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節

看一眼時間，差十分鐘就零點了，我匆忙穿好衣服，放輕腳步，悄悄走出了吳家宅門。
這一次，沒有阿望和我一起，我自己跑到了河邊，見到了那瘋婆子。
她仍在小船上睡著，我一過去，她就醒來了，乾巴巴地一笑：「不錯啊，你還挺守信用。」
「別說別的了，趕緊去吧。」我上了船。
「催什麼？我都不著急。」她斜了我一眼。
「可是我著急！」
瘋婆子就問我，有什麼好著急的，又不會有人把我抓回去。
我說因為我在等七七的消息。
她邊划船，邊問我，是怎麼聯繫上七七的。
我跟她越說越多，越說越詳細，最後，就原原本本，把吳老頭給我貓頭鷹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她聽完，一下子就愣住了：「什麼？你說吳老頭把追風給你了？」
「追風？那貓頭鷹叫這個名字？」
「對。你先回答我。」
我一臉疑惑看著她，點點頭說，當然是真的了，吳老頭說貓頭鷹能當我半個保鏢。
瘋婆子身子往後一撤，若有所思盯著水面，搖著頭：「不對啊，怎麼可能呢？」
「什麼不可能啊？」
「追風可是吳老頭培養了很多年的寵物，就像他的孩子一樣，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人，他是不會把追風送出去的，據我所知，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會給。」
瘋婆子說完審視著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了似的。
我覺得她不只是在看我，好像也在透過我，看吳家的事情。
我撓撓頭，對她說，可能是雅姐跟我關係很好，所以吳老頭就比較照顧我吧。
瘋婆子沒再說話，默默拿起來船槳，繼續划船。
我心裡就想，既然瘋婆子什麼都知道，也許她會知道吳小文的事情，而且她跟吳家沒有關係，說不定會告訴我。
這麼想著，我就把心裡的問題說了出來。
瘋婆子一開始沒理我，我還以為她沒聽見，或者不想說話。
但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問我：「你覺得那丫頭是怎麼死的啊？」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就是覺得她因為家裡人逼婚自殺，犯不著跟整個青柳鎮的人過不去，這一點我想不明白。
「哼，這有什麼不明白的，怨氣重的鬼，殺人可沒有原因。」瘋婆子冷聲說道。
我細細一想，倒也沒錯。
「不過嘛，你說的這個丫頭，確實不是被逼婚自殺的，她是被人害死的。」說到這，瘋婆子的眼神變得暗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她的眼眶裡好像充滿了淚水似的，亮晶晶的。
「她被什麼人害死的？原因是什麼？」我小心地問。
瘋婆子冷哼了一聲：「被她最信任的人。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被人滅口了，但她的魂魄被人好好保護了下來。」
「被誰？為什麼保護她的魂魄，是為了利用她，讓她殺死青柳鎮的所有人嗎？」我急忙問。
瘋婆子嘬著牙花子說：「嘖嘖，一點都沉不住氣，你現在啥都不知道，就瞎猜一氣！我不知道是誰保護了她的魂魄，反正不是為了害她的。」
她語氣很沖，我感覺就像一盆冷水潑在了我頭上。
「那吳小文到底知道了什麼秘密？」我又問。
瘋婆子也不回答，就問我，為什麼這麼關心吳小文。
我就說，因為見過她一面之後，覺得她有很多冤屈似的。
而且，我覺得她知道的秘密，跟探事人門派有關係，沒準兒還跟鬼王有關呢，是鬼王的爪牙。
我頓了下，繼續說：「她曾經被逼婚，我現在也被逼婚，我總覺得我們兩個的經歷相似，她讓我看見她，可能也是向我求助……」
「糊塗！」瘋婆子突然衝我厲聲喝道，連帶著船身也晃了晃。
我渾身一哆嗦，連忙抓住了船舷。
「她已經瘋了，就想害死所有人，她不是向你求助，是想讓你跟她一起報復青柳鎮！」
瘋婆子說著，我卻看到她臉上流下了兩行眼淚。
「婆婆，你怎麼哭了？」
「是濺起來的水。」說完，她不再看我，之後也一路無話。
瘋婆子領著我到了荒宅，我像昨晚一樣，把沒有縫合完的魂魄，全都縫合好。
大概只用了兩三個小時，就全都做完了，我鬆一口氣，退回到天井裡，摘下了眼罩。
我才知道，瘋婆子在此期間，一直等在院子裡。
「婆婆，你妹妹的魂魄已經好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