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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我笑了,點點頭「嗯。」心裡一下就有底了,感覺姥姥是最厲害的人,她要是說能趕走,我就誰也不用怕了。
突然聽到一陣呼天搶地的聲音,我跟姥姥轉過頭,發現隔壁的病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老頭,此刻他的兒女們正趴在他的身上痛哭,我愣了愣,看向姥姥「他怎麼了?」
姥姥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下,小聲的說「那個爺爺他今天被車撞了,剛從手術室推出來,情況不怎麼好。」我點點頭,難怪他的兒女哭的這麼凶呢。
醫生走了進來,拉上了我們病床之間的簾子,我看不見那邊的事情,但看見又湧進很多的護士,他們抬著一些儀器,開始在那邊鼓動起來,半晌,我聽見醫生說「節哀吧。」
然後就是震耳欲聾的哭聲,我愣住了,看著姥姥,姥姥也是一臉的哀傷,歎口氣,輕聲說道「老了老了,還不得好死,作孽啊。」
我一直不明白不得好死的這個詞的意思,後來,慢慢的理解到,不得好死其實就是不是正常老死的意思,自殺或者一些他傷,都屬於橫死的,橫死的人就算變成了鬼,都不能進自己的家,只能一直在外面飄蕩,很可憐的。
「爸!你就這麼走了我可怎麼辦啊!!」一個女人淒厲的聲音傳出,我想應該是他的女兒,要不然不能叫著爸還哭成這樣。
「你現在哭有什麼用,爸死了還不是因為你!!」又是一記粗獷的男聲,我皺皺眉,應該是老人的孩子,但怎麼這麼說話啊。
「我有什麼錯,爸有兩套房子,給你一套大的了,在給我一套小的有什麼不對啊!!」女人為自己辯解。
「你著什麼急要,天天就知道鬧,好啦,爸把房子讓給你了,搬到郊區去住,那麼遠,騎自行車能不危險嗎?爸死都是因為你!!」男人粗著聲音繼續說道。
「你還說我,那為什麼不把爸接你那!你憑什麼說我!!」女人繼續喊。
「爸嫌我那吵,我那孩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晚一些在跟爸要房子,現在爸老了老了,死的這麼不舒服,就是因為你!!」男人的聲音極其的憤怒。
「好啦,大哥,你不要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肇事司機索要賠償啊。」又是一個低沉的男聲。
「我爸都死了,我要錢有什麼用!!」粗狂的男聲繼續說道。
「哥,你不要是你的事情,爸現在走了,我必須把我該得的拿回來!」女人也大喊道。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粗獷的男聲極其憤怒「我出去給爸買衣服,你倆看著辦吧!」說著,粗獷男聲的男人走出了病房,我看著他在我的面前走過,一條腿還微微的有些瘸,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
女人的聲音傳出「一定得多要點,什麼都得除以二,你看我的大哥說不要錢到時候指定一分都不帶讓我的,哼,我就看不上他假正經那樣!」
「行了,這地方不是說那個的時候!」男人繼續說道。
姥姥歎口氣,我看著姥姥,壓低聲音「姥姥,他們在說什麼啊。」
姥姥搖搖頭,摸摸我的頭「你是小孩子,不懂。」
我看著姥姥,其實我什麼都懂,就是那女的跟她大哥因為他們的爸爸死了才吵的,不過,我有點討厭那個女的,就像她大哥剛才說的,錢錢錢,一張口,就是錢的。
正文 20.第20章 廁所奇遇
病房裡不一會兒就進滿了人,我想,一定是剛才那個女人的大哥回去通知了,結果來了這麼多親戚,病房裡是哭聲一片啊。
姥姥看著這一些人無奈的歎口氣,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我愣了一下,姥姥去那邊幹嘛啊,他們那幫人見姥姥過去也有些發愣,還以為姥姥是去安慰他們的呢。
「別哭了!」姥姥突然大喝道。
所有的人都條件反射的住了嘴,病房裡瞬間安靜的厲害,我看不見姥姥在那邊是什麼表情,但是我想一定是很嚴肅的,因為姥姥很少喝人,今天這樣,一定是有什麼令她生氣的事情。
