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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節


太姥爺是第一波吃的,小姨的儀式開始之後太姥爺上去講幾句話就回去了,因為歲數大了,雖然好熱鬧但是太吵了說是也受不了,太姥爺一走了之後姥姥也跟著走了,我這次沒有跟著,我坐在下面的一個小凳子上,看著小姨一桌一桌的敬酒,那時候沒有婚紗,小姨就喘著一身紅色的好像西服一樣的套裝,頭髮盤著的,好像是戴了一朵粉色的花,那花上還有一顆顆白色的小珍珠,那時候覺得特別的好看,特別希望小姨到時候能把那朵花送給我,我別在衣服上,但是小姨後來跟我說,那花是借的,所以這事兒就不了了之,我還不開心了一陣子。
但其實現在想起來,真沒覺得那花有什麼特點,甚至還覺得有些簡陋跟俗氣,因為現在年輕人結婚已經沒有幾個人會在自己的頭上戴花了的,大家都喜歡簡單大方的。
我一邊磕著瓜子吃著糖一邊看小姨跟萬德敬酒,有一桌都是年輕人,看起來跟小姨的歲數差不多,他們掉著一個蘋果讓小姨跟萬德吃,小姨跟萬德一要吃,他們就把蘋果拽走,最後給萬德惹急了,抱起小姨就親上了。
那幫年輕人一陣起哄,小姨的臉都紅了,我抬起眼,看見姨姥就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看起來也是氣哼哼的樣子,我最煩萬德的就是這一點,老是一副著急佔便宜的樣子,萬德親完了小姨看著那些年輕人大聲的說,我媳婦兒,看看,從今以後譚小惠兒就是我媳婦兒啦!
當時的萬德喝的臉有點紅,嗓門特別的大,那幫年輕人更加大聲的起哄,說,你把你媳婦兒扛起來跑一圈!還說你下面能行不,能不能滿足你媳婦兒,還有人繼續說,你可是癩蛤蟆吃上天鵝肉了啊,這是從劉瘸子手裡搶下來的媳婦兒啊!!
我當時有些話沒有聽懂,但是總覺得怪怪的,好像他們表面上是在誇小姨,但是又是在挖苦他,正在我冥思苦想他們的話是啥意思的時候,我後面的幾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小聲的議論著,「看看,看看給萬德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撿到寶了呢。」
「哎呀,他有啥美的啊,全村誰不知道小惠兒是城裡人不要的女人啊,那陣剛回來的時候還尋死覓活的,能有人要就不錯了啊。」
「行了,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別說這些,小惠兒再不濟配萬德是綽綽有餘的了,長得多周正啊,這麼俊。」
「可拉倒吧,聽說小惠兒都不能生孩子,不會下蛋的母雞誰能要啊,也就萬德這個光棍子當個寶吧。」
她們幾個可能當我是小孩兒,或者是以為我是別人家的,肆無忌憚的講著,我一知半解的聽著,但是到不會下蛋那陣我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因為小梅姨那時候就被人罵做不會下蛋,所以我印象特別的深刻,轉過頭我就站起來了,瞪了她們幾個一眼「你們出去!別再這吃飯了!!」
其中一個提醒稍胖的看著我吐了吐嘴裡的瓜子皮「呦,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說話這麼沒禮貌呢,讓誰出去啊。」
「讓你出去!!」我大聲的喊著,一下子就小姨跟萬德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小姨幾步跑到我的旁邊,拉了拉我的手「咋得了丹陽。」
我指著那個胖女人「她背後說你壞話,說你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胖女人一下子就蒙了,她旁邊那兩個趕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撇過自己的臉是,生怕我一會兒再把她倆供出去,但其實我當時已經主要是生那個胖女人的氣,她說的太難聽了,我一個小孩子都聽不下去了。
「她胖嬸啊,大喜的日子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沒等那個胖女人開口,姨姥走過來沉著一張臉看著她張口說道。
正文 152.第152章 那個男人
胖嬸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姨姥「這小孩子說的話你也信啊,俺們幾個是說前屯子老劉家那個兒媳婦兒呢,你說她都多少年都要不上孩子了,誰能大喜的日子說你家啥啊。」
我一下子就聽出來胖嬸這是在說我撒謊呢,看了一眼姨姥「我沒瞎說,她就是說小姨呢,說的可難聽了,不信你問問旁邊她倆!!」
旁邊那倆老娘們一看見我指她倆了,隨即開口道「這孩子這不就是聽錯了嗎,俺們就是聊老劉家那個兒媳婦兒呢。」
