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節

我還是會忍不住的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玲玲家緊閉的大門，聽說她沒發揮好，回家後一直在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轉回頭的時候我居然看見了紅紅，她正好蹦躂的從李奶奶家的院子裡傳來，看見我拉著姥姥手離開的樣子後迅速猜到了什麼，張著嘴大喊了一聲：「丹丹姐，你要去哪啊！！」
「我要去瀋陽了！！」
我大聲的回了一句，轉過身還衝著她擺了擺手，紅紅就回頭衝著李奶奶喊，：「奶奶，丹丹姐要回瀋陽啦！！」
之後，我就看見了李奶奶跑了出來，扶著大門看著我大聲的叮囑：「經常回來看看啊丹陽！回來看看你李奶奶啊！好好上學！考大學有出息啊！」
我嗯了一聲，李奶奶對我的離開是知道的，按照她之前一天來我家幾次的頻率我家有幾隻耗子她都是清楚的，就是怎麼也沒想到，我在家裡的鄰居當中算是做了告別的小夥伴是我小時候一直不咋愛跟她玩兒的紅紅。
路過黃小強家前面的那條巷子時，我還是希望能看見他，可惜，還是沒看著，就這麼一路順利的走了，我終究是個普通人，不可能有什麼波瀾壯闊的青春。
……
那個暑假我姥姥姥爺都在爸媽家陪我，我好像跟所有的同學都斷了聯繫，因為康祺的那個手機號我也沒了，我不上網，廖小婷給我的扣扣號我也沒辦法去加，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我中考的成績還算是不錯，我考了五百多分，摸底時一直是四百多分，在當時來看，我那個成績上重點不可能，因為要六百多，但是五百，絕對是考上高中的成績了。
可人生就是會有很多說不清的巧合，我們家樓上有個大姨，她兒子以前就是個大專院校出來的，不是啥重點大學生，但是現在特厲害，在瀋陽的一環內買的房子，正是樓價上漲的時候，當時就很貴了，現在更不用說了，聊到她兒子的時候，那大姨就滿臉的自豪，我媽當然要問，你兒子是幹啥的啊，自己做生意啊，大姨擺手，說不是，她兒子是室內設計師，我媽就不明白，說啥叫設計師，就是干裝修的啊！
大姨就說，不是裝修，是告訴人怎麼裝修，給人設計的！最後自己在加上一嘴，現在誰不買房子啊，還以為是像咱們年輕的時候打傢俱你家裝什麼樣我家裝什麼樣啊，不是，現在人分老多種了，年輕人都講究這個！我兒子說了，未來，這是最吃香的職業！
得！就是吃香兩字，我媽就感覺自己要高瞻遠矚非要我將來幹這個了，在我對未來迷茫的時候，我唯一動心的職業就是護士，但我媽顯然不可能讓我去衛校，所以，她開始打聽，打聽上什麼大學能學室內設計，後來發現，建築專業要求太高，我好像能走點藝術高等院校的捷徑，於是，我就在高中的時候成了個美術生，沒錯，美術生，那三年沒學習倒是輕鬆了，就是畫畫沒給我弄吐血，不過還行，最後的結果是考上了瀋陽當地的一個本科藝術院校，學的，就是那大姨口中老吃香的專業。
我爸媽的房子跟以前一樣是在鐵西買的，附近有一個臭水溝，當地人都叫臭水溝，其實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衛工明渠，裡面有很多的水草什麼的，我那時經常看見有人在那撈啊撈的，我還合計，那水那麼髒，會有魚嗎，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在撈魚蟲。
