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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節

舉著手電小心翼翼的繞到前方,我猜測的沒錯,那果然是一具昏黑色的乾屍。屍體的腦袋已經變成了一顆貼著人皮的骷髏,眼眶深深凹陷,五官俱在,保存的十分完整。他背對通道而坐,兩隻手搭在膝蓋上,懷中抱著一個橢圓形的器物。從衣服和他的裝扮上來看,這應該就是一名道士。
一月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他沒有動手,而是盯著乾屍懷裡那個器物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灰塵。
千百年來,乾屍和那器物上面的灰塵足足有幾毫米的厚度,輕輕一吹塵霧瀰漫,我們不得不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
等塵霧消散,再去細看,沒有灰塵的遮擋這一次清楚了許多。只見那個橢圓形的器物是用某種石頭雕刻而成,橄欖球大小,從其中雕琢的紋路來看,像極了一隻人的眼睛。那不只是眼球,而是整個眼睛,就好像是從一個巨人身上連帶著眼皮和眼球一起挖下來的眼睛一樣。
大伙看了都滿心詫異,不明白這一幕代表著什麼意思。而我卻看得清楚,同時心跳再一次加快,全身的細胞彷彿都跳躍起來!
因為這隻眼睛的內部,存在著兩個瞳孔!
那兩個瞳孔相互疊加,後面的瞳孔只露出不到四分之一的部分,這一幕我曾經見過,就在爺爺的眼睛裡。當時爺爺的重瞳在我的注視下一閃而過,我的看的十分清楚,就是這樣的場景,就是這種樣子,分毫不差!
雖然一隻石頭眼睛代表不了什麼,可是我卻感到莫名的激動,忍不住又往前走近了幾步,細細觀看。
看到我的情緒如此激動,站在旁邊的阿傑還以為我是斂財心切,於是顧不上許多,先走一步一把將乾屍懷中的石頭眼睛給拿了起來抱在自己的懷裡:「這東西是石頭做的,應該不值什麼錢,可偏偏我就稀罕這種物件。後邊再有值錢的你們拿,這個我就收下了,謝謝各位了。」
這話說的客氣,不過大傢伙心裡都明白,現在這石室已經明擺在眼前了,除了這顆石頭眼睛之外再有的就是那具乾屍,除此之外還有牆壁上幾根徐徐燃燒著的燭燈,根本沒有什麼更值錢的東西。阿傑這是玩了一招先下手為強,不管值不值錢先據為己有再說。
可能也真是看不出那顆石頭眼睛到底存在著什麼價值,所以一月等人也不怎麼在意,如此沉重的一個石頭蛋,帶在身上還不夠累贅的,阿傑願意要也沒人去跟他搶。
見到大家都默認同意,阿傑取下背包扯開拉鏈,還沒等把石頭眼睛放進去就聽到一陣悶響在四周傳來,同時地面也跟著微微震顫。大伙訓尋著聲音轉頭一看,一月頓時大吼一聲:「不好,有機關!」說罷飛也似的往來之前那個通道跑了過去!
