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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節


梁庫的一時忘情美贊,卻忽略了正在吃飯眾人的感受,好好的吃著飯,卻讓人聯想起殘白枯乾的人骨。
小靈嗔道:「汪汪汪,有骨頭吃還讓你閒不住,壞梁庫!」
梁庫反應過來,呵呵的傻笑著捧起大湯碗,做豪俠飲酒狀,把剩下的殘渣湯料一飲而盡。
飯後,眾人又開始對明天的挖掘,進行了各種憧憬加閒聊式的猜測,期間熱情的村民越聚越多,偶而插上兩句鄉野逸事,更把全場氣氛一浪浪推向高潮。一直鬧到很晚才漸漸散去。
人聲一去,雨晴後月朗星稀的村野中,頓時響起蛙聲一片。
朝歌和梁庫、阿光、老賭頭睡在一間農舍裡。此時已經夜半,保持著很規律生活的阿光已經睡去。沾枕就睡的梁庫、老賭頭,當然更不在話下,早睡的不省人事。
惟獨朝歌仍還朦朦朧朧的半醒著,自從那次雷擊後,他便越來越感覺出身體上的諸多微妙變化。等再次經過人骨坑的陰火激發,身體上的變化就更明顯了。
先是睡眠漸少,但相反人更精神了;然後飯量也在逐日減少,每次稍多吃一點,就會有種說不出燥熱心煩。
此外,朝歌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他甚至能清楚感覺到輕風吹入窗子後,分成幾股微流,從不同方向擊到屋內的牆壁上,然後再反彈散去各方。
越是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這種感覺就越靈敏。
而此時,身體內就四處很規律的循環著一種光質類的流,充盈而又柔和。
朝歌除了依稀還記得老賭頭的那幾句話外,便不再知道如何對這種流,再進一步引導和利用。就這樣任它們像涓涓溪流一樣,往來不息的流淌在自己這座人體山水中。一直在這種美妙感覺中,漸漸入睡。
但在朝歌的諸多變化中,卻有一樣始終沒多大改變,那就是多夢。
朝歌自小就多夢,這可能跟朝歌多思少語的個性有關。尤其是小時候那段自閉症,很長一段幾乎分不清哪裡是夢、哪裡是醒。完全構架在一種現實與虛幻相交替的混沌之中。
雖然隨著年歲的增長,朝歌已經漸漸從自閉的世界中走了出來。但多夢仍然是一直伴著他的另個世界。
而朝歌的這個漫長繁雜的夢境世界說來也簡單,幾乎大部分都在反覆重複著童年,或是比童年更小的幼年中一些片光碎影。
並且,這些殘夢的片光碎影有一樣都很相同,就是所有的場景中,都幾乎只有朝歌自己一個人。
今天重複的這個夢,除了朝歌自己一個人,還有一條魚,一條裝滿了各色糖豆的透明玩具魚。
這條魚是吊在空中的,魚的底下就是一動不動仰躺著的朝歌。
朝歌曾有過一段很長時間,專門對這些重複的夢做過推測。從這種毫無自主的狀態看,此時盯著魚看的朝歌應該是很幼小,幼小的甚至連爬起來都很艱難。
但對於正常人來說,連爬起來都很艱難的幼齡段,又怎麼會有如此清晰的記憶呢?
這便是朝歌有點解釋不清的地方了,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有種錯覺,也許這場景並不存在,也許只是童年時候一個清晰似真的夢。
只是這個夢忽然有點跟往常不同了,按以往,這個夢會在魚與朝歌的對視中漸漸的淡出,但今天不同了。
先是從仰吊在空中的魚開始的,那魚一雙大而透明眼睛後的兩顆白色糖豆,開始漸漸轉成紅色,像是兩隻充血的人眼,死死的盯著朝歌。
緊接著,透明魚腹內的所有五顏六色的糖豆,都像著了魔似的,一個個都變成了怕人的血紅色,瞬間把整條透明的魚,變成了一條恐怖的血魚,有著一雙血紅死魚眼的血魚。
朝歌隨著那漸漸欲紅滴血的血魚心跳劇烈,他很奇怪,夢裡的自己遠沒有清醒時的自制力,他甚至想叫,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想掙扎,身體卻絲毫沒有反應。
就在這種因極度驚懼而導致崩潰臨界點的時候,那瞪著一雙死眼的血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塊暗紅色樣的東西。
朝歌迅速從夢境中醒了過來,也漸漸看清了那塊紅色樣的東西,原來是塊吊在房樑上的紅布。
這種紅布幾乎是家家農房在起梁的時候,為了吉利而繫上的一塊紅布。
朝歌仰躺睡覺,那紅布正不偏不倚的吊在他的頭頂。
朝歌呼出了口長氣,也明白了為什麼那好好的夢魚變成了紅色。一定是因為就在夢境淡出的那一刻,朝歌看到了那塊紅布,而月夜中的紅色,對人的神經有某種刺激性,於是就有了這種恐怖的潛意識轉變。
但隨即一個念頭從朝歌腦中閃過,如果按這個次序,那一定是在朝歌作夢間就睜開了眼睛,否則又如何看到那塊引起恐怖意識刺激的紅布呢?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朝歌頭腦中一閃而過,並未深究。
可就在他翻了個身,側臥著再準備睡去的時候,朝歌忽然發現炕上少了個人,再仔細看,少的竟然是老賭頭。
第五章一個一個的解剖
老賭頭人老體衰,晚上起個夜倒也正常。
朝歌並未在意,合上眼準備再睡過去,可一時被剛才的驚夢激得全沒了睡意,一閉上眼睛,各種蟲鳴草動天籟雜響,沒一處不聽的清清楚楚。
朝歌索性任它去,心神遊蕩,一會想到明天的挖掘,一會又想到近日來的諸多變故。
伴著頗有節奏的群蟲夜鳴,朝歌漸漸有了些睡意,正慢慢朦朧過去時,心底裡卻無由的生出一種異樣感,不覺又轉醒過來。
朝歌自幼多思少語,常年累月下來養成了邏輯思維習慣,但凡有某種不合常理的事情,雖不一定馬上察覺得出,但總會在潛意識中留下異樣感。
朝歌仔細的查想了下,雖然連日來發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但顯然這次異樣感一定是剛剛發生的。
朝歌左右想不出結果來,於是又翻了個身準備再次睡去,可就在翻身微微睜眼再合上的一剎那,朝歌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炕上老賭頭的位置依舊是空的。
本已翻過身去的朝歌又翻了過來,他忽然清楚了剛才那種潛意識的異樣感是怎麼回事了,再細微的蟲鳴聲都聽的清清楚楚,可出去了這麼長時間的老賭頭卻怎麼聲息全無?
朝歌坐了起來,再仔細聽了聽,仍是人聲全無。
奇怪中,朝歌輕輕下炕推門而出。
這裡的人家幾乎都沒有院牆,幾排枯枝紮成的疏散圍欄,有的更連這種圍欄都沒有。視野開闊,朝歌藉著月光一眼望出老遠,卻也沒見到老賭頭的半條老影。
這就更讓朝歌覺得有些異樣了,如果不是起夜,深更半夜的,人生地不熟的老賭頭能去哪裡呢?
朝歌走出院子,開始沿著村街慢尋,也同時開始對老賭頭這個人進行了從認識到現在從沒有過的細細剖析。
其實對於老賭頭的身份,朝歌早就質疑過,就算用雷擊來激活朝歌體內能量,是老賭頭歪打正著瞎蒙對的,可引雷入室的術力掌訣又作何解釋呢?如果也理解成絕妙的湊巧,那這個湊巧也的確絕妙的有點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