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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節

我盯著他,正想開口細問,他卻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一邊手舞足蹈的轉圈一邊用《黃土高坡》的腔調扯著嗓子唱道:「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我整個人直接就讓他這一嗓子給吼懵逼了,瞪大了眼睛問道:「什麼情況,你這又唱的是哪一出?」
他咧嘴一笑:「《黃土高坡》和《讓我們蕩起雙槳》歌曲串燒,怎麼樣,還不錯吧……」
正說著,就看到一輛白色麵包車停在了我們的身邊,接著從車上下來五六個人,全部身穿白大褂抬著個醫用擔架,不由分說直接把水統給按到在擔架上綁了個嚴嚴實實,抬著就上了車。水統也不反抗,嘴裡邊那首《串燒》越唱越是起勁,最後在被關進車裡的瞬間喊了一聲:「沒聽夠就再來找我……」
隨著啪的一聲車門被關上,車身上一排藍色大字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大連市第六精神病醫院……
見到我們一臉發懵的狀態,其中一個白大褂男子走到近前:「這是我們醫院的病人,已經跑出來好幾次了,他說的話你們別信。對了,你們都沒事吧。」
我應了一聲沒事,那男子微微點點最後走到了車上,關好車門我還能隱約聽見他們相互之間在說話:
「教授,那兩個人的精神沒問題吧?」
「大半夜的跟他一起來這荒郊野地,也很難說。算了,先把這個送回醫院再說。」
「………………」
荒野之中,我和柳冰站在風中凌亂,許久,我清了清嗓子:「我剛才是不是眼花了,那車上好像寫著……精神病醫院?他說的沒錯,這個身份真不是一般的特殊……」
柳冰也沉了口氣:「對,是精神病院。看來這個水統身上還有很多秘密,他不止是在瞞著我們,而是在瞞著所有人……」
雖然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確很詭異,不過我們能看得出來,水統並不是精神病,他剛才的狀態完全是裝出來的。可是他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這種狀態又是裝給誰看的?這一切我們都無法得知。
水統被精神病院的人給帶走了,不過他的轎車還在,我跟柳冰一起開著轎車直接回到了別墅。這幾盞燭燈是老尉給我的,而鬼叔是老尉的手下,我相信既然昨天晚上老尉肯把燭燈交給我並且放我離開,那他絕對不會無聊到再讓鬼叔帶人給搶回去,所以別墅裡暫時算是安全的。
我看不出那五盞燭燈裡到底哪個才是黑尉提供的那盞假燭燈,只好將它們全都小心翼翼的藏了起來,之後躺在床上瞇了一會,越想水統的事情越覺的不對勁,同時心裡也十分好奇。尤其是他臨上車之前最後喊出來的那句話,好像在暗示著我應該去找他。仔細斟酌了許久,下午時分我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導航直奔大連市第六精神病醫院……
這家精神病院處在城邊郊區,整體建造的跟監獄一樣,從別墅區過來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走進醫院,看著形形色色的病人,不等我去前台詢問水統在那個病房,就聽到一聲嘶吼傳遍了整個大樓:「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小船兒推開波浪!!!……」
第四百七十九章 第二個故事
我聽的清楚,那破鑼一般的響動就是水統的聲音,於是也不再去詢問,直接繞到一側樓梯尋著聲音找了上去。
一直來到三樓,那歌聲更加嘹亮,遠遠的我就看到走廊盡頭四五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在抓著水統給他穿束縛衣。水統並不是很鬧,也不反抗也不掙扎任他們把自己綁住,只是自顧自的唱著那首「串燒」,聲音能喊多大就喊多大。當他看到我從樓梯裡走上來時,立刻閉上了嘴巴,歌聲也戛然而止。
