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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節


當中站立而不隨群者,唯有陳望、陳志凡這對父子。
……
見陳望過來,村幹部從屋裡把陳望父子迎進來。
剛進屋,陳志凡看到一位穿著暗紅色花花公子短袖,手上揮著車鑰匙、約莫是幹部的中年人:「要我說,咱們五羊村落後這麼多年,終於盼來了拆遷!日後開發商在這兒建度假村,村裡剩餘勞動力不用再出去打工,守著自家門口,做點小生意,這是好事兒!」
話音剛落,就有一位眼窩凹陷,搭著一件布衫的老頭反對:「恆主任,你這又是村官,又是常年在外頭做生意的,怎麼?有錢了就光替外人說話了!這沒了地,以後子孫後代別想種糧食吃飯了!別說我老古董,拆遷這事兒我不同意。」
隨後,爭吵聲響徹屋子。
有人:「我覺得郭大爺說得有道理,有地在,咱就不慌!萬一這開發商把度假村建成了村裡人一個不用,你還能去法院告他咋滴?」
也有人:「也不能這麼說,種地也是吃飯,做生意也是吃飯,咱們祖祖輩輩都住在五羊村,開發商花那麼多錢圈地蓋房,不就近用勞動力,還能去招工不成?!」
被喚作是恆主任的中年人:「一畝地賠20000塊,一個五口之家,怎麼也能賠個三四十萬!怎麼,我這外頭有生意的都不嫌少,你們嫌少?」
恆主任說完,有婦女不樂意了:「現在出去一年打工回來還能淨落三萬多,也不耽誤把家裡的地租給別人,算上這錢,一年怎麼都能賺個4萬出頭,細水長流的道理俺們過日子的女人最懂,我不答應。」
有的人拍了桌子:「一畝地賠20000,那是你恆書記的價錢,開發商來人那邊說我們家只能賠1萬2!」
而蹲在門外的人群,那些貧困戶、五保戶等村民,紛紛在外頭吆喝:「不行,俺們家就那一畝三分地,還給我們按一畝6500賠?不公平!」
那些村民要進來,連村幹部恆主任都壓不住。
見此,陳志凡的老爹陳望擺了擺手:「大家都靜一靜,我說兩句。」
聽見陳望這麼說,門外的人群不躁動了,屋裡的吵鬧聲小了。
陳志凡心道:看來老爹在村裡很有威望嘛。
陳望平靜地分析:「拆遷未必是件壞事兒,咱們五羊村有山有水可開發空間很大,如果修度假村的開發商肯給大家一個合理賠償價錢,同時還能安置村裡青壯,帶動醫療、教育等基礎設施建設,這就是好事兒。」
「當然,如果消極抵抗,把路都給堵死,給外人以民風惡劣的印象,以後哪個老闆還會來咱五羊村投資開發?」
一個莊稼漢在村裡竟然比我的話還管用?!恆主任冷哼一聲:「說到底還是錢的事兒,陳望,你還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不成?」
陳望:「選出民意代表,跟開發商老闆談一次,把我們的訴求講清楚,借此機會,我們也可以摸清那位大老闆的底線,然後把利益最大化。」
恆主任嗤之以鼻:「太天真了,那大老闆可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陳望平靜:「如果大老闆不見民意代表,就一日不拆,一日不拆一日就不得動工,他耽擱不起,就一定會見的。」
「你別起哄,你不就是也擔心自己賠多少嘛!」恆主任嚷嚷道:「以前還沒發現,你這人,有意思,肯定上過學吧?好好好,我給你透個底兒,你家的地在度假村落範圍內,每畝跟我家一樣,賠20000!對這個價錢,你滿意吧!」
門外那些貧困戶、五保戶眼神複雜地望著燈下陳望。
陳望依然平靜:「你可能不清楚,我種的地不是我家的,拆遷賠款賠多少跟我沒一分錢關係。」
正文 74.第74章 服就好?
陳志凡老爹這話一出口,恆主任頓時呆住、隨後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半道搬進村子,種的地是阿風嫂子家的。」
陳望點點頭:「我那份地的賠償款,自然由阿鳳嫂子來領。」
聽到阿鳳嫂這個名字,村中年長者不由被勾起回憶,那女人現在還活著?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事兒了吧。
陳志凡聽到阿鳳嫂,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院子裡住著終日穿著漿洗很乾淨的、藍色布衫的女人。
恆主任想不明白了:「你說這賠償款又沒你的事兒,你瞎操什麼心?」
「鄉里鄉親十幾年了。」陳望指了指陳志凡:「我兒也大了,不久之後我要搬離五羊村了。」
「我想臨走之前為鄉親們做一些事兒。」
由於陳望的聲望很高,剛才的提議很有道理。
恆主任沉吟一下:「也好,我們選出10名代表,找開發商理論去。」
……
在選舉代表期間。
好家長裡短的村裡人,自然對陳志凡打開了話匣子。
有婦女:「這是志凡吧,讀完初中就很少見你了,嘖嘖,長這麼大了!下個月俺家閨女出門,可要記得回來。」
陳志凡望著這位並不太熟的大嬸,訕訕地點了點頭:「嗯,嬸子,我跟我爹人到禮到。」
有「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的老頭,神氣道:「志凡伢子,還記得福伯我嗎?呵呵,現在你可出息了!俺家孫女不中用,上的是中山大學,聽說還要研究生哩。你大學畢業了吧,學校是211還是985?」
陳志凡拘謹道:「我沒上大學,高中畢業直接讀了警校。」
老頭緊追不捨:「哦,那了不得了不得,你現在在哪當警察?混到副科級沒?」
陳志凡很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剛畢業,在市裡刑偵分局當協警。」
「原來是協警啊?」老頭挺失望,披著外頭扭頭繼續「吧嗒」「吧嗒」抽煙去了。
場中,一位穿著雞心領短袖,身寬體胖的年輕人。他大概混得還不錯,拿著一包14塊的利群,豪爽地散著。
當他散到陳志凡面前,瞅了瞅、試探一句:「可是志凡兄弟?」
陳志凡望著眼前胖子,看了好半天,沒敢認人。
胖子拿著煙:「哎,我說志凡兄弟,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李平啊!」
陳志凡目瞪口呆:「你就是小時候,瘦得跟高粱桿兒的李平?這變化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