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

呆呆的看了幾秒，大黑牛突然忽的睜開了眼睛，接著整個人攤到在地上，瞪圓了眼珠呆坐了半晌才出聲問道：「我……我沒死？我爺爺呢！？」
說著話，帥天師也睜開了眼睛，摸著胸脯大口喘著粗氣，彷彿剛剛經歷了一些十分可怕的事情一樣。
柳冰是最後一個睜開眼睛的，她的表現十分平靜，緩緩的睜開眼睛。兩道淚痕從眼角一直流淌到下巴，交匯在一起凝聚成淚滴掛在臉上……
四個人相互對視著看了幾秒，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但是看到柳冰之後心裡還是激動萬分，快走幾步來到近前一把將她摟在懷中，緊緊的抱著。
幾秒鐘之後，我將柳冰鬆開，旁邊的大黑牛和帥天師卻都是滿臉驚訝，呆呆的看著我出聲問道：「小……小哥……你……你幹什麼呢？……」
柳冰也是面色微紅，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沉聲說道：「這些蠟燭有古怪，其中添加了某種致幻的藥物，蠟燭燃燒藥物揮發到空氣之中。我們剛剛都處在幻境之中，砸碎了雕像，燭火因為得不到供給而熄滅。藥物不再揮發，我們自然也就醒了！」
聽著她的分析，我抬眼環顧四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潛水服。這才忽的反應了過來，原來我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這座地下城池。什麼致命車禍，什麼長江斷流，什麼火葬場，什麼老尉鬼叔。從蠟燭被點燃的那一刻開始，後面發生的事情就全都是假的。這前前後後一個多月的種種經歷，其實只不過是幾個小時裡的幻覺而已……
我有些不敢相信，有些無法接受。這一切都是幻覺，也就是說江村還在，沒有人死亡。按理來說我應該感到慶幸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更多的竟然是傷感。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進入到那樣一個幻境之中，腦海中為什麼出現王珠以及那樣一個跟現實完全不一樣的柳冰……
大黑牛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呆呆的盯著地面：「假的……都是假的……我就說，老爺子身手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在斗裡出了事情……」
帥天師更是自己念了一段清心咒，滿臉的慶幸之情：「幸好是假的……幸好是假的……差點……我就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抬眼看了看柳冰，我輕聲問道：「你在幻境裡遇到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哭？」
柳冰搖了搖頭，淡淡的應道：「沒什麼，又看見了我死去的家人，有些傷感而已。」
雖然幾個人身體上都沒什麼問題，不過這種幻境對精神層面的刺激實在太大，突然回到現實讓我們一時間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坐在地上，喝了口水，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似乎是還在回憶著幻境裡發生的一切事情。
在我身邊是一把半大的小錘子，那是柳冰的裝備，也是我砸碎九頭蟲雕像的工具。呆愣了幾秒，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既然這一切都是幻境，既然砸破九頭蟲雕像就能破除幻境。為什麼幻境中的柳冰會拼了命的讓我把雕像砸碎？她口中所說的送我回來，難道指的是這個！？
第三百七十章 同一口棺材
一切都是幻境，可是虛幻出來的人為什麼會懂得把我帶出幻境？