我邁開步子走到近前,就聽到其中一個醫生問道:「教授,他這種情況用不用打一針鎮定劑,實在不行我把小王叫過來吧?」
另一個醫生擺了擺手:「先不用著急,再觀察觀察,他只是唱歌而已,只要不對自己和他人造成傷害,盡量不要用藥,畢竟鎮靜類藥品帶來的副作用還是很大的。身為醫者,我們首要要做的就是為病人的身體健康考慮,你們明白了嗎?」
其他幾個醫生都點了點頭,隨後把水統抬進了旁邊的房間,鎖好了房門正欲離開,我連忙快走幾步迎了上去:「您好,這裡的病人是我朋友,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盯著我看了幾秒,旁邊一個戴著口罩的男子突然叫出了聲音:「哎,你不是早晨跟他在一起的那個,那個小哥麼,你怎麼還找到醫院裡來了?」
那個教授倒是很好說話,聲音也十分和藹:「這個人是我們醫院的老病號了,住在這裡的日子甚至比醫院裡大部分職工待的時間都長,我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朋友。他的精神不太正常,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能相信,無論之前他跟你講過什麼,我勸你別在太意,畢竟全都是假的。」
我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肯放棄:「我明白,也知道他自身的問題,這一次就是單純的想過來探望探望,只要幾分鐘就好。」
教授歎了口氣,隨後示意身邊的醫生將房門打開:「好吧,進去以後病床旁邊的桌子上有個紅色按鈕,有什麼問題你就把按鈕按下去,我們的人會馬上進去幫忙。」
再三表示感謝,我打門走了進去,來到病房內部探著腦袋往裡看了看,發現水統正趴在,一臉傻笑著對我擺了擺手:「來來來,過來呀,先把這玩意,咱們兩個躲貓貓。」
現在這病房裡已經沒什麼人了,按理來說在我面前他不應該再繼續裝下去,我微微有些詫異,心想著他該不會根本就不是裝的,真就是個精神病吧?愣了幾秒,我緩步走了過去,他身上的束縛衣,坐在病試探著問道:「水統,你小子差不多行了啊,這裡邊沒有外人,你不用再裝了,信不信我把你……」
「噓……!」
話還沒說完,的水統便用力的『噓』了一聲,抬手指了指房間裡的各個角落:「誰說沒有人,那有人,那有人,那邊也有人!過來,你過來,咱們來躲貓貓,讓他們找不到……」
我歎了口氣,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正在心裡發愁應該怎麼辦,水統卻突然伸出一隻手在我的上輕輕劃了幾下。那不是隨意劃的,很明顯是在寫著什麼字。我沒有動,避開目光仔細去感覺,一豎、一橫一豎、三橫……這是個非常簡單的漢字,我馬上就猜了出來,是『目』。
目?這個字所包含的意思簡直太多了,能組成的詞語成語也數不過來,我面帶詫異的看著他微微皺眉,進一步詢問到底是什麼意思。水統跟我對視一眼,接著抬手指了指病床對面的牆壁:「快看,那個人找到我了,快快快,快藏起來!」說完一把扯過的被子蒙在了自己頭上,同時還留出一個開口對我招了招手。
我抬眼看了看那牆壁,發現牆壁上掛著一幅油畫,畫上是一片金色麥田,麥田之中佇立著一個身披蓑衣的稻草人。整體看起來十分暖心,只是看的久了總讓人覺的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我盯著看了幾秒,當目光移動到那稻草人臉上的時候,猛然發現它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一個假人竟然有一對紅色的眼睛!
那對眼睛微微泛著紅光,看起來十分深邃空洞,仔細觀看我恍然大悟,原來那根本就不是畫上去的眼睛,而是兩個微型攝像頭,那一抹紅色就是攝像頭的工作指示燈!見到這個攝像頭,我終於明白了水統為什麼是現在這種舉動,剛剛他寫了個『目』字就是在提醒我牆上裝著隱形攝像頭!