因為那跟公園比較近，我放鬆的時候就經常去公園，但是姥姥說，要我離那個臭水溝遠點，我爸也說奇怪，說每年都能死兩個人，但是那個溝你得下去，旁邊還有石階，看著也不深，應該是喝酒喝多的人在那石階上晃蕩，不小心掉下去，但是溝裡的淤泥比較多，直接就給悶死了，既然死過人的地兒我肯定就離得比較遠了。
高中三年，我真是沒遇到過啥邪事兒，同學一樣喜歡聊這些東西，但是我聽完都是一笑了之，但唯獨算是邪點的，那就是我高考前的一件兒事了。
要高考了，肯定焦慮，我媽不知道聽誰說的，大早上的領我到公園晨跑放鬆，一個勁兒的說不要讓我緊張，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就是經過那個臭水溝，看見有很多人圍在哪裡，我站在上面，一眼便看到了警察在打撈，撈上來的是個男的，四五十歲吧，臉跑得很脹，胳膊還是伸出去的，就是呈現一個擁抱的姿勢，我感覺他當時肯定是在掙扎的，變硬後就這樣了，瞄了一眼，我就想走，但是身後不知道是誰往前湧一下子推了我一把，給我嚇得，直接滑的就要禿嚕到那個男的伸出的胳膊裡去了！
「哎！！」
我媽幸虧反應迅速，死死的拉著我，轉過頭瞪著後面的人：「擠什麼擠啊！著急下去看！！！」
我心口一狂跳，眼看著自己踩下的土落到了男人的身上，警察還有些不高興，回頭衝著我們喊道：「別看了！都回去！！」
正文 568.第568章 冷 （番）
本來我當時卡的時間段就很特殊的，我媽還害怕我看多了有什麼不好，高考在滑鐵盧了就拉住我的手急匆匆的回家了，美術生都知道，當美術生高考前都需要到處跑參加藝考，之後才能跟大家一起參加高考看文化課的分數，看似捷徑，實際上非常的辛苦。
各校的藝考時間還不一樣，所以基本上就是在火車上竄來竄去，我媽後來都說了，有些學校就放棄了，就考家附近的，要不太折騰了，天兒還冷，一排隊有時候得排小一天，我媽能不心疼我嗎，好不容易那段最艱難的日子熬過去了，文化課對我來講實際上是比較自信的，說得難聽點，三百多分就能上本，比正常高考想要上本科的學生少兩百多分，但我媽就算是心裡在有數，她也不想在這個個節骨眼上讓我嚇到了啊，所以一回到家，她就不停的跟我說著：「沒事兒，丹陽，別太合計了，那地兒老死人，肯定是誰晚上喝酒啊，在那耍酒瘋之後又掉進去的，你別太合計這些了啊！」
我當時腦子裡對男人那張泡漲的臉印象還挺深的，但也怕我媽擔心我，張嘴嗯了一聲，沒在多言語。
爸爸正在看早上的新聞，聽見聲音走出來看了媽媽一眼，「咋的了。」
媽媽就把在外面看見的事兒小聲的跟爸爸叨咕了一遍，我爸一聽就不樂意了，：「你說你也是，孩子都多累了，大早上出去鍛什麼練去啊，人在學校都鍛煉了，你一天到晚就能整景！」
我媽哭喪著個臉看著爸爸：「我不也是為了孩子嗎，人都說孩子高考壓力大，你說一旦發揮失常了可咋辦，這是咱孩子一輩子的事兒啊！」
「不能，咱家孩子學習沒那麼次，要不是你非得讓學美術，我看正常念也行，孩子心態就挺好的！！」
「你就知道說我，你管啊……」
我歎口氣，自己背著書包直接出門了，也不知道我爸媽怎麼了，這兩年特別愛吵嘴，我爸給我媽定性為更年期，但我覺得更年期不能來的這麼早，不都得五六十歲嗎，我媽就是好跟著我上火，所以這嘴就碎了，誰要是想摻合我學習的事兒，那就是與媽媽為敵。
高中三年，我放假都沒回過哈爾濱，因為我得在這邊兒補課，不過開心的是我姥姥姥爺會座火車過來，在這兒陪我，有時候我姥看著我大過節的還在那畫畫，就跟我說，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別畫了，但我媽臉上就急眼了，說這個東西就得練，我小時候沒怎麼接觸過畫畫現在不練怎麼行呢！現在偷懶那將來考不進好學校！
