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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節


廣元古鎮讓本已陷入迷茫的朝歌,又似乎找到了線索,煉煙老太的敘述,真正揭開了有如深海急流一樣的術界面紗。
可原是神易百年對頭的楚風,留給三大門人嫁女朝歌的古怪遺訓,又讓不僅是朝歌,甚至連整個術界都陷入了更大的謎團。
所有的焦點都匯聚在了楚風那三篇遺文上,如楚風當年所說,這三篇遺文中,果真隱藏著一個可以顛覆一切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是否隱喻著幾百年來術界有目共睹的神楚之爭?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另一個真相?從而是否也可以讓地胎手骨、古玉、常瘋子的種種詭異謎團迎刃而解?可最讓朝歌苦悶的就是,在終於得全那三篇遺文後,卻根本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那三篇遺文除了文字不同外,其雜亂無序、沒頭沒尾與前兩篇沒任何區別。
三篇遺文總共一千二百餘字,不但沒頭沒尾沒標點,還字不成詞、詞不連句,更加令人頭痛的是,其中到處充斥著之乎者也類的古文言助詞。
也就是說,如果試圖把三篇亂文整理通順,不但得分出標點段落,而且還要以古文組句的模式才可以,這對於接受白話文現代教育的人來說,跟天方夜譚沒什麼兩樣。
可就算你這前幾關都通過,想將這一千多字逐詞逐句的給選擇搭配成文,只一個人的人力來說,恐怕成天不吃不喝的幹上一百年,都不見得能成。
朝歌傾訴苦悶的時候,常瘋子一直慈祥關愛的注視著他,這種注視,幾乎讓朝歌忘記了坐在身邊的這位長者,就是曾經瘋瘋癲癲、神鬼莫測的常瘋子。
塚上的小野花,依舊靜靜的散發著那勾魂兒的香。
朝歌傾訴完,緊鎖雙眉陷入了沉默,而常瘋子的臉上依舊是那種笑容,他拍了拍朝歌的肩頭:還記得當初我要傳你的那樣東西嗎?那個可以讓我真正成為神易的沒說完的口訣?朝歌似乎清醒了過來。
常瘋子凝視著朝歌雙眼,微笑著點了點頭,慢慢的把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就在朝歌低頭看清的時候,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常瘋子在寬大袖口中伸出的,赫然是一雙白森森的骷髏手,捧著一顆血淋淋的活人心!朝歌猛的睜開了眼睛。
楚玉睜開眼睛的時候,韶雲正在含笑凝視著他。
我做了一個夢楚玉好像還沉浸在剛剛的午間小睡中。
你先別說,讓我用你教的梅花易數起一卦,斷斷你夢到了什麼。
不等楚玉說完,韶雲就興致高昂的搶著說。
別看韶雲這美少女,平時在外人面前還頗帶著幾分冷傲,但私下在楚玉身邊,則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楚玉微笑看著韶雲像模像樣的掐起修長白嫩的手指。
恰巧,窗外不遠處的一澤春池中央正翻起一條錦鯉,魚尾拍起的水花,亂了一池的碧空潔雲。
韶雲心中一動,取其意象得了一個澤天夬卦,喜孜孜道:我得了一個澤天夬卦,也就是八卦中的上兌下干。
看見楚玉眉毛稍稍一動,似被說中了什麼,韶雲就更來勁了:兌卦屬西方金,在天象徵著新月、繁星,在地為水澤,在季節為秋,在人為少女;乾卦屬西北金,在天為天,在地為高坡,在人為謙謙君子,在物為鏡子韶雲邊說,楚玉邊不住的點頭,眼見如此,韶雲的少女浪漫聯想力被激發到了極致:你教我的哦,要善於把人情世故融到卦象中去才算入門,把剛才所有的卦象都連在一起,你的夢中就是這樣的一幅情景:在一個新月初上、繁星似錦的深秋夜裡,一個謙謙君子靜立在高坡之上,正凝望著坡下人家中一位少女對鏡梳妝看著含情帶羞的韶雲,如親臨夢中般的描繪出這一幅情景時,估計再沒聯想力的人也能猜出,那謙謙君子暗指的是楚玉,而那位於繁星秋夜對鏡梳妝的少女,則天經地義的歸屬於韶雲。