我的思想沉浸在那個世界裡，老尉鬼叔以及王珠和柳冰。此刻站在旁邊者的角度再去回想，我突然明白了一切。老尉抓了王珠和柳冰，以此來要挾我去尋找傳國玉璽。其實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傳國玉璽，而是我這雙不一般的眼睛。傳國玉璽那一趟只不過是測試我這雙眼睛的真實性。
揉了揉太陽，我繼續回憶。聯想到中年男子給我的那瓶能顯鬼的『百花晨露』，好像除了我和柳冰之外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反應。當時我有些想不明白，甚至以為自己和柳冰可能早就已經死了，化身成鬼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中。現在從幻境中出來了，我才意識到，不是我們變成鬼了，而是除了我們之外，那些人才是真的鬼！
前前後後想了一遍，無論我怎麼理解，都感覺幻境裡的事情實在太過真實了。我完全沒有任何虛幻的感覺，彷彿是真真正正度過了一個多月的生活一樣！並且在這段生活之中，柳冰真真切切的一直在陪伴著我。
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面的柳冰，我試探著問道：「你們在幻境裡都遇見了什麼，簡單的說說。」
大黑牛的臉色一直沒有緩和過來，拿出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這種真他媽絕了，怕什麼來什麼。牛爺爺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身邊的兄弟還有我們家那位老爺子出點什麼事情。好傢伙，你們是不知道，在那幻境裡邊，咱們離開江村去我們老家找老爺子要冥燈。結果去了以後家裡人說老爺子去龍骨山倒斗了，而且半個多月都沒回來，我坐不住了，就帶著哥幾個去龍骨山找。
這一去，馬勒戈壁的我都不敢想，老爺子是找找了，結果哥幾個卻全都折在龍骨山了。最後就剩下我自己一個人，自殺的念頭都有了，這才忽的醒了過來。不行了，老子得再喝口水壓壓驚……」
帥天師也是臉色蒼白，猶豫片刻才輕聲說道：「我的幻境裡面亂七八糟的，師傅站到了黑尉那一邊，幫他搶奪咱們手裡的冥燈。在幻境裡……我還……我還差點殺了師傅……這是大逆不道之事，幸好及時醒過來了，否則那後果……真是想一想都害怕……」
柳冰說的最為簡單，在我們的目光下只用了一句話來形容：「我回到了故鄉，重新回顧了一遍被滅門的經歷，沒有多少害怕，只是很傷感……」
三個人都說完了，大黑牛歪著腦袋看了看我，咧開大嘴一臉壞笑：「小哥，別光顧著問大家，你在幻境裡邊遇上什麼了。剛剛清醒過來怎麼就把柳冰妹子給抱在懷裡了，這個事情，牛爺爺我很好奇吶……」
帥天師也添油加醋的咋舌道：「是得好好說一說，畢竟不能讓柳冰姑娘吃虧，小哥，看來你這個幻境，不純潔啊……」
看著他們兩個滿臉幸災樂禍的模樣，我翻了個白眼：「我這個幻境挺複雜，簡單點來說，帥天師死了，其他人失蹤了，大黑牛叛變了。我獨自一人在大連找了份工作過日子，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遇上了一個熟悉的人。每天吃吃火鍋逛逛街，倒也悠閒自在……」
「什麼玩意！？我……我死了！？」帥天師眉頭緊皺：「憑啥別人都沒死，偏偏就只有本天師死了，小哥你這幻境不科學啊……」
我笑了笑：「你一個信奉太上老君的道士，什麼時候也講起科學來了？也正是因為在幻境裡你們都失蹤了，所以醒過來看到柳冰我有些激動，這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大黑牛撇著嘴巴搖了搖頭：「不對，還是不對，醒過來你同時看見的是我們三個，為什麼偏偏去抱柳冰妹子。不是我說，小哥你以後再佔便宜的時候記得提前把理由想好……」
幾個人相互之間鬥了幾句嘴，緊張的氣氛終於有所緩解，現實世界中的柳冰一點沒變，性格仍舊是那麼孤僻。該說的話說，不該說的就不說。我們鬥嘴的時候，她就靜靜的坐在地旁邊，低頭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思索什麼。我總是有意無意的觀察她，隱隱能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傷感……
