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燈下有蠱 > 第118節 >

第118節

高階下方,十餘排士兵人俑整齊排列,手中握著兵器身上披著鎧甲,全都面向劍台一臉威嚴,彷彿那把寶劍就是皇帝一樣。
盧伢子雖然膽小,不過卻異常的貪財,雙腳還沒等完全落地那雙小眼睛就已經盯上了遠處那把金色寶劍。跟在盧飛腳身邊迫不及待的開口催促:「老爹,那把劍要真是用黃金打造的,那咱可就發了!拿到龍叔的鋪子絕對能賣他個天價!」
盯著高階上的寶劍看了幾秒,盧飛腳的面色卻並沒有什麼變化,跨上背包提起油燈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入口在那邊,咱們走。」
把腦袋繫在褲腰帶上下來倒鬥,為的就是一個『財』字,其實不止是盧伢子,我看見那把金光燦燦的黃金寶劍心裡也癢癢的難受,見到盧飛腳沒有過去的意思,於是打了個響指:「盧老爺子,按規矩來說這是您的鬥,進來您先嘗第一口。既然您對那把寶劍沒興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現在先說好了,免得一會拿回來再起爭執。」
盧飛腳聞聲停下腳步,轉過頭滿臉嚴肅的瞪了我一眼:「這崽子是個孱頭不懂事,你也不明白?那把寶劍是個門道,你只要碰了就別想再出去了!」說罷他抬起一隻胳膊指了指劍台上方的黑暗。
我尋著方向將強光手電照了過去,光圈一晃黑暗變的明亮,只見在墓室頂端懸掛著一圈十分鋒利的石錐,一根挨著一根如同一塊巨大的釘子板一樣,而石錐所對應的地方正是那尊劍台和上邊的寶劍!雖然不知道機關的工作原理,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那把寶劍就是一個圈套,盧飛腳說的沒錯,只要有人走上劍台觸碰到寶劍,那麼石錐從天而降,劍台上的人就算是長了翅膀都難以逃脫。
那一根根密集排列的石錐看的我和盧伢子都心驚膽戰,暗暗慶幸自己剛才沒有魯莽的衝過去,同時也對盧飛腳有了絕對的信任。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個湖,在各種各樣的斗子裡不知道出入了多少次,可以說一般的危險都不會逃脫他的眼睛。
石室的出口在劍台正對面,石牆上有一扇三米多高的雙開大門,大門本身是木質的,不過在外面又塗了一層防潮的油脂,所以乍一看倒更像是塑料的。
盧飛腳並不急著開門,上下左右看了個仔細,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才招呼著我們過去幫忙。一邊用力推著木門,他一邊說道:「倒斗要謹記三點,第一不能害怕,第二不能心急,第三不能貪心。外國有句話說得好,天下沒有免費的麵包,倒斗也是一樣,別以為這是個簡單活,進來拿上東西轉頭就走。陵墓也是人建的,他們不傻,不會把值錢的東西擺在大面上送給你,所以越是寶貝的東西越得多加小心!」
說著話,只聽『吱嘎』一聲難聽的響動,木門被三人合力推開了一道縫隙。盧飛腳將腦袋探進去一半舉起油燈晃了晃,接著縮回來沉沉的歎了口氣:「八星羅盤陣,這下事情可有點難辦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七星斗,八卦門
望著盧飛腳一臉愁容的表情,我也好奇的把腦袋探進門縫裡仔細看了看,木門後邊是個不大的圓形空間,手電光一掃而過,只見周圍竟然有許多這種在外表塗抹了油脂的木門,每一扇都長的一模一樣,似乎都通向不同的地方。
把身子縮回來我輕聲問道:「盧老爺子,這又是什麼玩意,你剛才說的那個什麼八星羅盤陣是怎麼個意思?」
盧飛腳緊皺著眉頭,似乎是在做著一個艱難的選擇:「八星指的就是八卦和星斗,這是從漢朝末期才開始興起的一種班數機關。之所以被後人稱之為班數,因為這種八星羅盤陣佈置的十分精妙難解,後人認為只有家喻戶曉的魯班大師才能製造的出來,這也是最早的一種迷宮形式!」
「魯班?」我聽得一愣:「魯班什麼時候也參與建造陵墓了,難道他也被皇帝抓去當壯丁了?」
