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

漫無目的往前走了幾步，餘光一撇突然看見古宅旁邊的一根電線桿上貼著張出租廣告，看介紹出租的應該就是這件古宅。那對中年夫婦因為有忌諱所以沒給老劉留下聯繫方式，可是他租賃古宅總得打電話聯繫，在當下這個信息發達的時代，不可能做到一絲痕跡都沒有。
這個想法在心中一閃而過，我立刻撥通了廣告上的電話，響鈴兩聲之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您好，請問有什麼事？」
我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借口說自己是出租車司機，昨晚載著一對老夫婦停在古宅旁邊，他們把東西忘在了車上，所以想要一下聯繫方式把東西還回去。
聽聞我是做好事，女子也表示理解，讓我稍等片刻接著以短信的形式把一個座機號碼發了過來。
我立刻撥打過去，電話雖然通了，不過卻始終處在無人接聽的狀態。
人在著急或者極限的情況下智商會明顯提升，我可能也是這樣，都說有問題找警察，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或許我真得找警察來幫幫忙。
馬不停蹄的來到公安局，我按照門口的指示上了二樓，立刻有個身穿警服的小伙迎了上來：「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我歎了口氣，還是剛才的借口，希望他能通過號碼幫我查詢一下詳細的家庭住址。不過這一次那小伙沒有那麼好說話，直接搖頭拒拒絕：「不好意思，我們有規定，沒辦法隨意向你透漏他人的個人信息。如果有遺失物品你可以放在這裡，我們會幫你聯繫，把東西交給失主。」
我尷尬的笑了笑，果然公安局這種地方不是你想用，想用就能用的……
我從身上摸出五百塊錢塞到那小伙的手裡：「兄弟，你行個方便幫幫忙，丟了東西人家也著急不是。不能透漏給我個人信息，你幫我聯繫聯繫也行，只要能找到他們就可以。」
看著五張紅彤彤的票子，小伙立刻變了臉色，閃電般推了回來：「拿走拿走！你這是幹什麼！跟我過來吧，我幫你聯繫一下失主。」
我應了一聲，把錢收好，跟著小伙一路走到一間辦公室。小伙打開桌上的電腦操作了片刻，微微皺眉：「這是個外地號碼，你要找的人應該也是外地人，我建議你還是把東西留在這裡吧，如果失主報警我們也能第一時間將東西歸還。」
我坐在辦公桌對面也是眉頭緊皺，找不到中年夫婦就莫不清楚黑袍男子的來歷，摸不清黑袍男子的來歷就救不了柳冰。
正在發呆，外面大廳突然吵鬧起來，接著就看到一把椅子從門口呼嘯而過，同時有個男人的聲音大聲吼道：「別他媽動老子，老子是玉皇大帝下凡，佛祖是我小舅子，耶穌是我二叔！！！……」
這話裡明顯帶著醉意，看樣子應該是某個醉漢喝多了被帶到警察局，之後開始藉著酒勁鬧事了。小伙聽罷也立刻站了起來：「你稍等我一下。」隨後衝出去幫忙。
我也起身站在門口往外張望了一下，果然看到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米八幾的個頭少說也有一百八九十斤，身上除了肥肉還是肥肉。他滿面通紅，隔著十幾米我都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四五個警察上去硬是按不住他，他整個人也處在發懵的狀態中，嘴裡胡言亂語，手上也是抓著什麼摔什麼，一時間把公安大廳攪了個一團糟。
十多個警察接連衝上去助陣，想要將其制服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我轉頭看了看辦公室裡打開的電腦，輕輕關上房門走了過去。
電腦上是人口普查系統，上面顯示著那個座機號的戶主和一些基本信息，並且歸屬地在蘭州，的確是外地號碼，想要聯繫有些困難。
盯著看了幾秒鐘，我突然想起了中年男子的女兒，於是清空了搜索欄在裡面打上了『水統』的名字。點下搜索鍵，二百六十七條結果彈了出來，我又輸入了水統的手機號碼，結果變成了一個。點開之後，家庭成員有一位，姓名水精靈，與戶主關係父女。再看旁邊的照片，我腦袋裡頓時嗡的一聲！
因為那照片上不是別人，竟然是王珠！
第三百五十八章 複雜的關係
湊到近前用力揉了揉眼睛，我確定自己沒有輸錯姓名，旁邊的個人信息顯示的的確是水精靈，而照片則是王珠！
難道是系統出錯了？可是即便真的出錯了，系統裡存著成千上萬的人名和照片，能把王珠的照片和水精靈的個人信息卡在一起，這種概率簡直微乎其微，可以說根本不可能會發生。
我退出系統，重新搜索水統，按照步驟一頁接著一頁點開，結果還是一樣，水精靈的個人信息，旁邊的照片上則是王珠！
王珠和中年男子，這本應該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一個是火葬場的員工，一個是剛剛畢業不久的小姑娘，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混為一談，難道真的這麼巧，她們長的一模一樣！？
我正在詫異，就聽到門外傳來『光』的一聲悶響，接著那醉酒男子的吼聲又響了起來：「四海龍王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五百羅漢都是我小弟！閻王爺見了老子都要問聲好，你們這群渣渣……全他媽滾犢子！！！」
趁著外面仍然一片混亂，我又搜索了王珠的個人信息，結果有一百多條，上到剛下生的嬰兒，下到八九十歲的老人，除去所有男性結果，仍然還有六十多條結果。而加上手機號之後，壓根就沒有備案，也就是說這個手機號根本就沒有被填在她本人檔案裡。