休息片刻，柳冰率先站了起來：「我們沒有時間了，得趕緊找到冥燈還有出口，否則就要被永遠困死在這裡了！」
幻境是假的，江水根本沒有斷流，遠處的水流聲音仍然十分湍急。在那種河道的流速下，即便有通往外界的出口，單憑我們的力量也根本無法出去。想要離開這個底下世界，只能另尋他路。
既然江水是順著這座地下城池中間貫穿而過，那麼有入水口就一定存在著出水口，只要我們一直沿著河道前進，穿過整座城池，憑藉著身上的潛水衣和氧氣瓶，從出水口出去也不是沒有可能。只要能離開這裡回到外面，接下裡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柳冰也是這個意思，於是幾個人帶好裝備從城牆上下去，沿著那條地下河道一路往前走去。
城池中的河道明顯經過人工修理，被做成了凹槽的形狀，寬度大概在五米左右，江水從其中緩緩流過，猶如一條自然河道一樣，跟周圍的建築完美融合在一起。
一路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鐘，一座高大恢宏的古建築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這是一座類似宮殿的建築，將地下河道囊括在其中。他的門口在整東方向，紅色的大門上雕琢著九頭蟲的圖案，大門兩旁也擺放著九頭蟲的雕像。
九頭蟲是古代神話裡虛化出來的一種怪物，最早出現在沈括的《夢溪筆談》中，原文形容：『古有一趕考書生，途徑黑林稍作休憩，不想連日勞苦貪睡過去，醒來已是暮靄。書生恐有猛獸，固上樹留夜。夜半，忽聽一陣簌簌碎響，抬頭觀之，只見一龐然大物遊走於地面。那物蟲非蟲，獸非獸，體大如蟒，形如蜈蚣，脖頸之上架有九顱。書生惶恐，不敢發聲。天明，進京趕考，寫此經歷，提名『九頭蟲』。
除此之外，九頭蟲還在吳承恩的《西遊記》中以妖怪的形式出現，雖然體為人形，不過卻生有九個蛇頭，固名為九頭蛇或者九頭蟲。
之前我們所見過的標識都只有九頭蟲的上半部分，也就是九個類似蛇頭的腦袋。而此刻立在這扇大門兩旁的雕像，卻是兩尊完整的九頭蟲本體。它的模樣更像是沈括筆下的九頭蟲，身體大如蟒蛇，形狀類似蜈蚣，直立起來九顆腦袋生長在脖頸之上。
我想不明白這座城池的主人為什麼會把這種看似可怕的生物雕琢的到處都是，像是某種信奉一般。
大黑牛湊到近前看了看，連連搖頭：「還九頭蟲，這他媽明顯是蜈蚣和蟒蛇跨越種族搞破鞋，結果生出來這麼個四不像的變異兒子。小哥，你剛才說在幻境裡邊我叛變了，怎麼個情況，牛爺爺怎麼就叛變了？」
我小心翼翼的將大紅門推開一條半米寬度的縫隙，閃身走進去，舉著手電一邊打量四週一邊輕聲說道：「我跟你去倒鬥，結果觸發了古墓的自毀機關，你把我給扔下，自己跑了！」
「笑話！」大黑牛胸脯一挺：「牛爺爺這輩子就沒做過那麼不講究的事，咱也不是那個貪生怕死的人，就是自己折在裡邊也絕對不會把兄弟扔下。小哥，你這幻境裡的大黑牛可真他媽給老子掉價……」
說著話我們陸續走進院內，發現這裡並不是想像中那種金碧輝煌的宮殿，相反的一切建築都採用暗色系列，在漆黑的環境中多少顯得有些詭異。而且在大門後方，庭院之中，七八條帶著白花的白綾橫向掛在頭頂，明顯就是古代靈堂的佈置。
再往裡走穿一條青石小路來到正房門前，如此精緻的建築竟然沒有房門，只有一個空蕩蕩的門框擺在我們面前。手電光直射到房間內部，一道屏風擋在門口，後面是一口纏繞著鐵鎖鏈的血紅色大棺材！
看見那口棺材的顏色和上邊的層層鎖鏈，我心裡立時一緊，因為它和幻境之中我在古墓裡看到的那口棺材一模一樣，顏色如血液一般鮮紅，鮮艷的顏料彷彿就快要滴下來一樣！
這是大黑牛的特長，見到棺材他眼神都直了，摩拳擦掌的就湊了過去，一邊小心翼翼的查看一邊出聲說道：「棺材是最能代表一個朝代甚至一個時代的東西，想要知道這座地下城池是為誰建造的，又是什麼朝代的，打開這口棺材，答案全在裡邊！來來來，都過來幫忙搭把手！」
說罷他反手將背包放下，蹲下身子去翻找裡邊用來撬棺釘的尖嘴鉗和撬棍。
我沉了口氣，心中莫名的緊張起來，憑藉著自己的記憶輕聲說道：「不用找尖嘴鉗了，這口棺材根本沒有棺釘。拽開鎖鏈，直接用撬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