「你們要是想讓老人安穩的走,就不要在哭了,還有,趴在老人身上哭是最不好的行為,死者身上沾上親人的眼淚,下輩子投胎是會因為有親人牽掛而變成啞巴的,你們多替死者想一想吧。」姥姥說完,就走了過來。
我看著姥姥一臉的凝重,心想著姥姥可真是愛管閒事,都把人說愣了,果然,姥姥剛走過來,就聽見簾子那頭小聲的嘀咕「那誰啊。」
「不知道。」
「幹嘛的啊。」
「沒病吧。」
我在這邊聽見後都很生氣,真是把姥姥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姥姥也是一臉的生氣,幾個大步又走到簾子那頭「都別在這嘀咕了,死者都會聽見的,讓他走的安息點你們做兒女的做不到嗎!!」姥姥的這一聲聲音極大,連我在這這邊聽見都渾身哆嗦了一下。
等姥姥再走過來,那幫人就全變成小聲啜泣了。
然後,我看見殯儀館的人抬著一個像小棺材似得細長條一個東西就進來了,應該是把死去的人裝進去,殯儀館的人抬過去就問「穿好衣服了嗎。」
那邊就說「穿好了。」
殯儀館的人就說「來,搭把手抬進來。」
我在簾子這邊聽見殯儀館那幫人用極隨意的語言,好像死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小貓或者小狗這種小動物一樣。
那邊的人很多,七手八腳的不知道誰一下子扯到了簾子,我正好轉過了頭,然後我就看見了。
我那算是第一次見到剛死不久的人,所以,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老人的臉我只看了一眼,血跡已經被擦了,臉色還算是正常,不過有些發黑,最最讓我難忘的是那身衣服。
老人並沒有像我的奶奶那樣穿的是袍子,而就是普通人穿的一身新衣服,有點像西服的樣式,淡灰色的,連一個摺都沒有,穿在老人的身上新的發亮,我第一次感覺死人其實最可怕的不是他本身,而是他的外在,那樣的一身衣服,嶄新立整的著實詭異。
之後他們人太多,我就什麼也看不到,老人被裝到那個像棺材一樣的東西裡,抬了出去。
等老人一被抬走,有兩個談笑風生的工作人員就進來了,開始換床單,換被罩,然後,那張床就板板整整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了,我看著姥姥,姥姥也正好望向了我「我想回家。」我對姥姥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坐起來那感覺就是非走不可了。
我真的不想待在這了,想著自己現在的這張床也發生過這種事,我的後背就感覺發涼,姥姥點了點頭,出院手續都是牽著我的手辦得,我拒絕一個人待在病房,反正誰看見了誰還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回家後我才發現我的頭被包裹的像個阿拉伯人,身上也滿是紗布,這在炎熱的夏天真的讓我挺受不了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的驕傲,好像我身上摔的是榮譽之傷,一起玩的小夥伴都特意過來看我,問東問西的,我當時的感覺特別好,特別牛。
不過大家對我的好奇感也僅僅維持在當天而已,第二天,就沒人來找我了,姥姥更是不讓我出門,我整天怏怏的呆在家裡,正好暑假作業還有些尾巴,就開始寫作業消磨時間。
夏天吃飯都特別早,姥姥五點鐘不到就跟我吃完了飯,李奶奶就喊姥姥上她家嘮家常,我寫著作業,寫一會兒自己玩一會兒,就感覺腦袋裡面癢,可能是紗布的原因,在加上天氣熱出的汗,我就想喊姥姥給我把紗布打開,看看裡面怎麼了。
走出門我才發現,已經八點多了,天都黑了,悶熱的要命,門外還是有挺多人在嘮閒話的,我扯著脖子就喊「姥姥!姥姥!」可半天沒人應我,歎口氣,往廁所走去,想著上完廁所在去李奶奶家。
我姥姥家的廁所在院子的緊裡面,又細又長還黑的要命,基本上來找姥姥看『事兒』的人都特別不喜歡我家的這個廁所感覺特別害怕,我們自己倒是無所謂,我們這邊的平房廁所都是這樣,習慣就好了。
摸黑走到廁所裡,我連燈都懶得打,脫下褲子就開始小解,想著趕緊尿完好去找姥姥,腦皮怎麼這麼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