弄得姥姥看著我滿眼的心疼與無奈，我也理解媽媽的心情，我們班好多同學家長都跟打了雞血似得，尤其是前幾名，那有的家長都趕上自己來上學了，早中晚給孩子送飯，在家裡做得營養餐特意的送到學校，就怕學校的飯給孩子吃出毛病，我接觸這個環境，最後都要覺得習慣了。
其實，我心裡也挺不得勁兒的，小時候看見有些高年級的學生背畫板我也覺得崇拜，我覺得他們將來都是畫家，是喜歡畫畫的人，而到了我這兒，其實我心裡並沒有多大的喜歡，一開始是好奇，後來覺得枯燥，但必須要隱忍，所以很多時候我為自己走的這個捷徑有些汗顏，雖然，這是我媽媽給我選擇的路。
晚自習後我爸爸會騎著電動車來接我回家，一邊開著車，嘴裡一邊念叨著：「丹陽，別聽你媽媽的給自己搞這麼累，考什麼學校都行，你就是在家待著了，你都是我姑娘，爸也不是養不起你！」
我聽著我爸的話笑了笑，鼻子裡卻聞到了一絲很腥重的味道，像是海鮮市場的那樣的魚味兒，但又不是，比那個臭，一路上這味道都一絲絲的往鼻子裡飄著，我四處的看著，一直都沒找到這個味道是在哪發出來的，當時還特意的使勁兒聞了聞爸爸的衣服，也沒聞出什麼異常，可味道就是在，我回過頭，感覺這味道特別的濃烈，好像就是在我身後了，可身後又什麼都沒有，在使勁兒看，身後就是車了。
「丹陽，別亂動，好好坐著。」
我哦了一聲，「爸，你聞到一股臭味兒了嗎。」
「沒啊，你說爸身上臭啊，在家沖澡了啊！」
「不是……像是爛魚的味兒。」
爸爸好像是沒有聽清，也沒在言語，瞄著正好到綠燈了就一個給勁兒開過去了，味道真的很重，給我噁心的夠嗆，一直到家了才感覺好了一些，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也不是我身上的，那味道到底是拿來的啊！！
晚上還跟以前一樣，在我自己的屋子裡學了一會兒習，看快到十二點我就困不行了，眼睛要睜不開，臉也不想洗，直接就躺在床上睡覺了。
但是沒多會兒，我就感覺自己做夢了，很清楚的做夢，因為我站在我們學校的門口，聽見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同學們都從學校門口出來，家長在衝著自己家的孩子揮手，一打眼，我也看見了我爸爸，我看見我爸爸招呼著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上車，那個女孩子就是我，但是站在原地的我當時卻有些著急：「不要上車！！！！」
我想大聲的喊，但是怎麼都喊不出來，因為我看見爸爸的車上居然一早就坐了一個男人！！就是那個男人，就是伸著胳膊的男人，爸爸的車子開起來後，他居然就坐在夢裡那個我的身後，我抬腿去追爸爸的車，嘴裡仍舊徒勞的喊著：「讓他下去！讓他下去！」
那個男人卻回頭看我，咧著嘴，陰刺刺的笑了。
我親眼看著他緊貼在夢裡那個我的背身，難怪我會聞到臭味兒！！
咚咚咚~~咚咚咚~~~~
家裡的房門被人敲響，我好像是醒了，起身摸著黑走到客廳，但是心裡好似知道來的是誰，張著嘴問著：「你找誰啊！」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繼續，我顫悠悠的走上前，隔著貓眼一看，看見那個男人濕漉漉的站在門外，眼睛直勾勾的隔著貓眼跟我對視：「好冷啊……你給我開門……好冷啊……」
「不開，我不開……我不開……」：
我嚇得連連的後退，頭不停的晃著，直到我媽媽喊我名字的聲音響起，「丹陽，丹陽！！？」
猛地睜開眼，我才發現，自己一直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