來就是有撞大運的時候,也有倒大霉的時候。一般來說吧,撞大運的時候少啊,倒霉的時候多。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嘛,這也是挺正常的事兒。可如果哪一天,要是有人平白地給你什麼好處,那可能就不是好處了,你覺著像是撞到大運了,可能倒霉的事還在後頭呢。」
就算到了今天,我也覺得我爸這番話對我來說是很受用的。
我扛著那個人,就這麼一路走著,他的個頭不算矮,身子看上去也很結實,卻沒什麼重量,大概也就是一百斤出頭的樣子,我這些年每天早上跟著師父打熬力氣,這點重量對我來說倒也不算什麼。
來到門鼎腳行的前門口,馮師兄和梁厚載一早就在這等著我了。
馮師兄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大概是見我沒大礙,才將那個人從我肩上拖下去,又找了三根手指頭粗細的尼龍繩子,將那人好一頓五花大綁,我看到馮師兄還特意在那人的十根手指上分別打了幾個死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