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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誒呀,屎蛋兒,你真誤會了,孫老探花德高望重的,我哪能對他起那心?」李寡婦急的直跺腳,「我實在想念自家的死鬼,就去找了你爺爺。」
過份的是,她見旁邊沒人直接喊我了小名,還叫錯了!
我沒心思計較,道:「想你家死鬼就去找我爺爺解決?」
李寡婦一咬牙,說了實情。她因為太思念死鬼男人了,兩個半月前就花了一萬塊錢請了鎮上的那赤余老道,說想為自己死去的男人算一算。赤余老道算完之後說她男人已入陰間卻尚未投胎,李寡婦又加了一萬,想見下朝思暮想的死鬼。
赤余老道說雖然能把陰間的魂魄強行拉回陽間,但這樣做的下場就是犯了大忌,會有十分惡劣的後果。李寡婦問有多惡劣,對方說不光會減損自己的陰德,又會折李寡婦的一半壽命,而招來的鬼魂卻只能停留一個小時,所以這筆生意並不划算。
李寡婦再次加價,要求赤余老道教她如何招魂,這樣他就不會損失陰德了,又有錢拿,何樂而不為?
赤余老道答應下來,說第一步為收集墳前露。
所謂「墳前露」,讓李寡婦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圍著村子繞三圈,然後每個晚上就去丈夫墳墓拿個空瓶跪著,天亮了再搜集墳墓四周草葉上的露水,直到弄到滿滿的一瓶才行。
李寡婦照辦了,花了一個半月,她拿著那滿瓶的「墳前露」去了赤余老道那兒。對方又說了招魂剩餘的幾步,就是李寡婦把這露水喝一半,然後回去躺在浴盆加上冷水泡澡,並把另外的半瓶墳前露倒入水內,泡半個小時。
這樣李寡婦就有了施展招魂的資格,可對像只限於所跪之墳埋的屍骨。換句話說,是一次性的。但還缺少一個必備的輔助條件,請一位四月四號出生又是本命年的男人作為承載鬼魂的容器,而且這容器的身子骨必須硬朗,不能有一點毛病。
不僅如此,喝下墳前露和用它沐浴之後的一個月之內不進行招魂就會失效,如果不使用墳前露,它放三個月也會成為無用的廢水。
赤余老道提的招魂條件不可謂不苛刻。
李寡婦打聽了許久,發現村裡的擺渡人,也就是我爺爺是四月四號生的,今年又是本命年,就拿了一萬塊錢上門求他幫著招魂。起初爺爺不樂意,畢竟把鬼魂往自己身上招萬一出了岔子咋整?
恰逢我家與老蔫家發生了渡河那事,被訛了十萬。當時爺爺還沒有去蘇家談我和小秋這門親事,跑遍河這邊的七個村子也只借到一千塊錢,急的沒辦法,想起了李寡婦之前求他這事,就去找她問三萬零五千行不。
李寡婦手頭卻只有兩萬現錢,爺爺無奈之下就答應了,約好了賠老蔫家錢期限之內的一天,招完魂當場給錢。接著爺爺又東奔西跑,為我求來了自己與蘇靜秋的緣分,值得一提的是,人家直接給了五萬禮錢。
這樣一來,我爺爺攢的加上蘇家給的錢賠給老蔫家已是綽綽有餘,本可反悔於做李寡婦的招魂容器,但我爺爺這輩子向來說話算數、一諾千金。約定的日子到了,李寡婦就來到我家按照赤余老道教的招魂術同爺爺進行招魂。
李寡婦成功的把死鬼男人拉回陽間附入爺爺身體。
事先,赤余老道曾經擔心情到濃時會把持不住,便早已警告過李寡婦一旦招魂成功不可有肌膚之親,這一忌諱,她也聽了。
然而有個變數,赤余老道之前卻忘了囑咐。
李寡婦的死鬼以為自己借體復活了呢,就用爺爺的身子抱住李寡婦這個那個的。李寡婦怎麼解釋,死鬼老公卻聽不進去,就差一步棍子入井時,這已屬於肌膚之親的範疇了,犯了大忌,李寡婦那男人的鬼魂便當場魂飛魄散。
爺爺隨之恢復了意識,可身子卻一點勁也沒有,李寡婦快照顧到天亮,爺爺終於覺得正常了,而因為死鬼老公徹底死絕的李寡婦,也按約定留了兩萬便傷痛欲絕的離去。
之後爺爺沒有出現後遺症,但昨晚卻突然變得瘋瘋癲癲,一會兒跑去李寡婦家叫門吵著要「呼呼」,一會兒又罵這罵那的。
李寡婦一看,壞了!就讓村長把爺爺綁起來控制住,她連夜去鎮上找赤余老道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對方說是她的死鬼老公湮滅時,陰差陽錯的把執念留在了爺爺體內。爺爺的靈魂與之抗衡了些日子,卻架不住魂已衰老,所以那道執念最終在昨晚跟他的靈魂融於了一體,成為難以抹掉的魔障。
對此,李寡婦十分愧疚想救我爺爺,可赤余老道卻要價五萬,不然就等著給爺爺收屍那天吧。因為這魔障會持續七天到半個月,接著神智會恢復約麼短暫的一小會兒,這也就是「迴光返照」之象,過去了勁兒,爺爺的氣機便會油盡燈枯而死。
李寡婦一時籌不到錢,前不久又聽爺爺說過我做了大戶人家的上門女婿,就想著過來讓我跟蘇家籌救命錢,而她說這錢相當於她借的,等到明年就會還給蘇家。
我不禁捏緊了拳頭,雖然爺爺變成這樣與李寡婦有直接關係,但也因為那該死的赤余老道,上次把我爺爺坑的遍體鱗傷,這次是弄瘋的同時又半隻腳放入了棺材!
