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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節


土守形:「但真正讓他們害怕起來的是,他們發現,三家莊忽然好像與世隔絕了,每個想出村的人,都圍著村子兜了幾圈後,又迷迷糊糊的轉回村子來。在早我們鄉下裡就一直有種傳聞,說是黃鼠狼會迷人。但被黃鼠狼迷的人,大多都會保持好一陣子神智不清,胡言亂語。
「但這次卻不是,回來的人都很清醒,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覺得在往外走,最後卻又走了回來。」
土守形每講一段,都會不經意的保持一會沉默,靜得彷彿讓人能聽到耳鳴聲,很有點像三家莊集體昏睡時,那種死靜死靜的墳。
土守形:「三家莊的人,很快把這件怪事跟無緣無故的昏睡聯繫起來,跟著一種騷動不安從村子裡像煙一樣散開,連小孩子都不敢哭了。每家每戶都不敢出門一步,全家大小都在炕上抱成一團,等著隨時都會降臨的昏睡。
「他們不敢想像在他們昏睡的時候,身邊發生了什麼,更不敢想像醒來後會看到什麼。」
朝歌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樣子像是在迷人的微笑。雖然長期的相處中梁庫已經知道,這種像是微笑的樣子,代表朝歌正無比的聚精會神中。但在他一直的固執看來,那還是有點變態。因為現在的梁庫幾乎都覺得,自己的呼氣已經冷至霜降了。
梁庫顫顫巍巍的說:「土……土大爺,能借我件衣服穿穿嗎?」
土守形看了看真的有點發抖的梁庫,把身上的那件寒暑不分的老土裝脫下來,輕輕披在了梁庫的身上,並且慈愛的拍了拍肩。
幸好土守形的裡面還穿著件發了黃的老背心,不然深更之半夜、荒郊之野外的,蹲著一赤身裸背、一臉正經、滿嘴鬼事的乾巴老頭,還真挺嚇人的。
土守形繼續:「幸好幾天後,這種怪事漸漸消失了。全村的人卻還是不敢大氣出一聲,生怕再把什麼東西給驚回來。直到一段日子過後,三家莊才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三家莊照常生活的時候,那種可怕的怪事,正在鄰村發生。」
朝歌小的時候,也沒少聽爺爺和牧大師給他講村野怪聞的故事,但那時候生性叛逆的他,根本就覺得是爺爺用來糊弄小孩子的東西。但現在聽土守形講起來,卻如同真真切切的發生在眼前。
他在腦中飛快的思考著,在故事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土守形:「就這樣,三家莊的怪案像瘟疫一樣,在牧家村周圍的幾個鄰近村子裡,暗暗的漫傳著。
「關於它的各種恐怖傳聞,也悄悄的傳遍了鄉里鄉間。當時,我和堂兄土守望把整個土村都戒備起來,因為按順序,下一個輪到的就是土村了。」
梁庫開始有了點聽故事的激情,因為在他眼裡,這土家的乾巴老頭,實在是深藏不露的農民高手,說不定他的那種什麼眼、什麼陣的,會大大的降妖誅魔呢。
土守形:「可沒曾想,三家莊的怪案,卻出乎意料的跳過了土村,在下一個村子發生了。當時我們就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古怪,商量商量後,就決定我留下來照常守村,守望去鄰村探一探。
「守望並沒從正路進村,是從大地方向趁著半夜,悄悄摸進一個老相識的家。」
土守形接著道:「當時這家人被嚇了一大跳,不明白為什麼人人躲都躲不過來,你卻偏偏的往裡闖。守望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就像平常一樣,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就這樣,一大家子眼睛睛的睜到了白天,再眼睛睛的等著睡著。他們好像更害怕白天,因為隨時降臨的昏睡,大多都是在白天。」
此時朝歌、梁庫身上的痠軟早已恢復正常,只是過度的集中精神,讓他們完全忘記了還有個身體。
雷子也早已拔出了鐵條,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獨獨的望著夜色出神。
土守形挪了挪腳窩,繼續:「終於就在快吃頭場飯的時候,昏睡來了。因為守望我們都是從小就練習導引術的人,對周圍的感覺,要比普通人來的快。就在所有人都昏昏睡去的時候,守望還能勉強支撐著。」