把天地萬物萬事都自然的化成情人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是一種只有熱戀中的男女才具備的能力。
可這次微笑不變的楚玉卻搖了搖頭,這可令滿心期待的韶雲,大是驚訝不滿:怎麼不對了?這可都是你教我的呀!楚玉無奈的笑著又搖了搖頭,隨即說道:不過還是有對的地方哦?韶雲又來了精神。
你猜,對的是哪樣?沒等韶雲回答,楚玉又繼續說:我夢中在起卦,那卦象正是澤天夬卦。
韶雲聞言,總算是心花怒放了。
這可要比夢到梳妝少女的意義還要大多了。
這不單單是代表著與自己心愛之人已經達至心意相通的境界,更是明瞭無比的預示著天緣巧合。
於是潮湧般的情義,綿綿化作韶雲一雙脈脈含情的雙眼。
你可知道,我在夢中要斷何事而起了這一卦?楚玉對韶雲的含情微笑卻視而不見,依舊繼續問道。
而韶雲對這句話,自然又是一番兒女情懷,私自理解:所為何事?難道是在問姻緣?這一卦,我在斷
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
楚玉有些沉重的說道。
啊?不會吧!韶雲有些失望後,轉而有些無可奈何的笑著。
楚玉也笑了笑: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幼稚?幼稚倒談不上,不過確實有幾分孩子氣。
沒錯!這一卦正是我八歲時,夢中自問而得到的。
從那以後,這夢就再也沒離開過我。
韶雲靜靜的聽楚玉講下去。
知道臨事斷卦這一門最難的是什麼嗎?不是八八六十四卦繁複疊加起來的所有變化,也不是在電光石火的心念一動間,於萬物萬事紛紜雜沓中取象成卦,而是最簡單直接的做一個好人。
斷卦一門窺伺天機,為凡人所不能為││它是藏在俗事瑣碎中的天書,它是掛在浩瀚銀河中的星語。
如果沒有淳樸不雜的心境,根本就無法扣響那如同遠在九天之外的玄奧之門對於戀愛中的少女,最幸福的莫過與所愛之人私處一室,靜靜的聽他講給她的心事、他的故事。
所以,師父教我的第一課,就是要做個純正不雜的君子、做個簡單直接的好人你知道嗎?師父選徒弟除了這第一堂課外,還有個古怪的規矩微笑的楚玉,滿臉都是對師父的敬愛之意,問這句話的時候卻望著遙遠的窗外:在佛教的禪宗裡有這樣一個修持,虔誠弟子們在通往成佛的道路上,必須要先開啟一道門││一道開悟之門。
而開啟開悟之門的唯一鑰匙,就是摒棄一切世俗雜念,每天都只問自己一個問題:念佛是誰?不但走路問、坐著問,吃飯也問,直問到天沒了、地沒了、皮肉沒了、骨頭沒了,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念佛是誰?到了最後,連最難控制意識的夢中也在問:念佛是誰?,如此一來,就離那道開悟之門不遠了。
相似的是,能真正成為師父衣缽弟子的,必須能達到夢中起卦斷事。
而我就是因為那個澤天夬卦,成了師父的入室弟子。
那一年我八歲。
後來知道,師父在他十歲的時候也夢中得了一卦短暫靜默中,韶雲忽閃著杏目,忍不住試探著問:師父他他老人家夢中得的一卦,也是在問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楚玉搖了搖頭:師父那一卦很怪,沒有念頭,也沒有問事,只清楚的記得在夢裡得了一卦。
要知道,斷卦一學,必須有事要斷而後或取象或從數成卦,毫無事由自成卦象,那就成了無名卦。
師父卦技近乎通神,但始終無法斷出自己夢中的那個無名卦。
直到他老人家五十四歲那年的一個深夜,那一晚恰巧也是個深秋,雖無新月,卻更加的繁星滿空,師父正在研習一道玄學疑難,憑窗望著深邃蒼穹,心胸舒展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