技藝不精就敢扯大皮做這種死人生意。
爺爺也是,這麼重要的事情卻對我隻字不提,他昨天喝了喜酒回去就出了事。我又想到之前發脾氣跟他決裂,更覺得自己是一個混賬。
諸多情緒弄的我腦中錯亂。
李寡婦見我臉色不對,擔心的說著:「屎蛋兒,這次真是我對不住你家,你」
我擺手打斷了她,說:「我明天就回村子,你先回去守著我爺爺,把他照顧好別餓著凍著,如果再有個閃失,我翻臉比陰天還難看!」
第十五章 :回村
李寡婦身子本能的縮了下,扭頭離去。我把院門關好,心中歎息說這真是一個多事之秋。
暫時把爺爺的事情放一邊,我再次來到牆前,很快發現她們是衣物背邊與牆貼著,我就跑回餐廳取來剪菜用的剪子,把她們衣服、褲子的後半部分剪開,終於和牆分離。
我分兩次將蘇家母女扛回婚房的大床,打算靜心等她們醒了再提借救命錢的事。畢竟現在的我屁本事沒有,無法跟赤余這個有本事的老道來硬的,所以先救下爺爺才是重中之大。
我無事可幹,注意力就轉向了瑾在神婆那討來的三份謝禮。
我抓起這堆無主的紙人替身,它們的紙料雖然柔軟,卻極有韌性。這是好玩意,關鍵時刻能擋下致命殺機,可我卻不知該怎麼施展,便放在一邊。
而瓷瓶裡的魂泉丹,神婆說這是增強魂魄的,但不是天生適於修道的體質服用必死,我又不知道自己資質啥樣,哪敢吃?同樣它也不適於小秋,因為殘缺和強弱是兩碼事。
就剩下一本破書了,我翻開閱覽,上邊沒頭沒尾的,殘篇缺的太狠,還好這三十七頁中間沒有缺頁算是連貫的。可全是繁體古文,我只上過幾年學,看得懂才怪了。它確實分為兩部分,多的可能是神婆說的山法,裡邊有什麼符咒繪製、入道玄典。
後邊的寥寥幾頁則是相術了,我粗略的看完,是關於陰陽風水的詳解,憑此看墓相宅。我過去聽爺爺說故事時提過,本事強大的相師懂得三大類相術,一為相人,通過觀氣、面、骨、腳與手五種方式來判斷吉凶、病理等。
二為相地,也就是知曉陰陽風水,運用地勢格局與人之間的關係,借這個分析吉凶運勢或選墓地為死者庇佑子孫後輩。
三為相天,這是通過日月星辰、風雲變幻來預測世間大事的秘術。
所以,我手上這本破書中的相術殘篇,便為相地。
但無論相人還是相地、相天,吃透一個就能一輩子混的風生水起,絕大多數相師窮其一生也無法把其中一類走到頂峰,而縱觀古今,能將三大類全部掌握的相師也是鳳毛麟角。
神婆把這玄門五術吹的再強,可我連字都認不全,難道瑾的三份謝禮放自己這兒沒一個能用上的?
我鬱悶不已的把它們連同那包黑槳粉放入一隻蛇皮袋,紮緊口子塞到床下。
今天沒少折騰,我披了件衣服就縮沙發上睡著了。凌晨四點多時,蘇母把我推醒,她已經換了身完好的衣服。
我揉揉眼睛,說:「媽,你和小秋都沒事吧?」
蘇母點頭,我側頭看見小秋在床上玩抱枕,就放下心。蘇母說她昨個傍晚家裡來了個老婆子,之後不知怎麼的,她和小秋就沒了知覺,醒來時卻在我的婚房,連衣服、褲子後邊又全被剪掉了,就問怎麼回事。
「去年小秋被嚇的事全是周芳做的,那個老婆子是她的奶奶,又是一位本事不弱的神婆,她想把小秋的身子給周芳」我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包括奪舍的動機以及來龍去脈詳細道來,但關於瑾的卻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