我當時我就受不了,張嘴就要繼續的嚷嚷,誰知道姨姥這個時候開口了「丹陽啊,這回聽錯了啊,這都是咱們家的鄰居嗎,都處的特別好,不能說咱們家啥啊嗎,趕緊的,去吃糖去,去玩兒去吧。」說著,拉著小姨跟萬德就繼續去敬酒去了。
小孩子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我當時氣的夠嗆覺得姨姥一點都不向著我,我根本就沒有撒謊啊,甚至想要是姥姥在這一定會向著我的,雖然當天晚上姨姥也安慰我了,但是我還是生氣,直到我長大了才明白,其實大人之間的相處都有點貓膩兒,互相的大家都過個面子,給個台階都下了,誰也不想太難看。
當時我不懂啊,看著姨姥並沒有揭竿而起,懲治那個胖嬸還有旁邊那個婦女心裡特別的不爽,氣哼哼的就要往屋子裡走去,前腳剛要邁進屋,一記男聲猛地在門口響起「惠兒!!!」
我被這聲音驚了一下,隨即轉過臉向門口望去,不光是我驚倒了,全院子的人都望了過去,就連一直在那敲敲打打的鼓樂隊都停下來了,一個個全都一臉疑惑的望向那個男人,院子裡一瞬間安靜異常,只能聽見圍在圈裡的雞鴨聲。
「這誰啊……」
「不知道沒見過啊,看穿著城裡人吧。」
大家安靜了幾秒鐘之後開始小聲的交頭接耳的說道。
「你找誰啊。」姨姥皺著眉頭直接走到了男人的身前。
我看著他也挺好奇的,因為他穿的用大人的話說就是挺體面的,一個白襯衫加一個西服褲子,不過那雙皮鞋因為走了這邊的土道沾滿了灰塵,但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比較精神的,我那時候看不出來人的年齡只能看出來是年輕的還是中年還是老年,那男人當時我就沒看出來,說年輕還挺成熟,但是你說跟萬德一邊大,他還挺年輕的。
但是後來我聽姥姥說,他的確跟萬德差不多大,但是光長相來說,萬德冷不丁一瞅,感覺像他的大哥。
「我找小惠兒。」那男人說著嗎,伸出手指向小姨。
姨姥愣了一下,轉過臉看向小姨「他是誰啊。」
我也愣住了,同一時間看向小姨,不知道那男人是誰,心裡還想著,難不成是小姨在城裡上班時候認識的同事,故意來參加婚禮的?
但是顯然我們都猜錯了,小姨一臉激動地走到男人的面前,「你來幹什麼!」
看見小姨這麼生氣的樣子,大家一下子就炸開了鍋,我偷摸的往胖嬸那邊湊了湊,想聽聽她還能說些什麼,心裡暗想著,你在說難聽的我就抓你一個現行。
男人看著小姨一臉的愧疚「小惠兒,我錯了,但是我也沒來晚啊,你跟我走吧,我領你去城裡過好日子。」說著,男人就要抓小姨的手。
這一下子萬德急眼了,大喊了一聲就衝了過倆,對著男人的鼻子就是一拳「你別動我媳婦兒!!」
男人也不甘示弱被打了一個趔趄之後迅速的反擊,兩三下之後反而是萬德遲了虧,萬德這一吃虧之前的小姨敬酒的那一桌年輕人立刻就稀里嘩啦的站起來了,一個個拎著酒瓶子的就要上,我一看這是要打架了啊,趕緊往屋子的方向躲了躲,怕他們誤傷到了我。
萬德一見有人要幫自己,瞬間就來勁了,上去就把男人撲到在地,倆人膠著在一起。
幾個年輕人在旁邊叫囂著,躍躍欲上,小姨受不了了一臉崩潰的樣子大喊了一聲「給我住手!!!!!」
那是我聽見小姨喊得最大的一聲,都給我嚇到了,男人跟萬德隨即就鬆開了,兩個人同時看向了小姨。
「都給我起來。」小姨看著他們倆冷著一張臉開口道。
兩個男人倒是很聽話,拍拍屁股都起來了,萬德看向小姨,一張臉哭喪著「媳婦兒,你別不要我啊。」
小姨歎了一口氣,直接看向男人「我今天嫁人了,從今以後跟你沒關係了,你趕緊走吧。」
男人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麼,姨姥一個大步衝了出去,抬起胳膊,『啪』的一聲甩了男人一個大巴掌「滾!我們家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男人被姨姥打懵了,看著她半天沒緩過神,姨姥指著門口「滾,你聽見沒有!!」
院子裡的賓客也有的開始張口道,趕緊走吧!人家今天結婚你來幹什麼!!走吧!這裡不歡迎你之類的話我看見男人的表情抽搐著,看著小姨感覺好像十分的痛苦,張了張嘴「小惠兒,我把一切都扔下了,我就是特意過來找你的,咱們倆以後好好的過日子行嗎,我們會對你好的,我保證。」
萬德見狀就還要上手,小姨拉開了他,轉過臉看著他張口說道「我單獨跟他說兩句話,馬上就過來,你招呼大家吃飯。」
萬德有些害怕的看著小姨「小惠兒,你是我媳婦兒啊,你記著你已經是我媳婦兒了。」
小姨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跟他走的,我就單獨跟他說幾句話,說完就完事兒了。」說著,看了男人一眼「你跟我過來。」
我遠遠的看著小姨跟那個男人走到一旁,我沒有跟上去,也沒法跟,我至今也不知道小姨跟那個男人說什麼了,但是那個男人一直點頭,後來抬腳就走了,小姨回來的時候眼圈裡還含著眼淚,雖然男人走了的,但是大家的閒話也開始了,我眼看著那個胖嬸又跟她旁邊的女人開始了唾沫橫飛,換句話講,小姨的婚禮基本上是屬於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