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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節


瑾的聲音彷彿永遠消失了。
蕭力東見我僵在當場,問怎麼了。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完了,因為這學校的前身是亂墳崗,所以有很多鬼。」
「成千上萬?」蕭力東一屁股坐地。
我沒有說話,一個墳地能被成為亂墳崗,的確要埋上一大堆死人才行。我硬著頭皮道:「走吧,往前。」
「還往前?」
蕭力東不停搖頭說:「不如隨便挑間教室,等到天亮。」
「鬼築梯的範圍之內,闖入的活人永遠看不見天亮,除非破了這局,讓陰氣散盡才會脫離險境,反之若是一味的逃避,拖過了第一晚之後,第二天別人發現的只會是兩具已經冰冷的屍體,而我們則會永遠的化為這鬼築梯裡邊的亡魂。」我說著爺爺曾經對自己講過的狀況。
「所以只有一晚的時間?我不想死」
蕭力東挺起身子,道:「闖!」
我點頭,一起走到第一間教室門前,門是鎖死的,裡邊也黑咕隆咚。我們又來到第二間教室,依然如此。直到最裡邊的那間教室,才透過門玻璃望見裡邊亮著燈,也傳出了綿綿不絕的朗讀聲音。
講台上有一道窈窕的身影,她一手拿著粉筆,一手拿著課本,嘴巴時合時開。
下邊坐滿了學生,跟她念著:「寒蟬淒切,對長亭晚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
我印象中這好像是柳什麼的雨霖鈴
無論怎麼看,這班級裡的師生也不是鬼的形象,紅潤的臉色,朝氣蓬勃的面孔,可如果是人的話,為何這麼晚了還上課?
蕭力東卻感慨歎息說:「這諸葛亮,太悲催了,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這詞跟諸葛亮有啥關係?」我有點兒莫名其妙。
「詞?」
蕭力東迷糊的道:「裡邊的老師學生們不是念著出師表嗎?」
我掏掏耳朵,擺手說:「這分明是雨霖鈴!」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蕭力東犯懵的說道:「真不是雨霖鈴。」
壞事了,我們看見的雖然一樣,但聽見的卻完全不同。
這時,裡邊的女老師透過門玻璃看見我們,就揮手讓學生們停下,她走到這邊敞開門說:「孫小空,你今天才轉學過來怎麼就遲到?」
竟然知道我名字?我愣住了。
「下不為例,我是你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楊心同,進來吧。」女老師讓開半個身子。
她從頭到尾像無視了我旁邊的蕭力東,但沒有等我開口呢,這大塊頭卻綿綿的說:「楊老師,我不是新」
我疑惑的看著蕭力東,他卻側頭對我說道:「孫師兄,楊老師讓我進去啊,怎麼辦?」
「她也讓我進了,還說我是新來的。」我心跳忽然加快。
蕭力東納悶不已,「可我沒聽見楊老師對你說啊。」
我們驚恐的對視,媽的,除了我和蕭力東能互相看見之外,這裡的老師和學生的視野卻只有我們之中的一個。
緊接著,楊心同不解的看著我說:「孫小空,嘀嘀咕咕的跟誰說話呢,別耽誤同學們上課!」
我想轉身就逃,但隱隱有種直覺,一旦跑了,等待著自己的就是死。
「蕭兄,互相保重,進去了之後互相幫襯著點兒。」我說完就大步一邁,越過楊心同的身子進了教室。
令我無法想通的一幕出現了,楊心同反手把門關上說:「暫停一下,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新同學:孫小空加入我們初二六班!」
台下嘩嘩鼓掌。
可是蕭力東呢?他怎麼沒有進門!
我本能的跑回門前打開,探頭望著,再無蕭力東的蹤跡,糟糕,蕭力東一定也進來了,但我們被已強行措開,無法跟對方看見和交流,這樣一來就成了單槍匹馬。
下邊的學生們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楊心同一把將我拉回來又關上門,漂亮的臉彷彿掛著冰霜,說:「這種不尊重人的情況,我只能容忍一次。」她伸手指著靠牆倒數第二排的空位置,「那是你的座位,希望能認真點兒,這裡與別的學校不同,沒有開除,也沒有休學退學,唯有懲罰。」
我打了個哆嗦,走去了自己座位,環視了一圈,算上自己,這初二六班共有四十二個學生,男女對半分,哦不對,還有個自己無法看見的蕭力東,不知他此刻情況如何。
我沒有書,就跟同桌一起看,我通過她桌子上其它課本的封皮知道了她的名字,苗惠兒。她看上去年齡就十四歲,紮了條馬尾,微凸的胸前像在宣示著含苞待放。
楊心同帶著我們把雨霖鈴念完,挑了點了兩個名字,「王建,肖亦涵,上來默寫這首詞。」
接著就站起來一男一女走向講台,但我這時才發現,這兩個全是男的,王建起碼有二十五六歲了,大老爺們兒一個,這也能來上學?
再說肖亦涵吧,一身藍色的碎花連衣裙,指甲也塗成了粉色,頭髮編的也很好看,就是有個跟乒乓球一樣大小的喉結球。
苗惠兒像是知道了我的心思,她拿筆在紙上寫著:「王建是留級生,大概在初二蹲了十年,考試也及格不了。」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這份毅力等等,我想到之前楊心同說的,難道不及格就無法升入下一個學年?
苗惠兒又寫道:「肖亦涵是男孩子,因為被懲罰了,就成了現在這樣的偽娘,他也蹲了五年。」
我擰緊眉毛說:「還能把穿女裝當作懲罰?」
就在此刻,楊心同狠狠地把手中粉筆摔了過來,砸到苗惠兒正為我寫字的手背,粉筆斷尾三段,隨著白塵濺起,楊心同冷冰冰的說道:「苗惠兒,上我的課也敢搞小動作,全預習過了對嗎?那就請你替我給同學們賞析一下『楊柳岸,曉風殘月』這句好在哪兒?」
苗惠兒一邊揉著疼痛的手背,一邊站起來說:「報告楊老師,我也沒有小動作,新同桌對班上的同學不熟,我就是介紹一下,並沒有冒犯您的意思。」
「賞析這句!耳朵聾了?」楊心同瞳孔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