我聚精會神的盯著搜索結果一條一條過濾，從上到下看了個仔細，最後年齡在二十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只有三個。一一對比過照片之後均不是本人，也就是說，王珠這個身份是假的！
我無法形容此時此刻是一種是什麼心情，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假的，沒有什麼人是能值得我完全相信的。身邊每一個人，無論關係好關係差好像都有著撲朔迷離的身份。柳冰是人是鬼我還沒有定論，王珠現在換了個身份，我想不明白，如果她真的是中年男子的女兒，那這對父女倆到底在大連搞些什麼。中年男子那趟西裝版納熱帶雨林的尋女之行又是為了什麼？難怪我們找不到關於水精靈的任何蹤跡，她壓根就沒去過，能有蹤跡才怪了！
我正在盯著電腦屏幕發呆，外面醉酒男子的聲音小了許多，聽聲音像是已經被制服了。我將電腦屏幕恢復到之前電話號碼的搜索頁，接著起身走了出去。
在公安局辦公大廳，地上已經一片狼藉，各種紙質資料和桌椅橫七豎八的倒在四周，那名醉酒男子被六個警察死死的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裡還在不停的呢喃著：「你們這群凡人，知道我是誰麼，再不鬆開我讓我老姨弄死你們！知道我老姨是誰麼，她是王母娘娘！……」
旁邊的警察一邊給他套上手銬一邊點頭答應：「是是是，整個三界都是你們家的，天庭的事等你到天界以後再說，現在這是凡間，法律還是要講的……」
離開公安局，我直奔中年男子家裡，一口氣衝到他家門口敲了半天門卻沒有任何反應。
半刻未停的跑了一上午，最後卻什麼事情都沒有辦成，我心頭湧起一抹絕望，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的無能，甚至無能到連解決事情的方向都沒有。
坐在中年男子家的樓梯門口，我外面已經開始西下的太陽心煩意亂，正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找新的辦法。衣服兜裡一陣震動，電話是大黑牛打來的：「我說小哥，你什麼情況，說好了一會就回來，怎麼一走就是大半天。這妹子你到底還要不要，徹底送給我了啊？」
我沉默幾秒，讓大黑牛走到王珠床邊把免提打開，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王珠也有些詫異，應該是在詢問大黑牛：「這是江小離嗎，他怎麼了？」
我沒有理會，繼續說道：「我應該叫你王珠，還是應該叫你水精靈？你跟水統是父女吧，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說你失蹤了，你為什麼說你沒有父母。我要聽一句實話，你跟水統，到底有沒有關係！？」
這次輪到王珠沉默了，電話那邊只能聽到大黑牛的聲音：「什麼玩意，又是水杯又是水桶的，咱這不是有礦泉水麼？王珠妹子，怎麼不說話了，傷口又疼了？」
許久，我才聽到一句回應：「對不起……」接下來就是大黑牛略顯驚慌的聲音：「哎哎哎，這怎麼還哭了，別！別動！姑奶奶，別忘了你後背上還掛著線呢……小哥我先不跟你說了，你趕緊回來哈……」
掛斷了電話，我心情更加沉重，因為王珠的沉默和那句對不起已經說明了一切。我心中僅剩下的那一絲僥倖也徹底消失，這一切都是真的，王珠就是水精靈，水精靈就是王珠，而水統就是他的父親。
驀然間，我發現自己好像過的有些太單純了，所有事情都只看表面。正如柳冰說的，我就是個傻子，擁有世界上最不平凡的眼睛，卻看不透最平凡的事情……
我有些抓狂，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的憤怒，從樓梯上跳起來對著中年男子家的防盜門瘋狂踢踹，失聲大喊：「你們到底是誰，到底想幹什麼，有本事明著衝我來，一個個的跟老鼠一樣躲在暗處，算他媽什麼東西！！！」
踹門聲在整棟樓房裡迴響，有幾戶人家聞聲都開門探頭查看，見到情緒激動的我以後有悄無聲息的關上了門。
發洩一通之後，我失魂落魄的往醫院走去，所有的事情如同漿糊一般在腦海中攪成了一團。
一路上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等看見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低頭默默的走上樓梯剛好撞見大黑牛從廁所裡走出來。看見我，他臉上頓時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哎呦我的小哥，我的！你總算是回來了，剛才接了你的電話，這姑奶奶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鬧個不停。我堂堂一個摸金校尉，現在竟然落得了一個天天蹲在醫院裡照顧女人的地步……悲哀啊……」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人呢？」
大黑牛指了指走廊盡頭：「在那邊的康復室裡呢，剛才鬧了一通還是把線崩開了，現在老實了，醫生正處理呢。」
我點了點頭，接著跟他一起走到康復室旁邊，剛剛坐在椅子上就看到一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大黑牛之後出聲囑咐：「病人的身體還很虛弱，盡量不要讓她的情緒太過激動，這種二次傷害對身體的損傷非常大。」
大黑牛點了點頭，直勾勾的瞪著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