在那個通道外側,一道隱藏在上方石牆中的石門從天而降,將幾個人進來時候的入口徹底堵死。儘管一月的反應速度很快,可是無奈距離開口實在太遠,不等他跑到近前石門就已經落了下來,帶著勁風吹進石室,激盪起一大團塵霧瀰散開來。與此同時,盤膝坐在我們面前的乾屍也嘩啦一聲被風吹倒在地上,瞬間碎成了一攤骨架。
我們也下意識壓低身子護住腦袋,等一切都風平浪靜之後,一月直起身子罵了句娘:「他媽的,看著外邊忘了裡邊,沒想到這裡邊還有門道!可惜炸藥都用在那顆大樹上了,不然就是鐵門都能給它炸開!」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剛才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這石門怎麼說關上就關上了,難道是咱們碰觸了什麼機關?」
提到『碰觸機關』,大伙立刻把目光看向旁邊的阿傑。阿傑懷裡還抱著那個石頭眼睛,面對大家的目光用力嚥了口唾沫:「這是……應該跟我沒啥關係吧?……」
「哼,沒關係?」一月冷笑一聲:「大家進來什麼都沒碰,什麼都沒摸,只有你拿了塊石頭。這事跟你沒關係,那他媽跟誰有關係!?」
阿傑也不甘示弱,將懷裡的石頭眼睛放在地上,挺直了腰板喝道:「誰說這機關是因為我拿了這東西而啟動的,你他媽親眼看見了!?」
眼看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中年男子往前走了幾步想要從中調解,還沒說話卻被一旁的小江開口打斷:「那個……各位,我覺的機關啟動的原因可以先放一放。你們仔細看看,剛才閉合的石門好像不見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石頭眼睛
聽見小江的提醒,我們紛紛轉頭看去,只見那堵石牆封住通道入口之後跟周邊石牆完全吻合,甚至達到了嚴絲合縫的程度,此刻六面牆壁一模一樣,根本分不出哪一處才是出去的通道。並且石門在落下的同時,將地面上的灰塵全部激盪而起,強勁的氣流把我們進來時候留下的腳印也徹底抹去,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幾個人盯著那六堵石牆轉著圈看了一遍,阿文捂著自己受傷的胳膊出聲問道:「咱們剛才……是從哪個方向進來的?」
徹底混淆了方向,我們也都變的一臉茫然,二月往前走了幾步:「咱們進來的時候那具乾屍應該正好背對著通道,看看乾屍的位置不就知道了麼。」說著他抬了抬手電,等看到已經化為一灘枯骨的乾屍之後臉色也是一沉。我們始終在往南進發,所以按照地洞的方向來推測,入口應該在正北方向。
一月將指南針拿了出來,平放在掌心上看了看,隨後抬手一指左側:「那邊是北,出口就在那堵石牆後面!」我們隨著他指的方向抬眼看去,尷尬的是,他不偏不斜剛好指在了兩堵石牆中間夾角的位置。二月也湊到近前看了看,輕聲問道:「,你指的到底是左邊還是右邊,咱們總不能把中間鑿開吧?」
一月拿著指南針又轉了轉方向,接著臉色陰沉了許多,片刻收起來歎了口氣:「壞了,指南針壞了,方向根本就沒有變化,我轉向哪邊,指針就指向哪邊。老統子,這趟出來除了我們兄弟幾個之外,你就真的一點炸藥雷管都沒準備?」
中年男子聽罷苦笑一聲:「我是出來找女兒的,準備哪些東西幹什麼啊。來之前我也沒想到咱們還能遇上這種情況,炸藥是真的沒有,不過照明彈倒是有一盒。」
莫名其妙的被困在地下,幾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反正也沒有地方可去,乾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悶頭想辦法。
跟著大黑牛一起混的久了,我知道石門不會自己落下,機關也不會自己啟動,問題百分之八十都出在那顆石頭眼睛和乾屍上。任何事物都是有兩面性的,既然機關可以閉合,就一定有方式再重新打開。雖然古代也有許多單封閉式的機關,不過那些大都是自毀裝置。此刻石門已經閉合了許久,並沒有什麼更糟糕的事情發生,所以能充分證明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機關,只不過我們還沒有找到開啟的辦法而已。
雖然嘴上硬的厲害,不過阿傑自己心裡也明白,這件事情大部分責任都在於自己,如果這次真的出不去被困死在這裡,那麼可以說是因為他的魯莽和貪財而害死了大伙。
