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至於那天在酒吧的事情，那根竹籤其實並沒有刺入他的心臟，只是穿過西裝扎進了腋下，雖然劃破了一點皮膚卻毫不致命。只是我喝醉了一時眼花才誤以為自己殺了人。更加巧合的是，這個水統的女兒，竟然就叫做水精靈！
帥天師聽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原來你擔心的不是柳冰姑娘，而是你自己的女兒啊？」
水統一拍大腿：「說的就是這個！現在那個夢境裡的火葬場，還有七月十五號的時間，地點，人物都吻合上了，如果不按照那個黑衣人的吩咐去做，我真怕我的女兒會……會……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不過至少能確定水統的經歷跟我們的經歷大同小異，雖然一個是在幻境一個是在夢境，卻都是在虛擬的狀態中認識了並不虛擬的人群。冥冥之中，我覺得那個所謂的黑衣人讓水統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遠遠不止有拯救柳冰這麼一個目的，或許這其中還有更大的陰謀。
離開市區以後，大黑牛把車開的飛快，十幾分鐘就趕到了南郊那片林子近前。在林子左側有一條沒有鋪墊瀝青的土路，雖然有些碎石不過也算平整。沿著土路一直向前，沒走多遠一座半大的建築就出現在前方，正門口的牌子上果然寫著七個黑色的大字：寸土寸金殯儀館！
把吉普車停在距離殯儀館大門二十米開外的地方，大黑牛掉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說這樣方便一會出來以後直接跑路，緊接著大伙陸續下車向著殯儀館走了過去。
帥天師故意拉著我走在最後，避過水統壓低了嗓音輕聲說道：「從剛才水統所說的話裡能聽出來，那個所謂夢境中的黑衣人似乎在一個多月以前就知道你會去那家夜總會，柳冰會被抓走，而我們也會來救人。這種未卜先知的事情未免太扯了一點，我看這人的面相，有白首含隱墨，黃瞳覓婆娑之說。你最好小心一些，他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第四百一十六章 老太太
我明白帥天師的意思，雖然水統也帶給人一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不過他這段解釋的確有些牽強。若不是之前我們也經歷了幻境一說，親身體驗了諸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也絕對不會相信他剛剛所說的那一番話。
算算日子，一個多月前剛好是我們身在長江地下的時間，那時候就能預先得知現在的事情，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究竟是未卜先知還是早有預謀？有那麼某個時刻，我覺得所有人其實都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下棋的人掌握在手中。甚至直到現在，這個所謂的『下棋者』還在暗中觀察和操控著我們。
雖然能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黑暗中可能還隱藏著一些其他的人或著事，可是我們跟水統一樣沒有選擇。他為了他的女兒，我們為了柳冰也只能按照那黑衣人的指示硬著頭皮前來救人。看得出來帥天師已經發現了異常，並且始終在思考著這件事情，想要從中分析出一些線索，無奈我們知道的實在太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簡單的交流了幾句，我們已經來到寸土寸金殯儀館的門前，大黑牛抓著大門用力晃了幾晃，隨後指著內部的一條鎖鏈聳了聳肩：「我就說嘛，在這種地方開殯儀館，早晚都得倒閉。看這裡面雜亂破舊的程度，應該是已經停業很久了。姓水那小子，你給我過來，跟老子說說柳冰姑娘到底在什麼地方！」
水統一臉苦相，走到近前望著那串鎖鏈說道：「在夢裡那黑衣人就告訴了我這麼個地址，具體的咱也不知道。而且這地方看起來雖然荒廢了，可是明顯裡面還有人，否則鐵鏈怎麼會鎖在內部。我只是負責通知你們這個消息並且把你們帶過來，之後的事情我跟你們一樣，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大黑牛盯著水統看了幾秒，隨後拉著竇音音走到了一旁，片刻又走了回來。二話不說，掰開水統的嘴巴就把一顆黑色藥丸塞了進去：「告訴你，我這音音妹子可是道家弟子，現在給你吃的是肝腸寸斷丸，裡面含有大量的神經毒素。七個小時之內不吃解藥，你就會因為器官衰竭而死亡。別跟老子玩門道，一會出來以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