若無其事的把目光移開,我也學著水統的樣子趴在了,他將被子蒙在我們身上,悄聲說道:「你怎麼才來,我他媽都等你一天了!」
我也輕聲回罵:「我他媽能來就不錯了,你到底什麼情況,好好的怎麼還讓人給抓到精神病院裡來了。你到底是什麼人,是正常人還是精神病?」
「你見過精神病能把精神病演的這麼精神病!?」水統的語速很快:「咱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得抓緊一些。」
我問道:「抓緊什麼,這地方弄的很森嚴,剛才門口那教授也說了,你是多少年的老病號了,想把你弄出去可實在有點困難。」
他搖了搖頭:「我不用你救我出來,咱們抓緊時間辦一件事就行!」
「什麼事?」
「講故事!」
這個回答聽的我哭笑不得,忍不住罵道:「你該不會真是個精神病吧,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給我講故事!?」
他也不再理會我的問話,跟之前在轎車裡一樣,自顧自的就已經講了起來:「從前在少林寺裡有個小和尚,他從小被方丈在一片廢墟中撿了回來,在寺中長大。這個小和尚悟性極高,再加之方丈從小就開始培養,十七八歲便已經練就了一身過人的功夫。因為他是最早寺內,所以同輩之中排行最大,被人尊稱為大師兄。
方丈經常告誡小和尚,身為大師兄一定要做好榜樣,照顧並且幫助師弟們改掉那些不好的壞毛病,培養心性,放大善念。小和尚也謹遵方丈教誨,對師弟們異常嚴格,每日練武必須三更起床,晚一刻鐘都要挨罰。誰若是犯了錯誤,無論是誰絕不姑息,該有多少懲罰就得有多少懲罰。
如此日復一日,這些師弟日益成長,各個都成為了寺廟之中的頂樑柱。方丈看了笑在嘴上,喜在心裡。有時候也去勸告小和尚,習武唸經雖然重要,但是也不要太過嚴肅苛求,否則物極必反,可能會造成更加不好的結果。小和尚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是知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對了就要受到獎賞,錯了就要受到懲罰。
這一日,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沒過多久便暴雨驟降,密集的雨水直接下白了一片天空。有位前來寺廟上香拜佛的女子被大雨攔下,無奈只好留在寺廟之中。大雨從上午一直下到了晚上,方丈見狀便讓人給那姑娘準備了一間客房,允許她在寺中休息一晚,等明日天晴以後再離寺回家。
那姑娘不過十七八歲,樣貌生的俊俏,人也十分水靈,引的寺內的小和尚們個個都流著口水。那小和尚也不例外,他感覺自己從小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漂亮的姑娘,簡直就好像天上的菩薩下凡了一樣。盯著姑娘的背影看了片刻,心中想入非非,嘴上趕緊合掌默念:「罪過,罪過……」
這麼多年以來,寺廟內也曾經留宿過不少女施主,可是像那姑娘這般漂亮的卻還是頭一個。夜半,方丈剛剛躺下準備休息,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屋外由遠及近,接著房門便被人咚咚敲響:「方丈方丈,不好了,大師兄沖頭,現在已經瘋了,見誰打誰,幾個人都拉不住啊……」
方丈聽了眉頭一緊,連忙重新從爬起來,披上袈裟踏上布鞋,尋著聲音一路來到後院客房,遠遠的就看到白天留宿那姑娘的房間屋門大敞,裡邊傳來一片混亂的謾罵之聲。走到門口,就看見那姑娘的昏倒在不知生死,而小和尚就站在床邊,二師弟拚死去阻攔,他卻重重一掌拍在其胸口,直接將二師弟給硬生生打飛了出去。二師弟剛好落在方丈的腳下,唇間帶血張了張嘴,還沒等發出聲音便腦袋一歪徹底斷了氣脈……
這一幕被趕來的方丈全程看在眼裡,那小和尚也是滿身戾氣眼帶殺意。方丈氣的全身發抖,沒想到自己從小培養到大,最為得意的弟子竟然會幹出如此辱女弒弟之事。於是連夜召集了寺內所有弟子,對小和尚施加了二百鞭刑,接著和他斷絕師徒關係,剔除佛門趕出少林寺,永生不得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