盧飛腳微微搖頭:「班數機關只是用來形容機關的精妙程度,並非都是魯班親手製造。在秦朝後期,除了巧妙的建造結構之外,人們還懂得了使用一些可以影響大腦神經的藥物,將其引用在陵墓之中,雖然形式不同但是原理幾乎一樣,用藥物影響人體大腦神經,使後來的盜墓賊出現幻覺從而在墓中迷失方向。
在這之前使用的則是這種班數機關,那時候中國的建築技術還處在兩個極端,所以這種從設計層面動腦筋的機關要麼根本達不到預期效果,要麼就是極其玄妙精進,後來者一旦貿然攝入很有可能走到死都走出不去!」
在漆黑的墓室之中,盧飛腳略微沙啞的嗓音說著這些事情讓氣氛變得有些緊張,盧伢子本來就膽小,現在更是縮在最後邊不敢吭聲,滿臉警惕的盯著四周,唯恐身邊的黑暗中會突然跳出個什麼東西把他吃掉。
前前後後折騰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我們自然不可能在這兵傭琢裡轉悠一圈就直接回去。盧飛腳緊了緊身上的背包:「我說這些並不是誇大其詞,也不是要嚇唬你們,而是想讓你們都繃緊了精神,不要小看這墓中的每一塊石磚,每一個部分。這八星羅盤陣本身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羅盤,進去以後一共有八扇一模一樣的木門,並且這些木門的位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自行變動。
在八卦之中,有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之分,不同的門對應著不同的地方。
休門屬水,居北方坎宮,對應帝王休養生息之地。生門屬土,居東北方艮宮,對應宮中長生大殿。傷門屬木,居東方震宮,對應宮內疾患之所。杜門屬木,居東南巽宮,對應龍都星羅大道。景門屬火,居南方離宮,對應地煞刑罰之地。死門屬土,居中西南坤宮,對應凶禍殺戮之影。驚門屬金,居西方兌位,對應蠱惑亂眾之言。開門屬金,居西北乾宮,對應帝王長息之所。
這其中開、休、生為三吉門,死、驚、傷為三凶門,杜門、景門為中平門。能不能找到秦皇的陵墓,能不能摸出值錢的名氣,能不能或者出去都要看咱們走的到底是哪一門!」
盧飛腳這一段話聽的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完全沒想到一個簡簡單單的路口竟然有這麼不簡單的內涵,半晌才拍了拍手掌:「盧老爺子,就送你倆字:牛逼!」
盧伢子似乎已經對盧飛腳博學多識的樣子習慣了,所以並不感到吃驚,往後退了一步小聲說道:「還是活著最重要,別的地方也有大墓,咱們不至於為了這座秦皇斗冒險,要俺說,咱們還是出去吧……」
盧飛腳瞪了瞪眼睛:「兔崽子!憑你這點膽子活著,早晚是要餓死!行了,抓緊時間,咱們進去了!」
我也輕哼一聲:「你小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的倒輕巧,沒來之前你是不知道我和你老爹為了下斗吃了多少苦頭,現在好不容易下來了,就算是前邊有刀山火海也得衝進去看看!」
說著話,盧飛腳已經閃身走進了木門,我們緊隨其後。
穿過木麼站在那個圓形的空間之內,果然如同盧飛腳之前所說的一樣,周圍一共有八扇一模一樣的木門,外表全都用油脂和彩繪進行過塗抹處理,就連周圍的牆壁也如此。
轉著圈仔細看了一遍,盧飛腳輕聲分析道:「普通的陵墓是有墓道、正殿、側殿、主殿、內殿依次組成。在主殿兩側是兵俑琢,內殿兩側是陪葬耳室,所有分支從頭到尾貫穿起來。而這種擁有八星羅盤陣的陵墓結構則並非如此,它是陣法為中心,將所有大殿都分在四周,不同的門通往不同的殿。」
我也盯著那些外表相同的木門看了看,出聲問道:「盧老爺子,既然您說的這麼精通,那到底哪個門才是通往秦皇棺材的?」
盧伢子聞聲在旁邊插嘴道:「開門對應帝王長息之所,秦始皇的棺材一定放在那裡!老爹,俺說的對不對?」
盧飛腳點了點頭:「不錯,秦皇的棺材應該在開門之內,不過休門應該也是一處聚寶之地。現在的問題並不是那個門麗有寶貝,而是這些門到底都是些什麼門。八星羅盤陣對於懂得陰陽八卦的人來說十分簡單,所以墓主人只能打亂八門的位置,讓後者無法按照常識來進行選擇。這座秦皇墓裡八門的順序沒有人知道,所以我們只能賭一把!」