原本藥丸塞進嘴裡水統還沒嚥下去，聽了大黑牛的話頓時一驚，瞪大了眼睛一開嗓頓時給吞了個乾淨。呆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多鐘，隨後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我怎麼這麼倒霉啊……我要救女兒，你們要救朋友，這本來就是合作共贏的事情，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哭了幾聲，他快步走到我身邊，面如死灰：「小哥，別的不說，至少昨天是我從警察局裡把你保出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讓他把解藥給我吧，我馬上就走，我自己想辦法救女兒還不行麼……」
雖然這個水統身上疑點重重，不過還罪不至死，我也感覺大黑牛這回玩的的確有些狠了，正想開口說話卻被大黑牛搶先打斷：「小哥這事你甭管，老子說話算話，只要咱們一會能順利出來，保準他屁事沒有！咱們要是被人算計了，這個小子也得留下來當墊背的！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我應了一聲，無奈的看了看水統：「你聽見了，這可不是我不幫你，有哭爹喊娘這些時間還不如早點想辦法進去，咱們早點出來，你也能早點吃了解藥。」
大黑牛的態度很堅決，水統也知道這回說什麼都逃不過去了，只好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那就快點想辦法吧，早點進去早點出來……」
殯儀館外面是那種欄杆式的大鐵門，鎖鏈就掛在兩個欄杆中間，四周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圍繞著兩側都佈滿尖刺的鐵絲網，整體建築風格看上去不像是殯儀館，到更像是一座監獄。有鐵絲網擋在四周，我們根本無法翻牆過去，所以只能在這扇算不上很結實的大門上下功夫。
大黑牛盯著看看了片刻，隨後回到車裡把工具箱裡的液壓千斤頂和撬棍拿了出來，先把鐵鏈從門內拽出來，鐵棍轉了個圈進行固定。接著將液壓千斤頂橫向定在鐵鏈中間，開始慢慢加壓。隨著千斤頂越來越長，鐵鏈也被緊緊繃直，最後只聽到『啪』的一聲脆響，鐵鏈中的其中一個鐵環崩開了一指寬度的缺口，我們便順著這個缺口輕鬆將其拆掉。
除此之外大門再也沒有什麼阻礙，甚至連門銷都不存在，稍加用力便輕盈的滑向了兩側。
看著大門的輕盈程度，帥天師皺了皺眉：「雖然這裡表面看上去已經荒廢了許久，不過肯定有人經常出入，否則這門軸絕對不會如此順滑！大家都小心一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大黑牛咧開嘴角，一抹橫肉掛在臉上：「放心，有牛爺爺給你們打前鋒，遇鬼殺鬼，遇佛誅佛，什麼都不用怕！」
走到院內，一種奇怪的酸味瀰漫在空氣之中，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壞掉了一樣。大黑牛快步來到門前，輕輕扭動把手打開了一條縫隙，將腦袋湊過去打探屋內的情況。就看到他剛剛湊到近前，屋內就有個影子飄了過來，同樣站在門前透過那個縫隙跟大黑牛相互對視！
大黑牛沒想到裡面還會有人突然往外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大步，輕聲罵道：「你麻痺的，什麼玩意！？」
隨後房門緩緩打開，就看到一個弓腰嘍背的老太太拄著拐棍出現在屋內。屋內很黑，沒有開燈，四周的窗戶也被窗簾蓋住，這老太太的臉上卻戴著一副墨鏡，完全遮住了雙眼。她穿著一套古風氣息很濃的衣服，似乎是綢緞做成的，上面繡著許多奇奇怪怪的圖案。雖然是一種富貴面料，不過她穿的已經十分破舊污濁，身上散發出一種難聞的酸味，和院子裡的味道完全吻合！
房門打開，空氣沉寂了幾秒，老太太略顯尖銳的嗓音響了起來：「殯儀館倒閉了，你們去找別家吧。」說完轉身就走，房門竟然也跟著自動閉合起來。
想到柳冰很有可能就被關在這棟陰森的三層小樓之內，我心裡一急，連忙快步衝進去把即將關上的大門重新推開：「婆婆，我們不是來找殯儀館的，幾個人出來遊玩有些累了，不知道能不能借貴地休息一會？」
老太太聽後身形頓了頓，看不出是在點頭還是搖頭：「我這裡沒有吃的，一樓有自來水，二樓有空房間，你們自己找地方休息，走時候把門帶上。還有……」說完她的聲音突然壓低了幾分，表情也略顯陰森：「不要去三樓！」
留下這幾句讓人狐疑的話語，老太太真的不再理會我們，拄著拐棍一步一步走上了樓梯，消失在一樓和二樓的拐角方向。
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大黑牛抬眼看了看樓上：「這老太太話怪人也怪，明擺著有問題，沒準柳冰姑娘就被關在三樓。不要去三樓，老子今天還偏要去三樓看看！」說罷他從門口撿了塊板磚塞進懷裡，抬腳就要往樓上走去。