情節說到關鍵處,每個人都只剩下了一雙燈泡似的眼睛。
土守形:「守望也像其他人一樣裝成昏睡,但他漸漸感覺到,讓人們產生睏倦的,並不像村間傳的那麼神怪,而更像是陣衍術的一種,可以利用失衡的五行氣,來顛倒人們身子裡的正常作息規律。
「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守望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就是……」
「文物販子!」不等土守形道出答案,梁庫已經脫口而出:「哈哈,一定是文物販子!老土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土守形聽明白後,並沒給予梁庫什麼嘉許的眼神,甚至有點不以為然。的確,任誰一旦聽到最後的陣衍術,都自然會猜到文物販子。朝歌甚至在故事剛剛講起時,就已經猜到是文物販子了,但對於當時連文物販子是誰都不知道的土家兄弟,當然是神之又神、秘之又秘了。
況且既然他講的這麼細緻,一定還另有深意。
土守形還是一副土土的神情:「但說什麼也沒想到,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引我們兄弟現身。」
這句話才是關鍵,果然讓正為自己「絕頂聰明」而激動不已的梁庫,像是忽然被打了針安定劑。但隨之又憤憤不服的說:「切!要引你們現身,幹嘛費這麼大勁啊?」
土守形:「這也是讓我們想不透的地方。到後來才驚奇知道,這人也有一段殘存的記憶,他零散知道,他們家族也似乎在受著一個風水大局的左右,而且也知道,土行族保存著一種跟墓地格局有重大關聯的棋局。
「他一點點找到牧家村後,跟著就看出了土村的特異。」
梁庫忽然覺得抓住了老土的某些漏洞:「嘿嘿,老土,這可就是你瞎吹亂蓋了。都說已經看出你們土村的土特來了,幹嘛不直接進土村,把你們給叫出來,還至於在外面搞怪弄鬼的呀!」
朝歌不禁暗自搖頭,深切為自己的這位搭檔汗顏,連這種白癡的問題也能出口。
雖然那文物販子隱隱覺得土村有戲,但僅憑不完整的殘存記憶,根本不敢肯定兩大家族與這墓地之間的確切關係,因為顯然兩大家族都像是在某一代上發生了巨大變故。
在摸不清底情下的幾百年後今天,當然不能貿然進入別人世代熟居的地盤裡,一旦有變,那還不九死一生呀。
不出所料,土守形好像當梁庫透明:「不同的是,雖然他所用的陣衍術似乎和我們同出一個源流,但據他的殘存記憶,他又似乎隸屬於另一個術數家族六甲旬。」
土守形每說一句,朝歌都相應的推想著一連串的東西。他明白了許多事情,同時又衍生出更多的不明,但只化成了一句:「後來呢?」
土守形:「失蹤。他忽然失蹤了。」
這在梁庫看來是不可饒恕的,就像以前在垃圾堆裡揀到的精采偵探雜誌,正看到抓心撓肝處時,卻忽然發現後面少了幾頁。他恨不得把土守形當成垃圾堆來翻個底朝上。
朝歌忽然想到了土守望:「這跟土守望的過世,有什麼關係嗎?」
土守形忽然變得有些滄桑:「雖然不是因他而死,但卻跟他說的話有關。」
四雙眼睛再次燈泡中。
土守形:「在這人看來,我們兩族人世代不是殘疾不全,就是性暴壽短,一定是受了墓地中的陣局控制。
「我們土家人的壽命幾乎沒有活過六十的,守望的過世被他言中了。」
朝歌看著眼前這個孤老頭,想來大概沒幾年也要臨近六十大關了,可能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最後一次了,每一晚躺下去,都不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睜開眼。其中滋味,忽然讓冷冷的朝歌感觸頗深。
「哈哈,我知道了!」梁庫卻忽然神經的站了起來:「文物販子一定是想騙到你們手中的那七盤棋,然後去解開村裡的那塊墳地!哈哈。」
土守形表情不是很明顯,這讓梁庫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邊走過來邊說:「老土哇,不是我說你,要論這個衍術那個邪陣的,我不如你,但在心計上,你可要好好跟我學習學習了。江湖險惡呀!」說著,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土守形的裸肩。
土守形還是那副表情:「其實,就算他拿到那七盤棋也沒用。因為除了牧家的後世傳人,沒一個能走的進這塊佈滿沖天殺陣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