「賭一把!?」我是一腦門子的黑線:「老爺子真不是我說你,有板有眼的分析了大半天嗎,結果最後還得是要賭一把,這不跟沒說一樣麼……」
盧飛腳也咧開嘴笑了笑:「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更何況這八門之中只有死、驚、傷三門最為凶險,咱們有八分之五的概率,可以嘗試一下。」
完全相同的八扇門,通往八個不同的方向,盧飛腳在徵得我的同意之後從脖子上把自己的摸金符摘了下來。摸金符都是用穿山甲的爪子製作而成,一端圓滑一端尖銳,雖然我脖子上也有,不過其實並不是正宗的,而是在古玩市場上淘來的假貨。開始我自己並不知道,等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個贗品。
盧飛腳來到八星羅盤陣的中間,將摸金符橫放在地上用力轉了一下,接著靜靜的盯著。
三個人站在三個方向屏住呼吸盯著地上快速旋轉的摸金符,十幾秒鐘之後,摸金符越來越慢,最後緩緩停下靜止不動。盧飛腳順著穿山甲爪子的尖端看了看相對應的木門:「這是祖師爺的意思,咱們就進這個!」
我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扇木門跟咱們進來的木門正好相互對應,從方向上來判斷應該是通向河道更深處的,裡邊不會已經被河水泡漏了吧,老爺子,你帶沒帶潛水的裝備?」
盧飛腳卻絲毫不擔心:「真正的秦皇墓每個細節都製作的巧奪天工,既然選擇了建好陵墓在其上方引入河水,就一定有專門的防水方式。如果真能被河水輕易泡漏,那也就意味著這根本不是秦皇墓。」
說著話,三個人手上也沒閒著,將木門上的灰塵大概清理了一些,接著從上到下仔細檢查一遍排除有機關的可能性,我和盧飛腳一左一右拉動門上的虎口圓環開始發力。
這扇門比之前的木門要厚重許多,伴隨著一陣轟轟鳴響被我們緩緩拉開。
在木門被打開一道縫隙的瞬間,我能清楚的看到地上的灰塵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吸了進去,這說明其中的空氣含量很低,並且在封墓的時候似乎還被人特意抽走了一些空氣,就是為了讓裡邊保持真空狀態。
見到這一幕,盧飛腳微微點頭:「空氣是導致屍體腐爛的主要原因,如此看來,這裡應該會有棺材。」說著他轉頭看了看畏畏縮縮站在一旁的盧伢子:「崽子,你害怕的話就留在外邊吧,等老子出來。」
盧飛腳堅持讓盧伢子下來其實只是想趁此機會練練他的膽識,在自己的保護能力範圍之內讓他多多接觸一些東西。不過盧伢子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進了木門誰也不知道裡邊的情況到底如何,是有無盡的財寶還是噬人的機關。所以盧飛腳也擔心自己的兒子出什麼事情,相比之下還不如讓他原地等待的靠譜。
盧伢子膽小的像個兔子,聽見問話以後一時間有些猶豫。因為跟著我們進去實在太過冒險,憑他這點三腳貓的身手,只要盧飛腳照顧不到,隨隨便便一個小機關就能把他擺平。倘若留在這八星羅盤陣裡,卻又只有他一個人,左右都是為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選擇了。
見到盧伢子猶豫不決的樣子,盧飛腳皺著眉頭歎了口氣:「你這崽子,得啥時候才能長大。行了,老子給你做主了,留下來等著!」
在墓裡,對於盧伢子來說他老爹的話連標點符號都是對的,所以也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走到一旁坐下:「老爹,黑,那你們小心點,俺就在這等著。」
木門後邊是一條長約十幾米的青磚通道,通道很窄,只有不到三米的寬度,兩側連燈台都沒有全部是光禿禿的一片青綠顏色。我和盧飛腳一前一後緩緩前進,邊走邊道:「老爺子,其實我看你這兒子挺不錯的,你也不一定非得讓他子承父業。他有個好腦瓜,要是去搞個文化工作沒準也能闖出一片天地來。」
盧飛腳苦笑一聲:「我又何嘗不想,這伢子膽小,卻又對古玩很是喜歡。考古局倒是個很好的去處,可是你也知道,這考古和盜墓本來就是個犯沖的時候。他若是進了考古局,你說以後發現了大鬥,你說我們爺倆誰去?」
話音剛落,一陣清脆的響動突然從前方傳來,那聲音十分清脆悠揚,仔細一聽竟然是鐘聲!