我見狀連忙把他拉住，壓低了聲音：「不要魯莽，無論柳冰是不是被關在三樓。既然這老太太能有如此狀態，就證明暗地裡肯定有所準備，咱們就這麼貿然衝上去，別說救人，沒準自己都難以脫身。把磚頭收起來，商量商量計劃再動身也不遲！」
關好房門之後我們在一樓大廳找了張桌子坐下，木質的桌椅上佈滿了厚厚一層灰塵，空氣中那種酸味更加濃郁。大黑牛的注意力始終都在三樓，迫不及待的想衝上去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說吧，都有什麼計劃，速戰速決也好回家吃飯！」
我環顧四周，眉頭緊鎖：「在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小樹林裡，一個年近古稀的老太太是如何生活的，如果真是屠斌抓走了柳冰，那他安排這樣一番場景到底有何用意，難道這其實是一個圈套？」
「是不是圈套我不知道，不過剛才那個婆婆，她看上去非常奇怪，好像……好像……」我正在分析，始終沒說話的竇音音突然開了口，她的聲音很輕，臉色也明顯有些不太對勁。帥天師見狀抓著她的手柔聲安慰道：「師妹你別著急，慢慢說，你剛才是不是在那老太太身上看到什麼東西了？」
竇音音微微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更小：「沒有，什麼都沒有看見……甚至連活人的生氣都看不見……」
竇音音的身世我們都知道，她的眼睛非同尋常，從小就能看到許多常人所看不見的東西，其中就包括活人的生氣。從道家玄學上來解釋，『生氣』就是一個凡人的氣息，一般隱藏在世外的道家高人都能看到，並且可以從一個人體內氣息的強弱而判斷出這個人的健康狀況。
此刻聽到竇音音的話語，帥天師大吃一驚，用力嚥了口唾沫悄聲問道：「你是說，剛才那個老太太不是活人！？」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要上三樓
聽了竇音音的話，我們都變得有些緊張，大黑牛仔細打量四周的環境，沉沉歎了口氣：「這一樓應該是個大廳，空曠的程度根本藏不住人。而且我分析，如果屠斌想要利用柳冰當誘餌來抓住咱們，想抓人他現在早就動手了，沒必要繼續等待，沒準這裡面還有些什麼其他的貓膩！」
帥天師聽罷嚥了唾沫：「實在不行，咱們給大龍發個短信吧，讓他帶幾個人過來，至少安全一點……」
身處在這座三層小樓之內，我們的情緒都非常壓抑，總覺得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著一樣。那個老太太留下幾句話就這麼上樓了，隨隨便便把我們自己扔在一樓，如此情況，她越是顯得隨意我們反而就越不敢輕舉妄動。沉思片刻，我做出了決定：「既然咱們對當前的情況一無所知，那乾脆就來個將計就計，先上樓去找找柳冰的蹤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黑牛『啪』的打了個響指：「這就對了，無論什麼情況，咱們必須要動起來，不能給敵人絲毫可乘之機！行了行了，都跟在我後邊，咱們上樓！」
始終坐在旁邊聽著我們的對話，又是『死人』又是『誘餌』，水統臉色一會黑一會白，豆大的汗珠順著太陽穴不停滑落下來。他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周圍陰森的環境又不敢開口，只好默默的跟在大家身後，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帥天師的後背上。帥天師也故意把跟在後面的竇音音拉倒了身前，防止他趁機佔便宜。
這種小樓設計的是那種雙通道式樓梯，也就是從正面上去，轉彎之後左右兩側都有通往二樓的步梯。大黑牛拎著板磚，緩步走到樓上，雖然我們已經極力的想要收起腳步聲。可是木質的樓梯還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上面稍微施加一些重量就會吱嘎作響。我也感覺到有些奇怪，看著腳下輕聲說道：「我總覺得這地方不是殯儀館改成的公寓樓，而是公寓樓改成的殯儀館，所以才會有這種木質樓梯……」
來到二樓，一條長廊出現在面前，左右幾十個房間，全部房門緊閉。大黑牛沒有想要停留的意思，左右環顧一眼隨後調轉方向準備繼續往三樓進發。然而，就在他轉過身子之後，整個人卻明顯一愣，接著轉頭看了看我們：「兄弟們，說個事你們可能不信，這鬼地方根本就沒有二樓去三樓的台階！……」
我們聞聲也快步走上二樓來到他的身邊，抬頭看去果然發現樓梯到了這裡以後就變成了平行的欄杆擋在身前，再往上便是二樓的屋頂，根本就沒有三樓的開口，更別說是通往三層的樓梯了。
呆呆的站在樓梯口幾個人正不知所措，竇音音突然指著走廊盡頭輕聲叫道：「那個老太太，她在前面！」
我抬頭看去，只見整個走廊一片漆黑寂靜，盡頭的地面被窗口裡照射進來的一束陽光照亮，陽光透過滿是灰塵的玻璃十分昏黃。在那束陽光之中，能依稀看到一個長長的影子正在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