我們坐在原地之時,他起身去到周邊,沿著那六堵牆壁仔細觀察,想要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沒有炸藥,即便我們知道通道在那個方向也無可奈何,時間一長,就算不被憋死也會因為水源不足而活活渴死。一月滿心不甘,不斷的出口埋怨:「老統子,你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了,怎麼連人都不會選,你自己看看這都找了一些什麼人。沒死在熱帶雨林這惡劣的環境裡,倒是死在自己人手裡了!……」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如果說這件事情阿傑有百分之八十的責任,那麼剩下百分之二十責任一定是他的。這一趟出來,地方是最凶險的,準備是最倉促的,結果也是最糟糕的。再加上人心不齊,其實說實話,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也在意料之中。一個團隊如果相互之間沒有默契,那麼還不如單槍匹馬來的保險。
正在發愁之際,遠處的阿傑似乎發現了什麼,手電光在我們身上一掃而過,接著定格在了小江身上:「你是考古局的,快過來看看,這牆上畫的是什麼東西。」
小江雖然不是個專業的考古人員,但畢竟在考古局裡實習過,多多少少也有些這方面的知識。聽見阿傑的呼喊立刻爬了起來,一路小跑去到近前,盯著石牆仔細觀察起來。
我們坐著也是無聊,於是也跟在他後邊一同去查看。
來到近前,只見那面石牆上有著一副石雕壁畫,沒有顏色沒有繪圖,只是單純用線條勾勒出來圖案,中間有著一個圓形凹槽。圖案內容十分抽像,別說是阿傑,就連我都看不出來到底畫的是什麼東西。整體看上去像是個人形,卻又好似山水風景,再看一看又發現好像什麼都不像了。估計阿傑也是自己研究半天,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才招呼小江。
小江還算比較專業,盯著這些線條看了片刻,隨後從背包裡摸出一張白紙仔仔細細的描繪了出來。等他按照牆壁上的線圖案完整描繪出來的時候,圖案在白紙上縮小了一些,同時也清晰起來。那並不是什麼人物風景,倒更像是某個朝代的古文字,我下意識的念了出來:「火!」
『火』這個文字在現代漢語裡十分簡單,一撇一捺再加上兩點就算完成,而我們所看到的這種文字則複雜了許多,再加上線條繪畫的抽像了一些,所以正常人很難看出它的具體內容。旁邊的柳冰很明顯也認識這種文字,眉頭微皺口中輕聲呢喃:「這種地方……怎麼會出現這種文字……」
我抬眼看了看她:「什麼?什麼文字,你認識?」
她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不遠處被阿傑放在地上的那顆石頭眼球:「問題就出在這些壁畫和那顆眼球上,仔細研究研究,我們應該可以找到突破口。」
這邊我們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那邊小江又有了新的發現。他舉著手電在牆壁上仔仔細細的勘察了一番,發現在牆壁那些複雜的線條之中其實隱藏著一扇石門,只不過石門的縫隙和那些線條混雜在一起,讓人無法發現,看上去就好像一睹完整的石牆一樣。
見到那些縫隙,阿傑微微鬆了口氣,努力了一圈總算把出口給找到了。
可是阿傑這口氣還沒等徹底吐出來,就被小江的發現又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小江在整間石室六個牆面只見全都轉了一圈,驚訝的發現每一堵牆上都有這種線條繪畫和石門縫隙,雖然內容不一樣,不過風格全部統一。很明顯,那扇寫著『火』字的石門並不一定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將所有線條都臨摹下來,除了這個『火』字之外我和柳冰還認出了一個水字,除此之外,剩下的四個圖案實在太過複雜,線條歪歪扭扭讓人都沒有了想像的空間。
我們在絞盡腦汁研究這些圖案的意義,一月等人也走了過來,他們對於這些東西一概不懂,湊過來瞧了一眼指著圖案上的凹槽問道:「這大窟窿是個什麼玩意,看形狀跟那塊石頭差不多,沒準塞進去門就開了!」
這只是隨口一說,胡亂猜的,不過卻提醒了我們。我拿著幾張圖紙一一對比,發現石牆上的這些線條雖然形狀不一存在差異,可是在這些圖案中間都存在著這樣一個圓形的凹槽,一月隨口說出來的辦法或許還真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沉默幾秒我跟柳冰對視一眼,她心裡跟我想的一樣,於是我起身將地上那顆石頭眼睛拿了起來,走到最近的石牆上將其橫向塞了進去。
以牆壁上凹槽的深度,石頭眼睛只能橫向去一半,我靜靜等待了幾秒,沒有什麼情況發生,於是將石頭拔出來換了個方向又重新去,四周依舊一片沉寂。
雖然沒有預想之中那些情況出現,石門也沒有重新開啟,不過從石頭眼睛和那個凹槽之間吻合的程度來看,我十分肯定它們絕對是渾然一體的,只不過因為某些因素所以才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